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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棄之如敝屣

  6月4日,星期三

  其人被勃起的感覺驚醒了。性愛的夢幻一個接一個,整夜沒有停息。很明顯,謀殺行動的刺激使他加快了節奏,這可是原來的計劃中沒有想到的。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媽的,性感是他能夠拿到的一份不期而遇的紅利。

  妻子醒來發現他正輕柔地吻著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很舒服。她假裝熟睡,內部的熱情卻在上升,直到渴望代替了興趣。她呼吸變得急促,突然,她動情了。她可以感覺到溫熱的浪潮向她湧來,氾濫到全身,一次,兩次,三次,第四次浪潮,她全身激動地扭曲著,把她的男人拉向自己。

  過後,她洗完淋浴,披上便袍下到廚房,決意為自己的愛人做一份與他出的力相當的早餐。給他的煎蛋捲攪伴著蛋糊,她想,也許他真的只愛我一個。

  其人一邊刮臉,一邊暗自竊笑。以後每天早晨得用這種方式弄醒她。本來幾年前就應該做這樣的嘗試,媽的。

  他的妻子整個早晨都很激動。在廚房門口與他吻別的時候,她幾乎想要求他在家裡多呆一會兒,她還想要。

  相距不到半英里之遙,在豪華的奧科諾基公寓俯瞰長島海峽的時新的朗伍德鄉村俱樂部的頂樓套房內,法官和他的妻子伊莎貝爾·沃勒正要穿衣。最後,法官終於下了床。他是一個非常守時的人,每天都是7點整起床,今天卻晚了40分鐘。但是他想,昨天晚上有特殊的原因,他們與朋友在鄉村俱樂部舉行宴會,慶祝他由聯邦地區法官被提拔為第二巡迴上訴法院的法官。除最高法院之外,這是一個法官所能夠企及的最高職位。伊莎貝爾為這一消息樂不可支,為了表示她對丈夫提職的熱情,她喝的「佩裡農閣下」太多了。

  法官俯過身輕輕吻了伊莎貝爾的臉頰。她睜開一隻眼看看,接著又閉上了。他柔聲低語地說:「早上好,美人兒」。

  他喜愛她棕色的眼睛,這雙眼睛中總是流露出熱情和幽默。

  她乾澀的嘴唇上出現了一絲微笑。她知道自己並不漂亮,粗短身材瘦長臉,可還是願意聽到丈夫的讚美話。她試圖從枕頭上把頭抬起來,唇上的微笑消失了。哎喲,我的頭……轟轟隆隆,吱吱嘎嘎亂響。她的頭跌回枕上,又閉上了眼睛。

  法官停止了胡思亂想,又開始親吻伊莎貝爾。她輕輕地騷動了一下,模糊不清地說;「我馬上就起來,就5分鐘……」說著又睡著了。

  他笑了一下,穿著拖鞋上了洗澡間。解便之後,開始洗手洗臉,在鏡中望著自己滿頭湧起的白髮,崎嶇不平的臉頰的牙齒。還不錯,他想,都還是真的。他去拿自己用慣的牙刷,不料在那兒放著一支新牌子的。

  這個伊莎貝爾,真拿她沒辦法。她總是趕著為我買東西,法官想,那把舊的還滿不錯的嘛。

  他打開克利斯特牙膏,擠到牙刷上,開始刷潔白的牙齒。

  他兩次把齒齦擦破,雖然只流了一點點血,卻使法官心中很不快,他的牙齒以前從來沒有破過。有點頭暈,他以為是昨晚的香按仍在起作用,又往牙刷上擠了一些牙膏。過了不到40秒鐘,他開始昏迷,呼吸越來越慢,越來越困難;感到窒息和噁心。

  他蹣跚著想扶住洗臉盆,沒有成功,彎著腰跌落在地板上。

  伊莎貝爾聽到了法官跌倒的聲音。她穿著睡袍,赤著腳跌跌撞撞地跑進浴室。看到躺在地下的法官,她尖叫一聲,倒在丈夫身邊。

  伊羅·賴斯和湯姆·法羅坐在鄧普西辦公桌的對面,保羅正在說話:「我們在試驗室檢查了海蒂·斯達爾的死亡面具,是自製的,用的是混凝紙。」

  「自製的?」法羅問了一句,「那東西做得很正規。」

  「是他媽的做得不錯,」賴斯說,「撕碎報紙做成的紙漿,此人用了不少時間,他清楚自己是在幹什麼,」他輕輕地用手捋一下自己的卷髮「一個藝術家……雕刻家……」

  「會不會和劇院有關係的人呢?」鄧普西問道,顯出不太有把握的樣子。

  「有這種可能,」賴斯解釋說,「可是我們找到了一些近期報紙的碎片,5月底的。因此看起來不像是丟棄的戲劇道具,而是特製的。」

  法羅朝前坐坐,臉上又出現了疑問。「我想像不出……」他猶豫了一下,尋找合適的詞句。「某個有創造性的人……有創造性的人一般都是很熱情的……他們創造事物。可是我總認為這是一個兇殘的冷血人,一個毀滅狂。無論誰殺死一個天真無邪的人,他都是毫無人性的。」

  鄧普西慢慢地搖搖頭。「別想不開,湯姆。沒有現成的殘暴殺手模式。其人可能出了一些毛病,但是出在他的內部。

  到目前為止就是這樣,」鄧普西用手指彈一下自己的頭,「外表上他可能還是很正常。他很聰明,非常的聰明。行動很謹慎。但他遲早還是要露馬腳的,因為他幹的事使人深惡痛絕。我們覺得他是一個墮落的人,一個食屍鬼,牙齒上還在淌著鮮血……」

  「太對了,」法羅打斷他的話,「一個弗蘭肯斯坦怪物……一個兩面人……一個長著激光眼的曼森。」

  「我覺得不是這樣,」鄧普西接著說,「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要找的人外表和行動都很正常,其人會千方百計不讓自己引起人們的懷疑,他將很難被發現。但是其人也會犯錯誤,我們會盯住他的。」鄧普西從木椅中站起來,走到窗前。

  「警長,這名稱對他太合適了,」賴斯說,站起身轉過臉望著鄧普西。

  「什麼名字?」

  「其人。你有四次稱他為『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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