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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分手?」貝絲顯得迷惑不解。「但到底為什麼要——」

  「要是我們回到聖菲,中午時在埃斯卡萊拉或是別的什麼大眾化餐館當眾吵一架,要是有傳言說我們倆已不再是情人,雷娜塔可能會認為沒必要對你做什麼了,因為如果她殺一個我已經不再愛的人,我是不會感到難過的。」

  貝絲顯得更加迷惑不解了。

  「實際上,」德克爾想找到真相,給她留了條退路,「我越想這件事,就越相信,如果我們分手,雷娜塔就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但是——」貝絲哽住了,沒發出聲音來。

  「我們的分手必須令人信服。」德克爾說,「我可以指責你從我們關係的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我可以當眾發脾氣,說你只是裝作愛我,說你用性愛引誘我,說你想要的只不過是個住在你隔壁、有時住在你家裡甚至在你床上的保鏢。」

  貝絲開始抽泣。

  「我可以告訴每一個人,我是個傻瓜,冒了生命危險卻一無所獲。要是雷娜塔在監視我,她會聽說這次爭吵的。她會相信的,尤其是在我離開聖菲而你留在那兒的情況下。」

  貝絲哭得更厲害了。

  「是誰殺了你丈夫?」德克爾問。

  貝絲沒回答。

  「我想我們可以編個說法,」德克爾說,「就說是組織內部的什麼人,也許是他的一個手下開槍殺了他,拿走了錢,栽贓到你頭上。還有一個說法,就說是尼克·喬達諾的兒子弗蘭克非常嫉妒他父親對你丈夫的器重,於是決定擺平這件事,然後嫁禍於你。」德克爾停了一下。「你喜歡哪一種說法?」

  貝絲擦了擦眼睛。「哪個都不喜歡。」

  「那麼——」

  「是我幹的。」貝絲說。

  德克爾坐直了身體。

  「是我對我丈夫開的槍,」貝絲說,「這樣那個狗娘養的就再也不能打我了。」

  「你拿了錢?」

  「是的。」

  「這樣你才買得起聖菲的那幢房子?」

  「是的。錢用密碼存在巴哈馬的一家銀行裡。司法部拿不到這筆錢,所以他們讓我用這筆錢養活我自己——特別是因為他們想要我作證。」

  「你遇到我之前知道我是誰嗎?」

  「是的。」

  「那麼你的確利用了我。」

  「利用了大約48小時。我沒想到你對我這麼有吸引力。當然我沒料到自己會愛上你。」

  血從德克爾臉上一道裂開的傷口裡滲了出來。「我希望我能相信你。」

  「我一直想到法國南部去居住。」貝絲出乎意料地說。

  這回輪到德克爾毫無準備了。「你說什麼?」

  「不是裡維埃拉度假地,而是在內陸,」貝絲說,「在法國西南部,在比利牛斯山脈。我以前在一本旅遊雜誌上看到過關於那兒的一篇文章。照片上有山谷、牧場、森林和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美得令人難以想像。我想我可以在那兒畫些好畫……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你會使自己處在危險之中,而雷娜塔會利用你來對付我嗎?」

  「是的。」

  「你知道下半輩子你得時刻注意身後有沒有危險嗎?」

  「沒有你——」貝絲擦了擦從他臉上傷口裡滲出的血。「我就沒什麼好指望的了。」

  「這樣的話,」德克爾說,「我們回聖菲。」

  3

  「你肯定這是個好主意嗎?」埃斯珀蘭薩問。

  「不。但對我來說比別的辦法更合情合理。」德克爾說。他們眼下在寬闊但喧鬧擁擠的紐瓦克國際機場上。德克爾剛從聯合航空公司的櫃檯那兒回來。他走到埃斯珀蘭薩和貝絲身旁,他們正在盥洗室和航班時刻表顯示器旁邊的一個凹室裡等他。他把票分給他們。「我搞到了8點30分那班飛機的票。我們在丹佛換機,今天下午12點48分到達阿爾伯克基。」

  「座位不在一起。」貝絲說。

  「其中兩個是一起的。有一個人得坐在後面一點的地方。」

  「我坐那兒,」埃斯珀蘭薩說,「我來負責觀察有沒有乘客特別注意你。」

  「我拄著雙拐,恐怕肯定會引起人們的注意。」貝絲說。

  「我臉上的傷口顯然已經讓聯航公司櫃檯上的小姐注意到了。」德克爾看看周圍,確定沒人在偷聽他們說話。「但我認為雷娜塔沒法預料到我們從哪個機場走。我不擔心她會在這一帶。到了聖菲,才是我們該開始擔心的時候。」

  「你肯定她會在那裡等我們嗎?」貝絲問。

  「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她總得從什麼地方開始找我們,聖菲是她最有把握下注的地方。她知道,如果我不打算回去的話,我就得賣掉房子,轉移賬戶。她會守在那兒,勸說房地產經紀人或是銀行經理告訴她錢是往哪兒轉的。」

  貝絲對匆匆走過的乘客皺著眉頭,好像害怕雷娜塔會突然從他們中間沖出來似的。「但那些信息是保密的。她不能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走進房地產公司或是銀行,叫什麼人把你的新地址告訴她。」

  「我剛才正順著這條思路往下想,也許經紀人或是銀行經理下班回家時會有一支槍頂在他頭上。」德克爾說,「雷娜塔是恐怖行動的專家。她不只因為我殺了她哥哥而恨我,還有我那100萬美元刺激著她呢。為了報仇她會做任何事情的。如果我是她,我就會等在聖菲,直到我知道該從哪個方向著手追殺。」

  埃斯珀蘭薩看看表。「我們往門那兒走吧。」

  他們不得不離開凹室,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這使他們感到很不自在。他們擠過人群,貝絲拄著拐杖,兩個男人一邊一個保護著她,不讓別人撞到她。這並非因為她走起路來顯得不穩。雖然她還沒有多少機會練習用拐杖走路,但她天生的運動能力使她有可能越來越大膽地往前走。

  德克爾心底湧起一股對她的欽佩之情。她看起來心意已決,對疼痛毫不在意,準備好了做任何有必要做的事情。

  德克爾問自己,那麼你呢?你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你準備好了嗎?

  任何事情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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