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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在一天時間內,有四五個專業偵探就能完成這項工作。

  他們將拎出一隻選中的鴿子,擰掉它的瘦脖子。如果必要的話,他會使喚自己的偵探隊進行監視……他們知道怎樣才能把目標看得緊一些。然而更好的辦法是,他可能讓局裡突然調撥一個專業跟蹤隊,這次他要特別點名選來他所需要的人。

  人們經常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能人幹事迅速、利落,而別的人總是搗亂。難就難在他媽的能幹的人不多。一且你發現一個能人時,就要盡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去留住他。你可以根據一個頭頭手下的人的質量去判斷他的水平。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翻箱倒櫃地找他的絕密件——一份密碼名單。這些人被認為是優秀的或比較好的。他迅速地測覽一遍,查對了4個名字。然後回過頭來,又添上了第五個名字,以防萬一。應該這樣做。他同意格雷迪的意見,應該把鄧普西排除在嫌疑分子之外,那個可憐的畜生不可能到處都是。

  他摘下電話給局裡通話,現在是使用他的拳頭的時候了。

  其人正在徘徊,尋找第十一個犧牲者。在計劃中,他早就決定6月11日是殺掉一位家庭主婦的合適的日子。眾行星運行良好。金星呆在家裡,火星在外漫遊。不過,不一定是什麼特殊家庭婦女,只要是一個「圍著鍋臺轉」的家庭婦女就行。他還沒有選定目標。

  在他計劃的52個謀殺者中,這是唯一的一個沒有事前選定的受害者。對其人來說,這使她顯得很特別,最後的決定純粹出於偶然,出於突然的預兆,一閃念的主意。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她必須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他驅車穿過市中心,然後沿河向海峽開去。他突然緊急刹車,因為一條黑白花皮的狗審過馬路。該死的狗,你應該更小心些……要不會撞死的。他把車停在下一個購物中心,等著,尋找目標。

  雜貨店裡走出一個駝背的、脆弱的白髮婦女,拄著根拐杖。他猜她至少75歲。他頭腦中掠過麥卡爾平的謀殺案。不,她不合格,太老了。

  一個迷人的、敏捷的金髮女郎停下車來。有性感,但不太顯得無辜,也太年輕,他想。

  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婦女從密爾斯食品店前走過,穿著一件黑白條紋衣服。黑白相間,象剛才的那只狗。這難道是他正在尋找的目標嗎?不,她的臉象小肥豬似的,一隻胖胖的黑白雜交的豬,這只小豬買東西去了,這只小豬呆在家裡。

  這只小豬什麼都吃。他大笑著,一陣瘋狂的,爆裂的大笑。

  兩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走過。她們穿著緊身T恤衫——裡面沒有乳罩——和藍色的牛仔褲。這是不穩定的時節。他滿懷興趣地看著她們,禁不住偷聽她們的閒談。「我告訴傑裡我不願意幹那種事,不願意在我們初次約會就幹。他幹了什麼?10分鐘後他就脫了我的衣服,把我抱了起來,告訴我說這是我們的第二次約會。他真冷酷。」

  「你讓他幹了,是嗎?」另一個少女屏住呼吸問道,然後蹦蹦跳跳地走出了聽力範圍。

  一個年輕的母親疲倦地推著一輛雙胞胎嬰兒車。這是一個黑人孕婦,至少有7個月的身孕了。兩個厚嘴唇的嬉皮士搖搖擺擺地路過,更象河馬,他想。一個塗著黑色唇膏的客走來,她染著綠發,露出兩隻眼睛。從這個孔裡,他能判斷出這是一個少女,但當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他應該把她包在一個簡陋的褐色紙袋帶回家去。

  其人正在對來人進行篩選。也許這不是地方,也許應該找另一個地點。就在這時,他發現了她。他立即知道她就是要找的人。他笑了,一種狡黠、邪惡的笑。

  就是那種緊身藍襯衫,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目標。近來,緊身藍襯衫已經成為一種時髦。她那搖搖擺擺的屁股在超級市場上消失了。她扭動著屁股招搖過市,就象警察偽裝成妓女一樣。透過窗戶,他看到藍襯衫撿了一打雞蛋,一聽貓食和一盒麥裡茨。她迅速地通過快速結帳櫃檯,收拾她的物品,走進明媚的陽光裡。

