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外國文學 > 交易場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
「不難想像,」我說。「他工作時不那樣吧,對嗎?」 「我想他還從來沒在工作中傷害過人吧。」卡什說,「除了傷害他自己以外。」 「這話什麼意思?」 「這個,我記得有一次他做多頭的2千萬美元的10年期歐洲債券。他在暗中操作,但是國庫券市場卻正在賒銷,整整一個來小時,他一直在盯著匯率屏幕,等待著市場達到他的所有權水準,這樣他就可以解套。突然,他的屏幕不動了,是終端連接出了什麼問題,當時我在注視著他,他既沒喊也沒叫,他的臉上一點反應也沒有,然後,他站起身來,照準屏幕掄起拳頭打過去。他的手腕割破得相當嚴重,他只是抓起電話,賠本賣了他的證券後便走掉了,他的手血流如注,但他好像不在乎。」 「他原先在軍隊裡呆過。在英國特種航空隊,他們這樣傳說的,」卡什繼續說,「當時有一天,他在北愛爾蘭開槍打死了一個手無寸鐵的16歲男孩。沒有充分的證據表明他知道那孩子赤手空拳,但是事後不久他就離開了軍隊。」 「他後來又怎麼進了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 「噢,是一個美國前海軍陸戰隊軍官雇傭了他,那軍官認為他找到了一個趣味相投的人。現在,他已和我們一起幹了四五年了。」 「他能幹嗎?」 「噢,是的,他不錯,非常能幹,是華爾街上最能幹的。儘管沒有一個人喜歡他,但他們只好容忍著。他頭腦非常敏銳,對價值的嗅覺非常靈敏,但是我儘量不讓他和客戶打交道。」 「除我以外?」我說。 「是的,對不起。」卡什喝了一口啤酒,向前傾過身子。「對了,你說你有急事要和我談,你想談什麼事情?」 我把我與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檢查官鮑恩的談話告訴了卡什。 卡什仔細聽著,當我講完後,他吹了聲口哨。「你最好得小心點兒,那個鮑恩是個好管閒事的雜種,他不會輕易放過什麼事的。」 「卡什,關於這些事,你知道些什麼?」我問。 「這個嘛,什麼也不知道,」他說,天真無邪的樣子,就像餐衣口袋裡裝了一盒香煙被當場抓住的學童一樣。 「噢,行了,你一定知道些什麼,」我堅持不放過他。「那些債券你是為誰買的?不是DGB,對吧?一定是別的什麼人。」 「饒了我吧,保羅。你知道我不能告訴你。」 「胡說。你當然能夠告訴我,我不是開玩笑,你知道是誰在宣佈收購之前買了那些石膏股份?」 「哎呀,保羅,我打心眼裡是願意幫你的,」卡什說,仍然是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但是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關於股價上漲的事,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們是在為誰買債券,是另一個推銷員與交易另一方談的。」 我只好作罷,卡什是個職業撒謊專家,他天天在撒謊,他為此掙錢不少,我看得出來,他是不會讓步的。我不知道他僅僅是在隱瞞石膏債券買主的身分,還是背後有更多的名堂。 我們默默地坐在那兒,看著周圍的那一群活寶。這會兒,他們更加恣意無狀了,談話內容已離開債券,扯到了女人身上和辦公室裡的流言蜚語。 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過來坐到我和卡什身邊,我雖然想和他談談,但他坐在我身旁卻使我有點兒緊張不安,他這人難以琢磨,而且非常危險。 「怎麼樣,玩得開心嗎?」他問道,毫無生氣的眼睛盯著我的臉。他顯然已經喝醉了,不過口齒還算清楚,但是說話慢得出奇,而且拿腔作勢。 「噢,看到我的對手們精力充沛真高興。」我不合時宜地說。 喬在慢慢地大口喝著香檳酒時,眼睛也一直沒離開我的臉。噢,天哪,我心中暗想,他認出我來了。 卡什竭力打破僵局。「你知道嗎,保羅曾是一名奧林匹克田徑運動員,」他說。「你記得保羅·默裡嗎?跑800米的?幾年前他得了一枚銅牌。」 「哦,是嗎?」喬說,依然盯著我看。「我說我怎麼認得這面孔哩。我自己也是田徑愛好者,你仍堅持鍛煉嗎?」 「說不上,」我說,「我有時還跑一跑,但主要為了放鬆放鬆,談不上鍛煉。」 「什麼時候我們應該賽一賽,」喬直截了當地說。 我一時拿不准該如何作答,自從喬落座以後,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我的臉,這使我感到渾身不自在。我想他總眨過眼吧,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也沒有注意到。 我環視著屋裡,想甩掉他的凝視,但這沒用。 「這麼說,你為德瓊工作?」他說。 「是的。」 「漢密爾頓·麥肯齊是個雜種,是不是?」 我放聲大笑,盡力保持隨便的語氣,「他看起來也許是那樣,但實際上他是個很好的老闆,而且他還是一個出色的有價證券組合管理者。」 「不,他不是。他是個騙子,是個雜種。」 對此我似乎不能多說什麼了。 「戴比那個婊子曾為你工作,對不對?」 我沒有作聲。喬繼續說:「我聽說幾天前她掉進河裡了。慘哪!」他不帶感情地慢慢說出這一番話,最後一句分明是令人不快的反話,我假裝沒有注意。 「是啊,是個可怕的悲劇。」我說。 「你睡過她嗎?」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