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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夕陽下的紅帆

  6月12日,星期四

  斷斷續續的太陽光線透過敞開的百葉窗,喚醒了朱迪。

  已經是上午了,她還躺在那裡,享受著這種平靜,然後慢慢地轉過頭注視著皮特。他仍在夢中,他完全象她記憶中的那樣英俊。

  皮特的確好極了,但還不適合結婚,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的工作是首要的。也許皮特會和她一塊回夏威夷去旅行,邦德一邦德公司支付她四個星期的費用。他可能對此感興趣。

  她向他挪攏了些,斜側著身子,張開嘴,溫柔地親吻著他。他帶笑醒來,回憶著在夏威夷甜蜜的夢。

  斯派克·布裡格斯幫助艾麗絲收拾好衣箱,把它們塞進小車,吻別他們的女兒,又擁抱艾麗絲,給她一個溫情的告別親吻。艾麗絲對這一熱切的親吻感到吃驚。為什麼不總是這樣呢?分別使她認識到她有一個真正的、完完全全的男人。他說他們還有時間到樓上去呆一小會兒。「你這傻傢伙,我們就要分別了,而且是一次遠離。」她說著再次親吻他,他的胳膊給她以搖籃般的安慰。

  太陽正隱約閃現在濛濛的霧中,到上午過半的時候,將會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穿過街道,湯普森夫人和她的孩子正在裝車。在全城,各個家庭都在裝車,向各個不同的方向,向安全的地方出發。在費爾波特與其人進行的這場戰鬥期間,他們都是難民。

  其人獨自坐在餐桌上,吃著一碗超級K,讀著塞爾瑪·皮考爾淹死的報道。「平平常常小姐」,她看上去象他從未有過的姐姐,她們兩個不久將在那裡會面並成為好友。他從未有過好朋友,但他的確也從未有時間去交友。有個親近的朋友一定是很好的事,如果你要想刺殺什麼人的話,就必須先和他接近。

  該死的《每日新聞》,關於其人的文章連篇累牘,純粹是放屁!是吃燕麥打出來的。這期報紙稱其人是一個無能的無名鼠裝。那個愚蠢的專欄作家究竟幹過什麼重要事情呢?他殺過多少人。

  《時代》聲稱其人是一個性無能,借殺人擺脫其性挫折。哈哈哈,好,也許是這樣吧。其人完全受到了挫折,但他還覺得不夠,現在,這倒是事實。他給《時代》寫了封信,直接寄給了他們。

  該死的《郵報》耍滑頭。在過去的6天裡,他一直被放在第一版和後面的一版上。但昨天晚上,《郵報》只把他放在第一版上,後面一版登了一幅阿裡的照片,宣佈恢復原來的安排。他們人魔了吧。

  難道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其人——曾是世界上空前偉大的拳王——納麥樂·尤諾?

  他感到頭暈目眩,迷迷糊糊,一定是天熱作怪。這是一個溫暖的夏夜,揚基體育館觀眾滿座,人群在過廊上站成30圈,拳擊場只有他和阿裡……

  他向阿裡臉上打出一左拳,接著又是一擊,再來一擊。

  阿裡給打得頭暈目眩,恐懼爬上了他的眼角,挨打的鼻子血流如注。其人顛著腳輕快地跳動著,他輕蔑地將雙手垂置體側,估計阿裡沒有膽量擊他。阿裡一拳又一拳地朝他猛擊,一下也沒擊中。這是他萬無一失的雷達防衛。

  阿裡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嘴巴張開,嘴罩掉在地下。其人用自己的臉向阿裡的臉撞過去,穩穩當當地對阿裡的口裡吐了一口唾液。阿裡被飛來的唾沫嗆了一下,卡住了喉嚨,雙手向上揮動到喉嚨部位。

  這正是其人擊他的時機。他用他那鋼爪擊中了阿裡的齶部。當阿裡倒地時,他用膝蓋擊中了他的襠部。那個老頭喊道:「殺!」在他們把他拉開之前。他又用包有銅頭的靴子在阿裡的頭上踢了兩腳。

