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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皮埃爾說得多輕鬆!沿途有種種危險,障礙和不可逾越的困難咧!在利比利亞,象牙海岸,加納,達荷美和大巴薩姆(今尼日利亞,喀麥隆等國)的土地上步行800裡!不行!就是搭郵輪也得碰上好運氣,才能避開風險啊!踏上這條征途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再說,塔莉絲瑪·贊布哥小姐正在馬耳他等待著他那勇敢的未婚夫呢!

  儘管8天之內沒有郵輪,他們也只好耐心等待。在達喀爾熬過的這段時光,對他們說來,真是度日如年呀!

  薩伍克和奧馬爾這一對談的則是另一個話題。倒不是姆哈德的兒子不急於找到小島,不急於把卡米爾克的財富搶到手。不!絕非如此!他也在搜腸刮肚,想叫兩位繼承人一無所獲,把全部金錢塞進他個人的腰包,致使奧馬爾也感到惶恐已極。他早就密謀收買一夥歹徒,準備從蘇哈爾返回馬斯喀特時下毒手。這回,他試圖用同樣的手段,從馬永巴回盧安戈時,實現這個陰謀。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在這些土人中,那些從事非法活動的公務員中,會找到一些亡命之徒。只要出一筆錢,他們甚至肯去賣命,參與他的罪惡計劃。

  怯懦的勃·奧馬爾被這個陰謀嚇破了膽,也許是出於謹慎,至少是怕這樁罪惡的勾當牽連了自己——這一切叫他心神不定。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些看法。他首先十分肯定地說,昂梯菲爾及其同伴非等閒之輩。他特別指出,只能出大價錢,雇傭一些無賴之徒。不過,這些人,早晚會說出去,謀殺案會傳遍全國。在非洲這偏僻、野蠻的疆土上,探險家被殺害,這秘密是包不住的……很明顯,只有上述的理由或許還能阻止薩伍克這種人付諸行動。

  實際上,他的決心絲毫未動搖……這種事他見多了,自己也曾幹過!……他向勃·奧馬爾瞥了一眼,公證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薩伍克說:

  「我只知道有一個混蛋會背叛我!」

  「是誰,大人?」

  「是你,勃·奧馬爾!」

  「我?」

  「是的,你得小心點,我有辦法叫人保持沉默!」

  勃·奧馬爾全身發抖,低下頭。從馬永巴到盧安戈的路上又多一具死屍,薩伍克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這一點他心裡一清二楚。

  5月12日晨,等待已久的郵輪終於駛進了達喀爾港口。一些旅客在此下了船。這是一艘葡萄牙航船,叫「辛特拉」號,專門向熱帶非洲葡萄牙殖民地安哥拉的聖保羅運載貨物及旅客。明早天一亮,它就要啟航,所以我們的旅行家趕忙去訂座位。船的航速平均每小時9~10海裡。整個航程要一周時間。這期間,勃·奧馬爾又得忍受暈船的痛苦了。

  第二天,天氣晴朗,「辛特拉」號迎著陸地上吹來的清風駛出港口。昂梯菲爾師傅和銀行家滿意地舒了一口長氣,他們的肺臟恐怕有一星期不活動了。這是踏上2號小島並從它的臟腑中掏出財寶之前的最後一程了。根據萬有引力定律和它的反定理,他們越接近小島,吸引力就越大。「辛特拉」號的機槳每轉動一次,這段距離就縮短一點……

  唉!對朱埃勒來講,正相反,此距離越增加,他就越遠離法國,遠離他一籌莫展的未婚妻居住的家園——布列塔尼。他一到達喀爾就給她寫了一封信,可憐的少女很快就會知道他的未婚夫要奔赴離她更遠的地方去……他說不準何時可以歸來!

  然而,薩伍克首先想瞭解一下「辛特拉」號的乘客中是否有在盧安戈下船的。想去這遙遠的地方發財的冒險家們往往都是喪盡天良,又不知內疚的傢伙,他們當中有的人,或許會成為他的同謀。結果大失所望,他本應在盧安戈搜羅無賴之徒。不幸,他不會講葡萄牙語,奧馬爾也一宿不通。他的處境相當困難。談這種事很棘手,語言要絕對過硬。還有,昂梯菲爾、贊布哥、吉爾達以及朱埃勒只是在他們之間彼此交談,船上的人沒人懂法語。

  應該承認,也只有勃·奧馬爾的法語講得讓人感到吃驚,又讓人感到滿意。此次旅行,他聲稱沒有什麼不舒服,從前遭受的巨大痛苦,這次乘「辛特拉」總算全倖免了。因為,「辛特拉」憑藉陸上吹來的清風,始終保持離岸2~3海裡的距離航行,海面顯得十分平靜,似乎感覺不到有什麼波浪的衝擊,自然航行就一帆風順了。

  當郵輪越過幾內亞灣頂端的帕爾馬斯角時,仍然是好天氣。通常情況下,風總是順著海灣移動。因此,來到海岸像在大洋上一樣,亦未受到大風的襲擊。不過向盧安戈方向行進時,「辛特拉」號看不見大陸的高地。無論是加納、達荷美的大地,還是海拔3960米,矗立在費爾南多波島 (在赤道幾內亞)的後邊和幾內亞上邊界線上面的喀麥隆山峰,都從未看到。

