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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手裡攥著一張舊紙片,仔細端詳著,嘟噥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些也許並不像您想像的那樣無關緊要,弗拉戈索先生!他讀的,寫的,還有這張舊紙,可能都有名堂!這個讀書寫字的人既不是教授也不是法學家!」

  「您說的有理!」

  「咱們一起繼續留心他吧,弗拉戈索先生。」

  「永遠一起監視他,麗娜小姐。」弗拉戈索說。

  第二天,即7月7日,太陽一出來,貝尼托便授意駕駛員啟航。

  在從阿爾那伯灣上的兩座小島中間穿過時,有一陣子,可以清晰地望見六千六百尺寬的加布拉河河口。這條重要的支流通過八個河口注入亞馬遜河,仿佛注入某個海洋或海灣一般。河水從遙遠的厄瓜多爾共和國的崇山峻嶺上奔流而下,在與大河相距二百一十裡的地方與一些瀑布匯合。

  整整一天,大木筏都在向亞布拉島行駛,過了此島,大河便暢通無阻了,也更容易航行。流速慢了一些,使得大木筏可以從容地避開一些小島,因此從未發生過碰撞或擱淺。

  第二天,大木筏駛過一片片廣袤的河灘。河灘上遍佈著起伏不平的沙丘,在沙丘之間,是一片片廣闊的草場,足以餵養全歐洲的牲畜。這片河灘是上亞馬遜地區烏龜最多的地方。

  7月29日晚上,大木筏穩穩地停靠在卡圖島邊。大家打算在此過夜,因為天色已十分昏暗。

  這座島上,只要太陽一升起在地平線上,就會出現一群木拉印第安人。他們是古老而強大的木拉部落的後裔。從前,這個部落曾經佔領了苔菲河與瑪苔河之間一百多畝的灘地。

  這群印第安人走來走去,觀察著這只一直在漂移現在又停止的木筏。他們只有100多人,人人帶著長吹管,它由當地特有的一種蘆葦製成,為了使它堅固,又將矮小的棕櫚樹樹幹抽去樹汁製成套子套在上面。

  喬阿姆·加拉爾放下佔據他全部時間的工作,叮囑大家小心在意,不要去惹怒這群印第安人。因為雙方力量懸殊。木拉人極其靈活,能在三百步外用長吹管吹出利箭,置人於死地。

  因為這些箭是用一種叫「古古利特」的棕櫚樹的葉子製成的,外面裹上棉花,長達十寸,銳利如針,並且在「古拉爾」毒汁中浸過。

  「古拉爾」又名「烏拉」,據印第安人講這種液體可以毒殺一切生靈。它是由一種大朝科植物的汁,鱗莖狀馬錢子液,毒蛇漿和毒蛇鉤牙汁混合在一起製成的。

  「它確是一種可怕的毒藥,」馬諾埃爾說,「它直接侵入控制人的意志的神經系統。但是心臟並不受影響,它會一直跳動到其他主要器官停止活動為止。然而,對於這種一上來就令人四肢麻木的毒汁,尚未找到解藥。」

  非常幸運,這群拉木人沒有表示出敵意,雖然他們對白人懷有刻骨仇恨。他們確實與祖先不一樣。

  夜幕降臨時,在小島後面的樹叢中一支五孔笛奏起了幾支小調,另一支笛子立即應和,這種用音樂進行的交流持續了二三分鐘,隨後木拉人便去得無影無蹤了。

  弗拉戈索,一時心血來潮,想唱支歌來應和他們,但是麗娜及時地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賣弄歌喉,儘管他自己十分樂意。

  8月2日,夜裡3點,大木筏抵達二十裡外的阿伯亞拉湖湖口,黑色的湖水注入與它同名的河中。兩天后,五點左右,大木筏來到了科亞裡湖湖口。

  科亞裡湖是與亞馬遜河相通的幾座大湖之一。它又是好幾條河的水庫。五、六條支流注入此湖,河水在裡面儲存和混合,一條狹窄的水道將它與亞馬遜河連接起來。

  大木筏停靠在塔魯阿·迷裡村附近,準備過夜。為了預防洪水,村裡的茅屋都建在一座座像高蹺似的木樁上。漲水的時候,河水經常淹沒這片低平的河灘。

  大木筏在科亞裡村邊上停泊下來。十幾間破敗的茅屋掩映在茂密的橘樹和葫蘆藤中間。

  隨著湖水的漲落,湖面時而寬闊無邊,時而狹窄難行,像是一條淺淺的小運河,使船隻無法航行到亞馬遜河。小村的面貌也因而變化多端。

  翌日清晨,即8月5日,大木筏又在晨光中出發了。駛過了于古拉運河,它也屬￿這個由眾多的湖泊和紮布拉河的支流組成的錯綜複雜的水道系統。8月6日早晨,大木筏來到了米維娜約湖的湖口。

  在此之前,船上沒發生什麼新鮮事,生活一如既往,有條不紊。

  在麗娜的敦促下,弗拉戈索一直沒有放鬆對托雷斯的監視。有幾次,他竭力慫恿他講講往事;但是冒險家巧妙地回避了這類話題,對理髮師始終守口如瓶。

  他和加拉爾一家的關係始終未變。雖然他很少和喬阿姆說話,但是他很願意與雅基塔和米娜聊天。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二人對他的明顯的冷淡。母女倆互相安慰說,到了馬納奧,托雷斯就得走了,那時再也不會聽到人們談論他了。在這件事上,雅基塔聽從帕薩那神父的建議,決心暫且隱忍一下;但是,對好心的神父來說,勸說馬諾埃爾要困難多了,他一心想將這令人討厭的不速之客轟下大木筏,

  這天晚上發生的唯一一件事是這樣的:

  一條沿河而下的小船在喬阿姆·加拉爾的請求下,靠近大木筏停下來。

  「你去馬納奧嗎?」他問駕船的印第安人。

  「是的。」印第安人回答。

  「你什麼時候到達那裡?」

  「八天之後。」

  「那麼你會在我們之前到了。你能替我寄一封信嗎?」

  「願意效勞。」

  「拿著這封信,朋友,把它帶到馬納奧。」

  印第安人接過喬阿姆·加拉爾遞過來的信,同時得到一把瑞斯作為報酬。

  家裡的其他人都呆在屋裡,除了托雷斯,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他甚至聽到了喬阿姆和印第安人之間的幾句對話,他陰沉的面孔清晰地表明寄走這封信使他非常吃驚。

  第十七章 一次襲擊

  為了避免在船上大吵大鬧,馬諾埃爾對托雷斯的事隻字不提,但是,第二天,他決定和貝尼托談談。

  他把貝尼托拉到船頭,對他說:「貝尼托,我需要和你談談。」

  貝尼托像往常一樣微笑著,停下來看著馬諾埃爾,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和托雷斯有關?」他問。

  「是的,貝尼托!」

  「好極了,我也正想和你談談這件事呢。」

  「你注意到他對米娜很殷勤嗎?」馬諾埃爾面色蒼白地問道。

  「啊,不會是嫉妒讓你討厭他吧?」貝尼托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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