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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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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很久沒有戀愛了。他搜索著自己的記憶,驚詫地意識到,自己上一次戀愛還是在參軍前不到20歲的時候。正像他常對自己說的,特種部隊的行動以及他後來的特工生涯都不能允許他認真地投入到浪漫愛情中去。來到聖菲後,他也曾和幾位女士約會過,但他決不是認真的,不過是偶爾在一起度過愉快的夜晚罷了。他和其中一位發生過性關係,但他們的來往並沒有持久。雖然他很喜歡那位女士,可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想和她共同度過後半生。顯然,他們雙方都有這種感覺。那位女士是另一家公司的經紀人,眼下她正跟另一個人交朋友。 但是,德克爾目前的情感和他對那位女士的感情截然不同,這種情感使他坐臥不寧。他想起曾讀過的古代哲學家的著作,那裡面認為愛是一種病態表現,是精神與感情的紊亂。他想,肯定是這麼回事。但這件事怎麼會發生得這麼快呢?我一向以為,一見鍾情的愛是天方夜譚。他又想起曾在書上讀到過,動物和人類都會釋放出一種微妙的化學求愛信號,叫做信息素。這種東西是嗅不到的,能夠覺察到它的是生物機能而不是意識。某個合適的人釋放出的信息素會使另一個人發狂。德克爾想,眼下的這個人正合適,她絕頂美麗,並且肯定具有我這種信息素。 他問自己,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問題顯然是存在的。她最近剛剛喪夫,如果你現在就對她表露愛意,她就會把你當做危險人物,就會對你反感,認為你企圖使她對她去世的丈夫不忠。那樣一來,即使她住在你的隔壁,也沒有什麼指望了,她對待你的態度就會像是你住在另一個州似的。他對自己說,不能操之過急,你必須真心實意地做她的朋友,才不至於鑄成大錯。 6 「斯蒂夫,有人要見你。」接待員在內部通話機裡說。 「我馬上來。」 「不必了。」另一個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了過來,使他吃了一驚——他當時就聽出這個富於性感的圓潤聲音是誰的了。「我認得路。」 德克爾站在那兒,心急劇地跳動著。不一會兒,貝絲走進辦公室。與昨天她那身深色套裝截然不同,今天她穿著亞麻寬鬆長褲和與之配套的棕黃色茄克。在這身打扮的襯托下,她那金棕色的頭髮格外醒目。她看上去更加光彩照人了。 「你怎麼樣?」德克爾問。 「很興奮,今天搬家。」 德克爾沒明白她的意思。 「昨天夜裡,我決定不再等待,馬上搬過去。」貝絲說,「那房子裡的家具和設施都是配備好的,讓它空著似乎是件憾事。於是,我打電話給房主,問他在我購買房屋的文字工作完成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把房子租下來。」 「他同意了嗎?」 「他真是太好了。他說我可以從你這兒拿到鑰匙。」 「你當然能拿到鑰匙。其實,我可以開車送你去。」 在辦公樓外繁忙的街道上,德克爾為她打開切諾基乘客座位的門。 「我這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想我做的這件事到底對不對。」貝絲說。 「聽起來和我初到此地時一樣。」 「你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呢?」 「我問自己我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結果呢?」 「我沒有別的選擇,」德克爾說,「至少,別的選擇全部意味著向那種侵蝕我生命的東西屈服。」 貝絲凝視著他的眼睛。「我理解你的意思。」 德克爾鑽進汽車時,朝街對面掃了一眼,感到內心的某個地方突然繃緊了。在一群漫步的旅遊者中間,有一個人站著一動不動,德克爾的防範本能立刻注意到了他。引起德克爾懷疑的是,這個一直盯著德克爾的人一看到德克爾注意他,馬上就轉過身去了。