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十五歲的船長 | 上頁 下頁


  「不奇怪!我媽就給我講過這樣的狗的故事,它會讀書、寫字,還能玩『多米諾』牌,就像個小學老師!」小亞克嚷著。

  「乖兒子,」惠爾頓夫人微笑著說,「那只狗叫繆尼,它是不會辨認組成單詞的字母的。它的聽覺很靈敏,它的美國主人發現了這一點,也利用了這一點。」

  「他是怎麼利用的?」迪克也像雅克一樣感興趣。

  「是這樣的,迪克。在一張桌子上放上許多字母,繆尼就站在桌子上,等著主人說出一個詞,不管大聲說還是小聲說,主人都必須認識這個詞。」

  「那主人要不在呢?」迪克問。

  「那繆尼就什麼也不會了。這是為什麼呢?奧秘在於繆尼不能傻站在桌子上,要在字母中間走來走去,當它走到為了拼成一個詞而需要的那個字母前時,它就站住了;它所以不走了,是因為它聽到了任何人也聽不到的一根牙籤折斷的聲音。這個聲音就是給繆尼的信號,讓它叼起腳下的那個字母,按順序排列起來。」

  「噢,原來如此!」迪克·桑德叫道。

  「是的,」惠爾頓夫人說,「很簡單,所有的魔術都是一樣的。沒那個美國人,繆尼就不再是繆尼了。所以我感到奇怪,即使旅行家薩繆爾·維爾儂曾經是丁克的主人,可在主人不在場的情況下這條狗卻能認識這兩個字母。」

  「確實很奇怪,」胡爾船長說,「不過要注意,只有兩個字母,兩個特定的字母,不是任意的一個詞。有的狗會叫開修道院的大門,進去吃給窮人們準備的菜湯,還有的狗會和別的狗輪流翻轉烤肉爐上的鐵叉,兩天輪一班,如果沒輪到這只狗,它就會拒絕去工作。我看,這兩隻狗的智慧都遠遠超過了丁克。另外,擺在我們面前的事實確實不容爭辯,在所有字母中丁克只選擇了『S』和『V』,其餘的字母好像都不認識。所以我們只能得出如下的結論:由於什麼特殊的原因,這兩個字母引起了丁克的特別注意,已經深深印入了它的頭腦中。」

  「唉,可憐的丁克要是會說話該多好啊!那樣,它就會告訴我們這兩個字母的意思,告訴我們它跟尼古魯究竟有什麼仇!」迪克說。

  「絕對不會是一般的仇恨,而是深仇大恨!」胡爾船長看著丁克張著大嘴的凶樣,肯定地對迪克·桑德說。

  第六章 大鯨來了

  關於丁克仇恨尼古魯的事,一時成了人們的話題。特別是見習水手迪克·桑德,他好像有一種直覺的懷疑,不過現在他還看不出尼古魯的行為有什麼可疑點。

  除了迪克,別的人也在談論這件事,不過反應各不相同。船員休息室的人們就認為,丁克只不過是一隻會認字母的大狗,很可能還會寫字,甚至比有些水手的字寫得還要好。丁克不講話大概是它不想講話,到了一定時候它就會開口的。

  船手波爾頓說:「也許會有一天,丁克會來問我們:『哎,咱們這是朝什麼方向開呀?風向是西偏北嗎?』」

  「動物中有的是會講話的,」另一個水手說,「像喜鵲、鸚鵡!那麼一條狗為什麼不會說話呢?只要它想說話。用硬硬的鳥嘴說話總不如用狗嘴說話方便吧!」

  水手長何維克說:「也許,不過誰也沒聽說過狗說話呀。」

  然而事實會讓你大吃一驚的,確實有人見過狗說話。有個丹麥人,他的一隻狗能夠很清晰地發 20 多個詞的音。不過發音和理解是兩回事,中間有條不可跨越的鴻溝。顯然,狗具備發聲的條件,但和鸚鵡、喜鵲之類東西一樣,它的「話」沒有任何意思,不過是從人類語言中模仿而來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吧,丁克如今成了船上的「人物」,雖然它沒有我們人類的「人物」們所慣有的「趾高氣揚」。胡爾船長又做了好幾次試驗,丁克都準確地把「S」和「V」叼出來,對別的字母沒有任何反應。

  拜蒂柯特表克對這些試驗絲毫不感興趣。

  「你們不要以為只有狗才有這樣的智慧!」有一天,拜蒂柯特表兄居然也談起了狗。

  「像老鼠,就會提前離開一條肯定要沉沒的船;河狸有感知洪水的本事,提前加高自己的洞穴;有些戰馬因為主人的死亡而抑鬱,又因抑鬱而死;驢的記憶力很強;有些訓練有素的大鳥,能一字不差地寫出聽寫練習;澳洲的大鸚鵡能和法國天文科學院工作室裡的專家一樣,準確地數出客廳裡的人數;有只值 100 個金幣的鸚鵡,能給它的紅衣主教主人一字不差地背誦『使徒信經』。一個昆蟲學家看到一隻普通的昆蟲能表現出高度的智慧,印證了『細微處見到上帝的偉大』這句話,他會由衷地感到驕傲的。比如那些比最大的城市的市政管理者更高明的小螞蟻;那些不懂機械學卻能製造潛水器的水蜘蛛;跳蚤跳起來比西點軍校畢業的學生們發出的炮彈更快。丁克並不同時具備上述所有優點,從認字這一點看,我認為它屬￿在動物學中尚未定名分類的新西蘭種的『認字母狗』!」

  不管昆蟲學家說了些什麼,大家依然十分器重丁克,它是一隻神奇的狗!

