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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然後是托康斯坦河口,戈亞斯省各條大河的河水注入這裡和亞馬遜河匯成一處,形成一個大河口,接著是莫尤、桑塔—婀娜鎮。

  西岸的景物威嚴地移動著,一刻不停,好像有什麼玄妙的機關使它們從下游往上游慢慢挪動。

  這裡沿河下行的船隻多了起來,巴西獨木舟和各種船隻,非洲各式各樣的獨木舟,還有亞馬遜河沿岸和大西洋沿海的中小型航海船,在大木筏的西側行駛,好像小艇護送著巨大的戰艦一樣。

  終於左岸出現了帕拉省貝倫市的桑塔—瑪麗亞港。只見市內一排排漂亮的白色樓房,隱藏在棕櫚樹叢中的修道院、天主教堂和梅爾塞特聖母院的鐘樓,還有一條條溝通了這裡和舊大陸之間的商道。

  大木筏上乘客們的心猛烈地跳著,他們終於到了旅途的終點,他們還曾一度以為永遠都到不了呢。當喬阿姆·達哥斯塔被捕時,他們被迫留在馬納奧,也就是說,在半路上靠了岸,他們哪裡還指望能見到這個帕拉省的首府呢?

  IO月15日這天——離開伊基托斯莊園四個半月之後——在河道的急轉彎處,貝倫市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大木筏要到達的消息好幾天以前就傳開了。全城人都知道喬阿姆·達哥斯塔的故事。大家等候著他,等著這位正直的人!人們將以最大的熱情歡迎他和他的一家!

  上百條船前來迎接莊園主,頃刻之間,大木筏上擠滿了人,大家都來慶祝長年流落他鄉的同胞重歸故里。成千上萬好奇的人——更公道的說,是成千上萬的朋友們——還沒等大木筏靠穩,就擠上這個水上村落;幸虧大木筏很大很結實,足夠容納全城居民。

  在這些穿梭的小船中,頭一批來的一條裡坐著瓦爾代斯太太。馬諾埃爾的母親終於能把馬諾埃爾給她挑選的新媳婦抱在懷裡了,儘管這位老太太沒能去伊基托斯,現在亞馬遜河不是給她帶來了一塊莊園和她新添的家人嗎?

  傍晚之前,舵手阿羅若把大木筏穩穩地泊在一個小河灣深處,船場的尖角處後面。大木筏已經在巴西水道上漂流了八百古裡,這裡應該是它最後的拋錨地,最後終結的泊地。在這裡,大木筏上印第安人的船棚,黑人的小茅屋以及堆放貴重貨物的貨艙將被一點點拆除,然後掩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樹葉和花叢中的艙房也將消失,最後是那個小教堂,這會兒,裡面的簡陋的鐘正應和著貝倫市各大教堂的宏亮鐘聲響個不停。

  可在此之前,要在大木筏上面舉行一個盛大典禮:馬諾埃爾和米娜,麗娜和弗拉戈索的婚禮。將由帕薩那神父主持兩對新人的幸福結合。新人要在那座小教堂裡從他手中接受婚配降福。

  如果嫌這教堂太小,只能容納達哥斯塔一家人,那不是有大木筏嗎,足夠容納所有願意參加婚禮的人,婚禮那麼轟動,如果大木筏還不夠,亞馬遜河寬闊的河岸有許多石階,不是可以用來接待那些熱情的人們嗎?他們渴望向這位因為昭雪了冤情而成為當代英雄的人道賀!

  第三天,10月16日,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這一天,風和日麗,上午10點剛過,大木筏就迎來了參加婚禮的人群。河岸上,幾乎全城居民都身穿節日盛裝聚集在那裡。河面上,滿載賓客的船隻靠著大木筏,一直排到河左岸,河面上,到處是船,全然不見亞馬遜河的滔滔河水。

  小教堂的鐘敲響了第一下,這是給人們的耳朵和眼睛發出了歡慶的信號。一時間,貝倫市各教堂鐘聲四起,響應著大木筏上的鐘聲。港口所有的船隻都掛滿了彩旗,直掛到桅杆的頂端,外國船隻也升起了國旗,向巴西的國旗致敬。四面八方,槍聲齊鳴,成千上萬的人歡聲雷動,幾乎把槍聲都給淹沒了!

  這時,達哥斯塔全家走出船艙,穿過人群向個教堂走去。

  喬阿姆·達哥斯塔迎來一陣如醉如狂的掌聲。他伸出手臂,瓦爾代斯太太挽著他。雅基塔挽著貝倫市總督,總督是在年輕的軍醫的夥伴們的陪同下,親自光臨參加婚禮慶典的。馬諾埃爾走在米娜的身邊,一身新娘裝束使得米娜更顯嫵媚動人;弗拉戈索由光彩照人的麗娜挽著,走在後面;最後是貝尼托,老西貝爾和所有的家僕,在夾道歡迎的人群中間,跟著兩對新人走來。

  帕薩那神父在小教堂門口等著新娘新郎。儀式進行得很簡單,曾為喬阿姆·達哥斯塔和雅基塔祝福過的手又舉起來,給他們的孩子做婚配降福。

  這樣的幸福不該被長期別離的愁緒破壞掉。

  的確,馬諾埃爾·瓦爾代斯不久就將辭去他的職務,到伊基托斯去,與他妻子一家重聚,在那裡當大夫,給老百姓看病,不也是很有益的職業嗎?

  弗拉戈索夫婦當然會毫不遲疑地跟隨他們的主人,更恰當地說,是跟隨他們的朋友。

  瓦爾代斯太太不想跟這些正直的人分離;她提了一個條件,要他們經常到貝倫市來看她。

  這再簡單不過了。不是有亞馬遜這條大河作為連接伊基托斯和貝倫之間的紐帶嗎?這紐帶永遠不會斷。因為,再過幾天,第一艘大型汽船將開始定期通快航,只要一個星期時間就能到達亞馬遜河上游,而大木筏順水下行還用了好幾個月呢。

  貝尼托經手的大宗買賣進展很順利。大木筏——即用伊基托斯的一大片樹林造成的大木排——不久就賣得乾乾淨淨。

  一個月以後,莊園主和他的妻子、兒子,馬諾埃爾和米娜·瓦爾代斯、麗娜和弗拉戈索登上一艘亞馬遜河大汽船回伊基托斯的莊園去,回去之後,貝尼托將接管整個莊園。

  喬阿姆·達哥斯塔這次回去可是揚眉吐氣了,他帶著一家人歡歡喜喜過巴西國境!

  而弗拉戈索,每天不知要念叨多少遍:

  「嗯!要是沒有那根藤啊!」

  最後,他甚至用這個美麗的名字來叫那混血姑娘了,姑娘對這正直的小夥子也是一片深情,覺得這樣稱呼很好。「只一個字母之差(麗娜為Lina,藤為Liane,兩詞只差一個字母,讀音也差不多。 ),」弗拉戈索總說。「麗娜跟麗安娜不是一回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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