他背朝街道站著,假裝對商店櫥窗裡的西南部首飾感興趣,但他卻是盯著前方而不是向下看,這表明他其實是在觀察櫥窗裡的映像。德克爾開車離去時,從後視鏡裡看到那個人轉過身來盯著自己這個方向。此人頭髮不長不短,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年齡大約三十五六歲,相貌平常;他的服裝也很普通,而且顏色暗淡。在德克爾的經歷中,這種絲毫不起眼的外貌與衣著決不是巧合。這個人唯一引人注目之處是他那肥大襯衫沒有遮蓋住的寬肩膀。他不是旅遊者。 德克爾皺起了眉頭。他問自己,是不是又來審查我了?他們是不是要看看我目前的表現,看看我是調皮搗蛋還是規規矩矩,看看我對他們是不是仍然構成威脅? 貝絲對他說著有關歌劇的什麼事情。 德克爾沒聽清楚。「什麼?」 「我很喜歡它。」 「我本人是個爵士音樂迷。」 「那麼你不想去嘍?我聽說聖菲歌劇院是第一流的。」 德克爾終於弄明白她在說什麼了。「你是在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去聽歌劇?」 貝絲輕聲一笑。「你昨天可沒有這麼遲鈍。」 「什麼歌劇?」 「《托斯卡》。」 「噢,是這樣,」德克爾說,「既然是普契尼的,那我就去,如果是瓦格納的,我可不去。」 「聰明的傢伙。」 德克爾做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拐彎時,他盯著後視鏡,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也許我看錯了那個盯著我的人。 見鬼。 7 歌劇院坐落在城北通往道斯的公路的左側,開車到那兒只需5分鐘。德克爾跟在長長的車流後面,順著盤旋的坡道往上開。隨著落日餘暉的消逝,一盞盞車燈亮了起來。 「多美的風景啊。」貝絲掃視著矮松覆蓋下的幽暗山嶺。他們來到一處陡峭的高地,在暮色中停好車,朝建在高地另一側的圓形劇場漫步走去。周圍人們的打扮吸引了貝絲的注意力,她顯得十分好奇。「我真說不準自己是穿多了還是穿少了。」她身穿黑禮服,外面披一件花邊披肩,脖頸上醒目地戴著一串珍珠項鍊。「這兒有些人穿著無尾禮服和夜禮服,另一些人卻穿著旅行鞋、牛仔褲和羊絨襯衫,就好像他們是出外野營露宿似的。那邊的那位婦女竟然拎著旅行包和派克登山外套。我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我們這些人是去同一個地方嗎?」 身穿運動衫和寬鬆褲的德克爾笑了起來。「圓形劇場四周沒有遮擋,頂上又是露天的。太陽落山後,沙漠變得很涼爽,有時氣溫甚至低於華氏45度。如果刮起風來,那位穿夜禮服的女士就會希望她有一件你剛才提到的派克登山外套了。幕間休息時,會有許多人到劇場售貨亭買毯子。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帶這條夾在我掖下的旅行毯的緣故。我們也許用得著它。」 他們交了入場券,跟著驗票員穿過熱鬧的露天場地,混雜在一群人中間走上二樓,來到一排寬大的木門前面。這些門通向各個樓廳的座位席。 「這扇門是我們的。」德克爾說。他伸手示意貝絲先進去。貝絲進門時,他趁機很自然地回過身去,看看下面的場地裡是否有誰在監視著自己。他惱火地意識到,自己又恢復了老習慣。他何必要在乎呢?監視他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他從前的上司難道認為,他到歌劇院來可能是要搞什麼危害性活動嗎?他什麼也沒有發現;下面場地裡的人們都在忙著進劇場,沒有任何人抬頭注視他。 德克爾沒有讓貝絲看出自己的心事。他陪著她坐到二樓靠右邊的座位上。他注意到,他們的座位在劇院裡不是最好的,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比方說,他們所在的這一部分不是露天的,因此,他們可以透過中間座位上方的露天部分看到星空,而他們偏後的座位又能保護他們不受夜間冷空氣的侵襲。 「要是下雨,中間的露天部分怎麼辦?」貝絲說,「演出停止嗎?」 「不。演唱家們是淋不著雨的。」 「但中間座位席上的觀眾呢?」 「他們是要淋濕的。」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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