  5月19日下午,吉爾達·特雷哥曼心情十分激動。朱埃勒告訴他就要穿過赤道線了。「可愛的阿美麗」號的前船長是第一次,無疑也是最後一次,進入南半球。對他這個航行在朗斯河上的老水手來說,真是了不起的一次探險呀!因此,為祝賀這次航行,像其它乘客一樣,他把一塊銀元送給了「辛特拉」號的水手。

  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辛特拉」號已經進入馬永巴海灣所在的緯度帶,距離港口100海裡左右。如果郵輪船長同意向那個方向駛去,並在盧安戈管轄的這個海港拋錨的話,昂梯菲爾和他的同伴會避開多少危險,減少多少疲勞啊!在那兒停泊一下,他們就少走一段艱難的路程。

  在叔叔的鼓動下,朱埃勒試圖讓「辛特拉」號船長明白他們的意圖。這位葡萄牙人能懂得幾個法文字母?不過,就我們所知,朱埃勒英語講得十分流利,在和馬斯喀特那位「翻譯官」打交道時,他就曾大顯身手了。又哪有海員不熟悉英語的呢?於是,他向船長講了希望在馬永巴停泊的想法。繞這段路大概需要多花48小時……耽誤的時間,額外的開銷——燃料,海員的伙食,船舶的耗費等都照價補償。

  船長會採納朱埃勒的建議嗎?無疑,會同意的,尤其是這個建議的提出是有根據的,看看幾內亞灣的海圖就知道了。海員之間談話,一開口彼此就心領神會了。實際上,再簡單不過了,航道只須往東偏一點,就把這半打旅客送到馬永巴港;何況,他們還肯出一筆好價錢。

  然而,船長還是拒絕了。他是盧安戈港口的雇傭人員,是航海規章的奴隸,他只能把船開往盧安戈。從盧安戈再駛向安哥拉的聖保羅,這絕對不能——即使用黃金買下他的船,他也不會奔赴別處。船長的答覆,朱埃勒如實地轉達給了他叔叔。

  昂梯菲爾師傅聽後大發雷霆,連吐髒話,大罵船長一通,也無濟於事。如果吉爾達·特雷哥曼和朱埃勒不勸解,他很可能一氣之下鑽進艙底不出來了。

  這就是為什麼第三天,也就是5月21日的夜裡,「辛特拉」號最終還是在環繞盧安戈港的長長的沙灘前拋了錨,用小船送走了6位旅客。9小時後,船又繼續向葡屬殖民地的首府聖保羅駛去。

  第八章 有些「旅客」不宜乘非洲航船

  第二天,在一株濃蔭蔽日的參天大樹下,有二個人熱烈地交談著。他們是剛在盧安戈大街上偶然相遇的,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到十分驚訝。

  其中一個說:

  「你……你在這兒!」

  「是呀……是我!」另一個答道。

  先開口的那人是薩伍克,他作了一個手勢,一個是葡萄牙人名叫巴羅索的跟他向城外走去了。

  薩伍克不會講葡語,巴羅索卻會講阿拉伯語,因為他曾長期僑居埃及。可以看出來,這是兩位老相識了。巴羅索曾是薩伍克那夥亡命徒中的一個。當時薩伍克明火執仗有恃無恐,靠他父親——即卡米爾克的堂弟的權勢,連副國王的警察也不放在眼裡。後來,由於幾樁大案件,無法逍遙法外,這夥歹徒便分道揚鑣了,巴羅索也失蹤了。回到葡萄牙後,由於天性得不到發揮,他便離開裡斯本來到盧安戈的一家商業所謀生。當時,殖民地的商業在販賣農奴制度廢除後,十分蕭條,僅限於象牙、棕櫚油,花生和紅木等。

  眼下,這位年過五旬曾在海上漂泊過的葡萄牙人,他在指揮一艘名叫「波塔萊格雷」號大噸位的非洲航船,在沿海一帶為本地商人兜攬生意。

  這個巴羅索在過去的行當中練就一套亡命徒的本領,專幹傷天害理的事,倒正是薩伍克實現其罪惡陰謀所要物色的傢伙。兩位老兄來到10個人都抱不過來的大榕樹下搞什麼名堂?——在那裡談話沒人會聽見,他們毫無顧忌地密謀著威脅昂梯菲爾師傅和他的夥伴們生命安全的勾當。

  兩人彼此講述了自從巴羅索離開埃及以來各自生涯,接著薩伍克便開門見山地點出正題。他並未說出他想搶到的財寶的數目,但是,那筆可觀的酬金至少叫貪財的葡萄牙人上了鉤。

  「不過,」他補充說,「我需要一個堅定、勇敢的漢子作助手……」

  「您是瞭解我的,大人,」葡萄牙人回答道,「您知道,我幹什麼都說一不二,一干到底……」

  「假如你跟從前一樣的話,巴羅索……」

  「我沒有變呀!」

  「要知道,我們至少要幹掉4個人,或許還有第5個,一個叫勃·奧馬爾的傢伙,我就是冒充他的見習生,取名納吉姆。」

  「多幹掉一個算不了什麼!」巴羅索答道。

  「這個傢伙,幹掉他不費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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