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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我要是不回答呢?」米勒問,「我要是不回答你,你打算怎麼辦?」

  「難道貝絲的生命受到威脅對你來說無所謂嗎?」

  「有所謂也好,無所謂也好,都與你無關。」

  德克爾覺得一股熱流湧入自己的血管。他狠狠瞪著米勒,真想一拳把他打得趴在門上。貝絲!他又想起了貝絲。不管是誰想殺她,那個人現在也許已經追上她了。可這個狗雜種似乎對此滿不在乎。

  「怎麼?」米勒問。

  德克爾往後退了一步,他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如果他因襲擊一位聯邦調查局的代理而遭逮捕的話,那對貝絲將毫無幫助。沉住氣,他默默地重複著,胸膛上下起伏著。

  「你很聰明。」米勒說道。

  「我們需要談談這件事。」埃斯珀蘭薩說。

  「不,」米勒說,「沒這個必要。請原諒,我還有幾個重要的電話要打。」他推開門,走進大樓,透過窗戶投來憤怒的一瞥,鎖上門,然後轉身往裡走了。

  「這件事了結之後,他一定得和我談談。」德克爾說。

  6

  德克爾在自己的車道上下了警車,心情沉重地望著遠處林多路上尚未離去的消防車和貝絲住宅仍在冒煙的殘垣斷壁。路邊擠滿了圍觀者,一幫電視臺的人正把攝像機對準房子的殘骸。

  「我很抱歉。」仍坐在車內的埃斯珀蘭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德克爾愁眉苦臉,心事重重,對他的話沒作任何反應。

  「我會繼續設法說服他的,」埃斯珀蘭薩說,「也許他會透露些情況。」

  「好吧。」德克爾半信半疑地說。他從未感到如此地孤立無援。哈爾和本站在他的身邊。

  「我會繼續向阿爾伯克基警察局和機場安檢處打聽消息的。」埃斯珀蘭薩說。

  「也許貝絲和麥基特裡克開車一直趕到丹佛或者福萊格斯塔夫去了。」德克爾說,「唉,根本沒辦法猜出他們到底往哪兒去了。」

  「好吧,只要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不過,你得保證,咱們互相幫忙。這是我的名片。」埃斯珀蘭薩在上面寫了些什麼。「我給你我家裡的電話號碼。」

  德克爾點點頭。

  深藍色的警車開走了。為了避開貝絲房子外面擁擠的消防車和圍觀者,警車掉了個頭,沿原路開走了。

  夕陽斜射過來,德克爾目送著汽車卷起塵土,沿著林多路越開越遠。

  「他並沒有義務告訴我們任何事情。」哈爾說,「實際上,他一定在懷疑我們,他肯定不會相信我們與情報機構有聯繫。」

  「沒錯,」本補充道,「現在,他會想方設法調查我們的背景。當然,他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至少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去找那個聯邦調查局的代理證實你們是情報局的人。」德克爾說,「由於聯邦調查局與其他情報機構有地盤紛爭,米勒就更不會說出真實情況了。」

  「更不會?嘿,他什麼也沒對我們說。」哈爾說。

  「不對。」德克爾看著警車完全消失了,然後轉身打開院門。「米勒對貝絲很感興趣,這說明她才是真正的目標,而且當我提到布賴恩·麥基特裡克時,我注意到他眼中流露出認識他的神情。噢,他知道些情況,沒錯。當然,這些情況未必對我們有利。」

  哈爾和本看上去很不自在。

  「怎麼啦?」德克爾問。

  「我們。」哈爾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派我們來的指令是,如果昨夜發生的事與你以前執行過的任何任務有關,我們必須設法控制住這種破壞性行為。」本說。

  「那麼?」

  「可這件事跟以前無關。」本低下頭,用鞋磨著礫石車道。「無論貝絲·德懷爾出了什麼事,這純屬你的私事,並沒有授權我們幫助你。」

  德克爾什麼話也沒說。

  「我們往上彙報之後,馬上就會被招回去的。」本說。

  德克爾還是沒說什麼。

  「乾脆地說,」哈爾說,「我們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真該死,那麼你們就上車走吧,」德克爾說,「沒有你們,我自己照樣幹。」