  不過,尼古魯大約是不贊成這一點,丁克依然十分仇視他。如果不是全船人都愛護這條狗,尼古魯早就讓它倒黴了。尼古魯儘量避免與丁克見面。

  迪克·桑德早就注意到了這一情況:「字母事件」之後,此人與此狗之間的敵視愈演愈烈。

  2 月 10 日,漫長而無聊的無風無浪的日子才告一段落,東北風明顯地小了下來。胡爾船長希望海上的風向很快就會有所改變,那樣「浪子」號也許就可以揚帆而去了。自奧克蘭港出發剛 19 天,耽誤的時間不是很長,只要有側風相助,搶回失去的時間是很容易的。但要等有穩定的西風吹來,也許還要好幾天。

  太平洋的這一隅沒有什麼船隻,空闊的海面顯得一片蒼涼。南海作業的捕鯨船,沒有完成任務之前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穿越回歸線返航的。「浪子」號的提前返航,以前我們講過,是因為船員鬧事。大家不指望在這個海域碰上任何開往美洲的船隻。

  定期橫渡太平洋的郵船走的是澳大利亞到美洲之間的航線,也不會出現在這樣高的緯度上。

  海面的荒涼並沒有妨礙人們對它的觀察。無心人眼裡,海是單調無味的,而有心人——也就是那些理解海洋奧秘的人——眼裡,大海永遠是變化無窮的。無窮的變化在人們心中激起富有詩意的幻想。那隨波起伏的海草,那在海面上劃出條條波紋的海藻,那偶爾漂來的也許是遇難船上的破木板,所有這一切都夠我們浮想聯翩的了。面對茫無邊際的大海,沒有任何東西阻礙你的思路,幻想像野馬一樣馳騁。蒸發成雲又成雨,回到大海又飛上天空,每一滴這樣循環的海水也許都經歷過一些無人知曉的海上災難。我們敬佩那些善於用心靈去探尋海洋奧秘的人,敬佩他們從波動的海面直到萬里雲天的無窮想像力。

  海面上和海水裡總是有生物在活動的。在冬季到來之前,大群的海鳥離開南極和北極,在海面上拼命追捕著小魚。迪克·桑德用步槍、手槍打下來好幾隻這種正高速飛行的海鳥。他的射擊技術很高,和他的其他方面一樣,他不愧是傑姆斯·衛·惠爾頓的學生。

  海鳥的種類很多,有白色的海燕,也有雙翅長有棕色羽毛的海燕,有身上帶斑點兒的白海鷗,也有在陸地上走起來很滑稽的企鵝。企鵝在海裡游泳的本領很高,它們的短翅膀就像魚翅一樣,速度比遊得最快的魚毫不遜色。所以很多時候,連水手們也會把它們認作鰹魚。

  飛在高處的是信天翁,它們的大翅膀足有 10 英尺寬,扇動海風落在水面上,用堅硬的嘴巴在海水裡搜尋食物。

  海上的這些生物構成了一個千奇百怪的世界,只有那種對大自然一竅不通的人才覺得大海單調乏味。

  這一天,惠爾頓夫人正在船尾的甲板上散步,有一種奇異的景象吸引了她。突然間海水變成了淡紅色,像被血染的一般,紅色的海水面積極大,一直到目力所不及。

  迪克和雅克也目睹了這一切。

  「迪克,這是什麼奇怪的海草形成的景觀呢?」

  「不,夫人,這是一種甲殼類的小蟲子,這種蟲子鯨魚特別愛吃,捕鯨船上的人們叫它『鯨魚的食物』。」

  「噢,它們那麼小,可以說是一種『小海蟲』了,拜蒂柯特表兄一定會喜歡的。」

  惠爾頓夫人招呼拜蒂柯特:

  「表兄!」

  拜蒂柯特表兄從艙裡走了上來,胡爾船長也來了。

  「啊,『鯨魚的食品』,拜蒂柯特先生你應該對這種奇特的小甲蟲有興趣吧?」胡爾船長說。

  「不!」昆蟲學家說。

  「什麼,不?你怎麼會對一種昆蟲漠不關心呢?我沒搞錯的話,這種小甲蟲是六種環節類昆蟲之一,而且……」

  「不!」拜蒂柯特搖著頭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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