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巴爾薩克考察隊的驚險遭遇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幾分鐘之後,大家都到了樹下,並且在東加勒指定的地方迅速地刨起上來,儘管那裡沒有任何墳墓的痕跡。黃土被刀子急劇地刨開,用手捧上來,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大坑。

  「注意!」新聞記者突然叫起來,「這是骨頭……」

  激動萬分的冉娜·巴克斯頓幾乎要跌倒,醫生扶住了她。

  他們開始小心地清理墓坑。軀幹現出來了,或者準確點說,是一副還相當完整的骨架。在手的周圍,有幾塊繡有金色花紋的布,這是尊嚴的標記。在骨頭堆裡,找到了一個皮包,因年深月久,已破爛不堪了。打開皮包,裡面有一件東西:冉娜給她的哥哥喬治·巴克斯頓的信。

  兩行熱淚從少女的眼裡奪眶而出。

  「醫生,我請求您,」她用發抖的聲音說。「您是否可以給我這不幸的哥哥的遺體檢驗一下?」

  「願為您效勞,巴克斯頓小姐,」醫生激動地答道。

  他俯身向著墓坑,用法醫的各種規程對死者的遺骨進行了詳細的檢驗。檢驗結束後,他的臉部表情嚴肅起來,顯得很激動。

  「本人沙多雷,巴黎大學醫學博士。」他莊嚴地宣佈。大家靜靜地聽著。「可以證明下列幾點:第一,我所檢驗過的、巴克斯頓小姐確認為她的兄長喬治·巴克斯頓的遺體的這副骨架,沒有槍彈造成的任何傷痕;第二,這副骨架的原在生之人是被刀子殺死的;第三,致命傷是用匕首從背後自上而下刺進去的,穿透了左肩胛骨,刀尖刺到了心臟的上半部;第四,這就是我從卡在骨頭中取出來的兇器。」

  「用刀殺死的?……」激動萬分的冉娜說著,泣不成聲。

  「是用刀殺死的,我可以肯定。」沙多雷醫生重複了一遍。

  「而且是從背後!……」

  「從背後。」

  「這就是說,喬治是無罪的!」冉娜·巴克斯頓叫道,一邊大哭起來。

  「關於您的哥哥是否有罪的問題,這已經超出了我的知識範圍,巴克斯頓小姐。」醫生溫和地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沒有勇氣像肯定我的檢驗結果那樣來進行判斷。但我認為這是相當可能的,您的哥哥確實不是迄今為止人們所想像的那樣在戰鬥中被擊斃的,而是從他的背後刺死的,這從我的檢驗結果完全可以證實。而且,兇手並不是一個正規部隊的軍人,因為這匕首不是軍用武器。」

  「謝謝您,醫生。」冉娜說道。這時她已稍微鎮靜了一些。「我這次遠行的初步結果已給我帶來希望……還有一個請求,醫生……是不是請您把檢驗結果用文字記載下來?其他幾位先生是不是請你們當一回證明人?」

  大家都表示願意為冉娜·巴克斯頓小姐效勞。阿美傑·弗羅拉斯寫了一份記錄,沙多雷醫生和所有在場的人都簽了字。然後大家把這張記錄單和從墳墓裡挖出來的兇器交給了冉娜·巴克斯頓。

  冉娜接過兇器,打了一個哆嗦。這匕首上面,已蒙上一層很厚的鐵銹。很可能,還有血跡。在象牙制的匕首柄上,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一些字跡。

  「先生們,你們看,」冉娜說道,「這象牙柄上曾經刻有兇手的名字。」

  「可惜銹蝕得太厲害了!」弗羅拉斯歎口氣,「不,等一等,這裡有個字母i,這裡好像是字母I。」

  「這還不解決問題,」巴爾薩克說。

  「也可能這已足夠找到兇手了。」冉娜·巴克斯頓嚴肅地說道。

  東加勒按照她的吩咐把喬治·巴克斯頓的遺骨重新用黃土掩埋好,然後大家離開那孤獨淒涼的墳墓向庫坡進發了。但是走不上三、四公里,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冉娜兩腿發軟,沒有一點力氣,得休息一會兒才行。

  「太激動了。」醫生解釋道。

  「也是因為太餓了,」弗羅拉斯補充道。「喂,遜伯林老兄,我們總不能把您的外甥女餓死吧。儘管您說她是您的姨媽也好,反正我是不相信的。走,打獵去!」

  遺憾的是,這一帶野味很少。到傍晚才走了一點運,打到兩隻鴇鳥和一隻沙雞。這是探險家們很久以來的一頓美餐。這樣,當晚趕到庫坡的計劃只得放棄,他們決定露天度過最後一個夜晚。

  由於疲勞過度,而且深信已經甩開了敵人,在這天夜裡,他們放鬆了警戒。這樣,他們之中就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夜裡發生的奇怪現象。東方閃亮了幾個微弱的火光,西方立即出現了明亮的火球。雖然在曠野裡沒有山峰,但那些火球卻亮在高處,慢慢地,東方微弱的火光和西方明亮的火球靠攏了,在探險家們睡覺的地方匯成一團。

  突然,探險家們被在康康附近聽到的那種轟鳴聲驚醒。但是,這種轟鳴聲比以往任何時候聽到的那種聲音更近,更震耳欲聾。他們剛剛睜開眼,那探照燈一樣的鬼火從四方向他們沖來,距他們不到一百米了。他們正想弄清這是怎麼一回事,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一群人來,頃刻之間把他們打倒在地。

  在黑暗中,一個人用法語粗暴地問道:

  「都準備好了嗎,弟兄們?」

  在一陣沉寂之後,又叫起來:

  「誰要是敢動一動,我叫他腦袋開花。……好,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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