  「怎麼幹?」

  「那得另想辦法。無論如何,我會想出辦法的。你們離開這裡吧。」

  「你對我們沒有怨氣?」哈爾問道。

  「我聽起來像是有怨氣嗎?」德克爾忿忿他說。他走進院子,一屁股坐在門樓下面的一條長凳上,垂頭喪氣地嘟囔著,思考著。如果埃斯珀蘭薩從阿爾伯克基機場得不到任何消息,如果他決定對得到的消息守口如瓶……「絕境」這兩個字閃入德克爾的腦海。他自然而然地把這兩個字的字面意思用在了貝絲身上。她現在有危險嗎?她為什麼要和麥基特裡克在一起?她為什麼要撒謊?「另外還有線索,」德克爾急躁地用右手拍了一下長凳。「另外還有線索被我忽略了,另外會有辦法找到她的。」

  德克爾聽到院子裡有腳步聲。他抬起頭來,發現哈爾站在自己的身旁。

  「她曾經提到過她喜歡到什麼特別的地方去嗎?」哈爾問。

  「沒有,她只想把過去在東部的生活全部忘掉。我想你們該走了。」

  「不急。」

  「不會吧?」德克爾想像著布賴恩·麥基特裡克驅車帶著貝絲沿康諾堡小道疾駛而去時,她聽到高處那條街上自己的房子被隆隆的爆炸聲炸成碎片時的感覺。他感到心灰意冷。假如那位看著車開走的老太太能記住車牌號該多好。號碼,他思索著。也許貝絲在醫院病房打電話的記錄能提供尋找她的線索。

  或者她家裡的電話記錄,德克爾想。我得提醒埃斯珀蘭薩查一查。可是對埃斯珀蘭薩的懷疑又使他覺得不放心。如果埃斯珀蘭薩隱瞞消息怎麼辦?

  「另外還有辦法,」德克爾又說了一遍。「有沒有尋找她下落的其他途徑呢?靠她的畫是不行的,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為紐約哪家畫廊作畫,那裡有成千上萬家的畫廊。時間這麼緊迫,哪裡來得及跟每一家畫廊都取得聯繫呢。再說,也許那個畫廊是個騙局,貝絲從來就沒有賣過什麼畫。唯一的人證是那個我見過的藝術經紀人戴爾·霍金斯,貝絲說他是藝術經紀人,也許他根本不是。要是我想著把他的車牌號記下來那該多好,他的車當時就停在貝絲房前。可我那時一點也沒起疑心。」

  德克爾抬起頭時,哈爾和本正表情奇怪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你在打著手勢,喃喃自語。」

  「那輛車。」德克爾說。

  「你說什麼?」

  「霍金斯開的那輛車,就是它!」

  「你在說什麼呀?」

  「戴爾·霍金斯開的是一輛租來的車。」德克爾興奮地站了起來。「我從汽車前窗旁走過時,朝裡面看了一眼,發現前排座位上放著租賃協議書的封皮。我能肯定是阿維斯汽車出租公司,而且我更能肯定那天是9月1日,因為貝絲就是在那天簽約買下房子的。那是輛藍色的雪佛萊騎士車。如果戴爾·霍金斯像他自己所說是在阿爾伯克基下的飛機的話,他肯定是在機場租的車。他必須出示駕駛執照和信用卡。那樣我就能找到他的家庭住址。」德克爾的興奮情緒突然一落千丈。「這當然要看埃斯珀蘭薩會不會告訴我他從汽車出租公司打聽來的消息。」

  德克爾盯著哈爾和本看了很長時間。

  「我也許會為自己作出的決定而後悔。」哈爾說。

  「你在說什麼呀?」

  「我想,雖然昨夜發生的事與我們的業務無關,我仍可以等段時間再向總部報告。」

  「你要幫助我嗎?」

  「你還記得咱們三個在貝魯特一塊工作的情景嗎?」哈爾出人意料地問。

  「我怎麼會忘呢?」

  1984年3月16日,什葉派恐怖集團希茲布拉綁架了中央情報局的情報站長威廉·巴克利。德克爾、哈爾和本作為特遣工作組的成員,被派往那兒尋找巴克利的關押地點。德克爾在那兒一直尋找到9月,然後他被調往德國從事反恐怖活動。那幾個月的夏日酷暑和特遣工作組成員的堅定意志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記憶之中。巴克利的下落始終沒有找到。一年後,也就是1985年10月11日,希茲布拉宣佈了巴克利死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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