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蓓根的五億法郎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這天晚上,薩拉贊大夫請了他最要好的朋友中的兩位吃飯。一個是亨登上校,是南北戰爭的老軍人,在匹茨堡丟了一隻胳膊,又在塞溫·奧阿克斯掉了一隻耳朵,但他下棋時仍舊一點也不示弱;另一個是倫茨先生,是新城的教育總監。

  他們在談論市政規劃,談論教育、醫療、互助金等各種有關公共事業所取得的成就。

  倫茨先生根據薩拉贊大夫的計劃,已經建了好幾所小學,宗教教育也包括在這個計劃之中。在這些學校裡,老師們因材施教,讓孩子們的智力逐漸得到發展提高。老師們教孩子們學會先喜歡上一門科學,然後再努力地去學,避免學習那些如蒙田(法國十六世紀著名的作家、哲學家(1533—1592))所說的「浮在腦子表層的」知識,這種知識被生吞活剝,沒能深刻領會,無法增進人的智慧。而經過良好教育,孩子們日後會自己選擇自己的道路,並且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

  在這樣一種優秀的教育制度中,身體健康是列於首要地位的。這是因為人應該在身體和精神兩方面都同樣是健康的,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身體不好,智力也必將低下。

  現在,法蘭西城不僅在物質方面,而且在精神方面,全都達到了最高的境界。在一些會議上,聚集了兩大陸最卓越的學者。藝術家、畫家、雕刻家、音樂家都紛紛慕名來到法蘭西城。在這樣一些大師的指導下,法蘭西城的年輕人學習著,他們勢必有一天要使美洲土地上的這一角落發揚光大。

  因此,可以想像,這個法蘭西人創建的新雅典很快將在所有的城市中獨佔鰲頭。

  同時,必須指出,學生的軍事教育在中學裡是同文化教育同時進行的。青年人走出校門,便學會了使用武器,瞭解戰略、戰術方面的基本知識。

  因此,亨登上校在大家談到這一點時,聲稱自己對所有的新兵都非常地滿意。

  「他們已經習慣了急行軍,習慣了吃苦耐勞和身體的各種鍛煉,」他說,「我們的軍隊是由全體公民組成的,到了必要的那一天,他們全都將是訓練有素、服從命令聽指揮的士兵。」

  法蘭西城與相鄰各州關係融洽,因為它利用所有的機會幫助它們。但是,一牽涉到利益問題,忘恩負義的事便層出不窮,因此,薩拉贊大夫和他的兩個朋友總要說:「依靠自己,上蒼就會幫助你!」所以,他們總是希望首先依靠自己。

  晚飯吃完了,飯後甜食盤子剛剛撤去,按照不能更改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習慣,女士們剛剛離開了餐桌。

  薩拉贊大夫、奧克塔夫、亨登上校和倫茨先生繼續著剛才的談話,當他們正談到政治經濟的最重要的問題時,一個僕人走了進來,把報紙遞給薩拉贊大夫。

  這是《紐約先驅報》。這份可尊敬的報紙,對於法蘭西城的建立及其發展一向是極其擁護的,法蘭西城的要人們習慣於在這份報上尋找美國人對他們看法有什麼變化。住在這一小塊中立的土地上的幸福、自由、獨立的這群人,招來了不少人的嫉妒,如果說法蘭西城的人在美洲有一些支持者在維護他們,但同樣也有一些敵人在攻擊他們。不管怎麼說,《紐約先驅報》是支持他們的,它不斷地向他們表示讚賞和敬重。

  薩拉贊大夫一邊聊著,一邊撕開那份報紙的封口,本能地把目光落在了第一篇文章上。

  當他讀了下面那段文章時,不禁大驚失色。他先是低聲念著,繼而大聲念出來,令他的朋友們大為震驚,異常憤怒。

  紐約九月八日訊——一次嚴重侵犯人權的行動即將發生。據可靠消息,在斯塔爾斯達德正在製造一些可怕的武器,用來攻打並摧毀來源於法國的法蘭西城。我們不知道美國是否能夠和應該在這場把拉丁民族和撒克遜民族引向戰爭的爭鬥中進行干預,但不管怎樣,我們要向正直的人們揭露這種可恥的濫用武力的行徑。法蘭西城應抓緊時間,準備防禦……

  第十二章 電話會議

  鋼鐵大王仇恨薩拉贊大夫的事業是任人皆知的。大家都知道他前來建造一個城市與法蘭西城抗衡。但是,人們並沒有想到,他竟然要蹂躪一個和平城市,竟然要用武力摧毀這個和平城市。可是,《紐約先驅報》的文章明明這麼寫著。這家權威報紙的記者們已經探知舒爾茨先生的圖謀,而且,他們已經說了,必須馬上行動起來!

  可敬的大夫一開始有點茫然。他像所有正直的人那樣,對於惡行總是難以立即相信的。他覺得不可能,怎麼會有人竟瘋狂到無緣無故地,或者純粹是為了自我炫耀地想要摧毀一座可以說是人類共同財富的城市。

  「想一想吧,今年我們的平均死亡率會不到百分之一點二五的呀!」他天真地嚷叫道,「我們這兒沒有一個十歲的孩子還不識字的!自從法蘭西城創建以來,不曾發生過一起謀殺案和盜竊案!可一些野蠻人居然要來摧毀這個才剛開始的十分有益的試驗!不!我不能相信,一個化學家,一個學者,哪怕他是徹頭徹尾的日耳曼人,會幹出這等事來!」

  可是,這家報紙對大夫的事業是全力支持的,它的報道是不可不信的,必須立即採取對應措施。最初的一陣驚愕過去之後,薩拉贊大夫鎮靜下來,他對他的朋友們說:

  「先生們,你們是公民委員會的委員,你們同我一樣有責任採取一切必要措施來拯救這座城市。我們首先應該怎麼做?」

  「有調解的可能嗎?」倫茨先生問,「能不能體面地避免戰爭?」

  「這不可能,」奧克塔夫說道,「很明顯,舒爾茨先生是不惜任何代價要進行戰爭。他恨得我們要死,不會同意和解的!」

  「好!」大夫大聲說,「我們將想辦法來對付他。亨登上校,您認為有辦法對付斯塔爾斯達德的大炮嗎?」

  「任何人為的力量都是能被另一種人為的力量有效地擊敗的,」亨登上校回答說,「但是,絕不要去想用舒爾茨先生用來打擊我們的同樣的手段來進行自衛。要製造能與他的武器抗衡的武器,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能夠製造得出來,因為我們缺乏專門工廠。因此,我們只有一個得救的機會,就是阻止敵人靠近我們,使他們包圍不了我們。」

  「我立即召開公民委員會,」薩拉贊大夫說。

  大夫領著客人們來到他的書房。

  這是一個陳設簡單的房間,三面牆都立著書架,裝滿了書籍,而另一面,在幾幅繪畫和一些藝術品下面,有一排編了號的喇叭筒,類似老式助聽器。

  「多虧有了電話,」他說道,「我們這才能夠各人呆在自己家裡在法蘭西城召開會議。」

  大夫按了一下鈴,立刻把開會通知傳達到所有委員的家裡。不到三分鐘,各條線路陸續傳來「到!」的聲音,說明會議開始了。

  薩拉贊大夫走到他的話筒前,搖了一下鈴說:

  「現在開會了……請我尊貴的朋友亨登上校講話,他將向公民委員會通報一件最嚴重的事情。」

  上校也走到話筒前,把《紐約先驅報》上的那篇文章念了一遍之後,他要求立即做好初步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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