  她的臉清楚可見,他的心臟跳動加劇了。非常普通……

  5英尺兩英寸高……鼠褐色的頭髮……平平常常的橢圓臉形……身材豐滿,令人愉悅。她走了過去,屁股搖搖擺擺,搖搖擺擺。但是,上帝,這屁股也是平平常常的。其人的眼睛投向另一個藍襯衫,那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屁股,而這只是一隻平平常常的屁股。

  塞爾瑪·皮考爾感到不安,近來她經常不安,情緒很低落。保羅忙於他的事務,而且似乎更經常地出遠門,每次在外面呆的時間更長。她真的不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他在儲蓄器裡增加了許多錢,並寫進了分類帳。他圍著不同的公司轉,核實這些錢的數目。這是非常重要的。然而8年以後,他們沒給他付更多的錢。她經常問這事是否如此重要,為什麼不給他多付一些?卻從來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打開他們那輛褪了色的藍色大眾車車門,她發現了又一條長長的綠色劃痕。是哪個傢伙掀開她的車門,在車上劃了一道呢?為什麼其他司機仇視我的大眾車?這車上已經坑坑窪窪,看上去就象個洗衣板。即使如此,保羅也會注意到這道新劃痕。

  當然……這是她的過錯。改天,她仍然會上上下下地踩著這輛車的加速器。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著自己為何不安。結婚7年了,沒有孩子……28歲……三次流產……現在又一次懷孕……例假已經超過5天了。這次,他們必須保住這個孩子,沒有一個孩子把他們倆綁在一塊,她擔心保羅會從這個平平常常的塞爾瑪身邊離去。

  她盡其所能討好保羅,讓他愛自己。當他用皮帶綁她,抽她時,她甚至不哭不叫。鞭痕通常幾天以後就會消失,但下次他更為粗暴。每天都害怕……現在她有一個希望:情況會好一些。

  她打開門,走進他們那邋遢的三室一廳的樓上公寓。這房子有一個漂亮的陽臺,能俯瞰克維特的停車場。夏夜,他們常常能夠享受到晚風的吹拂,晚風中滲透著來自麥克唐納飯店的香味。她把食品放置好,然後撬開貓食罐頭,把一半放進波紮食品碟,另一半放進冰箱。那盒麥裡茨就擱在廚房案板上。

  她感到緊張不安,這沒有道理。她的手汗濕了,胳膊上冒出了汗珠。她怕什麼呢?她咽下好幾次,」想消除喉嚨堵塞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又上來了,她又咽了下去。

  洗澡能驅除緊張,這也許是個好辦法,她喜歡洗熱水澡。她脫了又潮又濕的衣服,扒下內衣短褲,把這些東西一腳踢到洗澡間的角落裡,踮著腳站在落地長鏡面前,轉動著身子察看身上的傷痕。它們還不是那麼嚴重。啊,要是保羅現在在家多好!

  其人從洗澡間的門縫裡窺探。鏡子,牆上的鏡子。誰是所有的人中最平常的人呢?怎麼回事?哪個狗娘養的打了她。不應該這樣對待我的寶貝小妞。

  他躡手躡腳地溜過去。

  她溜進澡盆後,又開始緊張起來。真奇怪,這是大白天,在黑暗中也許恐懼會更厲害,更顯出不祥之兆。她鎖上後門了嗎?其人仍然逍遙法外,殺害重要人物。謝謝上帝,她是如此的平常之輩。

  她象鴨子人水一樣把頭埋進水裡,弄濕頭髮。她想抬起頭,但始不起來,一股強大的力量正把她的頭按在水裡。這是一個男人的手,具有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她掙扎著想使自己獲得自由,她竭力嘶叫,可以感覺到水進人喉嚨,嗆住鼻子。她吞吸著……

  「這是教訓你在船上對我不忠,你這個紅頭髮的巫婆!」

  其人獰笑著,臉上帶著瘋狂的、野性的神態。他鬆開按在塞爾瑪頭上的鐵爪,她的身體在澡盆裡前後漂動。他跟著腳,拎起磨舊了的藍襯衫扔在馬桶座上,把一張紙牌——黑桃4裹進襯衫的胳肢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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