  其人為自己野蠻的幻想而大笑。也許他的大腦也在打滑,齒輪沒有嚙合,什麼事都絞在一起,扭成一團糟。哈,一切又都好了。應該用一顆金子彈殺了他,他是冠軍,是天下第一。

  其人一次又一次地把桌子推開,反彈到他的腳上,他踮著腳尖輕輕地跳動著,閃過一些想像中的攻擊,以地下室的梯子為假想的對手進行拳擊練習。他跳過繩子,一次跳下兩級梯子,第三次突然在最後一級梯子上絆了一跤。他及時控制住自己的半跌倒狀,半跳躍式地向遠處的牆上撞去。

  痛苦的撞擊使其人大吃一驚。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他的腦子出毛病了嗎?在執行他那完美計劃的半途中,他的舉動象個白癡,象個瘋子。基督,如果他不注意,在他再生之前就會殺死自己。

  現在他能夠聽到那個老頭的笑聲。今天,他正準備使用他的外國武器,這些想法使他的脈搏加快了。他將用火箭猛刺這些大象的屁股,打得他們腦漿進裂。

  現在是其人實施他的謀殺性討伐的第十二天了,費爾波特陷入一片混亂。受恐懼的打擊和驚嚇,人們互不相信,互相猜疑,報仇的痛苦呼喚每時每刻都在增長。開始還是涓涓細流,現在開始如洪水般氾濫街頭。起來,驅除這恐懼的陰影。費爾波特煙草商威爾·懷帕勒表達了這種感情。「如果我逮住其人,我要砍掉他的雙腿,然後我會對警方說,如果你要給我獎賞的話,我願帶走他的剩餘屍體。」

  費爾波特大廈和貸款協會懸賞1000美元現金,賞給那些提供情報導致其人被捕的人。《費爾波特新聞》也競相攀比,懸賞965O0美元捉拿其人。到6月12日上午10時,為獲獎而來的追捕者蜂湧入城,取代了那些嚎叫著棄城而逃的常居市民。

  上午過半時分,全部高級執法官員再次圍坐在鄧普西的辦公桌四周,正在設法縮小他們的懷疑範圍。

  法羅把拳頭放在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上火,開始了報告:「昨天,我同意集中在6個人身上,並企圖排除他們的嫌疑,從而找出其人。到現在為止,差不多四個半人已經澄清了。」

  布裡格斯盯了他一眼,似乎要搶先說話。

  「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過去11天中已知的其人的行動列出一個活動時間表。現在,我們已經把它畫成了表格。」這個高個子紅頭髮站了起來,把一張大表格擱在黑板邊框上。

  法羅搖搖頭說:「其人一直如此活躍,這就給那些不是其人的人提供了不在犯罪現場的無限多的機會。」法羅瞅了一眼布裡格斯,但沒有碰到他的目光,布裡格斯沒有注意他。

  「鮑伯·貝克爾不再是嫌疑分子了,因為星期六晚上他正在朗伍德參加舞會。貝克爾和蒂爾頓夫婦、麥卡爾平夫婦坐在一塊兒,他們在8點前到達那裡,一直呆到瑪麗·本森被綁架以後。至少有一打證人說貝克爾整晚都在那裡。此外,海蒂·斯達爾被殺的那天晚上他正在底特律出差,他不可能是其人。」

  「哈裡·霍伊爾星期四在看牙病,從10點直到11點,他正在牙根上挖洞。這病既費時間又痛苦。」

  格雷迪捲縮成一團,他還記得他自己的牙齒動過這種要命的手術。

  法羅稍停片刻,拾起一張報紙,繼續說道:「布裡爾醫生和他的護士願意宣誓證明他的訪問時間,正好是保羅·弗雷德裡克斯被殺的時間。然而,我們也查明霍伊爾在朝鮮部隊服役以後,確實被送到加利福尼亞卡馬裡奧州立醫院,作為妄想狂患者治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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