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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兩個人一起走了出來。弗蘭克朝傑克瞥了一眼,伸出手來,摸著他的脖頸處。「我的天,你是枚將要爆炸的應力手榴彈。」

  「天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是枚手榴彈。該要的女人我不想要,想要的女人讓我遠離她的生活。我心裡明白,肯定會有一天早晨我會把工作給丟了。唉,更不用說有人殺了我關心的人,我們卻有可能永遠找不出究竟是誰。他媽的,我的生活從未這樣完美過,對不對?」

  「不過,你會走運的。」

  傑克打開他的淩志車門,「對了,要是有人想買一部九成新的車,告訴我一聲。」

  弗蘭克朝傑克眨了眨眼睛。「對不起,我認識的人中沒人買得起。」

  傑克朝他笑了笑。「我也買不起。」

  在回來的路上,傑克看看車裡的表,快午夜時分了。他路過巴頓-肖公司的辦公樓,抬眼看看上面一片黑洞洞的辦公室。他開著汽車轉了一圈,然後開進車庫。他插入安全出入卡,朝車庫外面的攝像機揮了揮手。幾分鐘後,他已進了上摟的電梯。

  他不知道來這裡幹什麼。他在巴頓-肖公司的日子已屈指可數了,失去了像鮑德溫這樣的大客戶,柯克森會騎在他脖子上拉屎,然後再一腳把他踢開。他有點感到對不起洛德,他答應過要保護洛德。但他不想只為了保證洛德在收入上坐頭把交椅就跟詹妮弗·鮑德溫結婚,而且洛德並沒有告訴他巴裡·阿爾維斯早已離開了公司。洛德會東山再起的。傑克從來都佩服這個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很快他就會成為一些公司竟相爭搶的對象、洛德的前途要比傑克光明得多。

  電梯的門打開了,傑克跨進公司的大廳,牆燈亮度打得很弱,黯淡的光影沒有讓他心煩意亂,原因是他早已心事重重。他順著走廊朝辦公室走去,在廚房停了下來,拿了一杯蘇打水。平時即使在午夜,也有一些人在絞盡腦汁地趕不可能按時完成的任務,而今晚卻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傑克打開燈,關上房門。他環視屬￿自己作為合夥人的這一方天地。只要再過些時候,這一切就會成為他的天下,太值得留戀了。家具昂貴且有品味,地毯和壁紙華麗精美。他瀏覽著牆上的一排證書,其中有一些是頗費心血得來的,還有一些是每個律師都擁有的。他注意到散亂的紙片已被撿起,這是那些細心、有時過於熱情的清潔工幹的,他們對律師們的懶散邋遢習以為常,對他們時而會發作的暴躁脾氣也已見怪不怪。

  他坐了下來,靠著椅背。上面的皮革軟軟的,比他的床還舒服。他眼前浮現出鮑德溫父女倆交談的情景。蘭塞姆·鮑德溫想到他的寶貝女兒受到了如此奇恥大辱肯定會火冒三丈,臉氣得通紅的,第二天早晨他會打個電話,傑克在公司裡的這份工作就算完了。

  傑克從未感到如此心焦過,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沒能早點離開這個公司。慶倖的是公設辯護律師協會可以收留他,他畢竟還是這個團體的人,沒人能阻止他那樣做。不對,他真正開始有麻煩是當他試圖有所成就、有所作為、想混出個名堂來的時候。他再也不能犯這種錯誤了。

  他又想到了凱特,她會去哪裡呢?她當真要辭掉工作?傑克想起了她當時無可奈何的表情。他敢肯定,沒錯,她確實是當真的。他第二次懇求她別這樣,就像四年前那樣,懇求她別走,別離開他。但在她內心總有些東西令他沒有辦法,或許就是她內心的巨大負疚感,或許她並不愛他。他是否真正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呢?事實上他沒有考慮過。他記得很清楚,沒有。這種答案令他內心感到異常恐懼。但她愛不愛他現在又有什麼關係呢?

  盧瑟死了;凱特要遠走他鄉。他的生活從未發生過如此劇烈的變化,儘管近來一直是多事之秋。惠特尼全家人都最終義無反顧地離他而去。

  他看看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粉紅色便條,跟平常沒什麼兩樣。於是,他按了電話機上的一個鍵,聽聽電話留言,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聽了,巴頓-肖公司要麼用老方法把電話留言筆錄下來,要麼使用技術較先進的電話錄音留言,客戶可以任選一種。較為挑剔的客戶喜歡用後面一種。至少他們可以不用等著對著話筒向你大喊大叫。

  有兩個電話是塔爾·克裡姆森打來的,他要給塔爾另找一位律師。巴頓。肖公司的律師費對塔爾來說畢竟太昂貴了。還有幾項與鮑德溫有關的事務,正好,這些事務正等著詹妮弗·鮑德溫慧眼識英雄,找到另一個傢伙來處理。最後一個電話不禁讓他吃了一驚。那是一位女人的聲音,話說得很輕、很蒼老,而且吞吞吐吐,面對電話錄音明顯有點拘謹。傑克又重放了一遍。

  「格雷厄姆先生,你不認識我,我叫埃德溫娜·布魯姆,是盧瑟·惠特尼的朋友。」布魯姆?名字很耳熟。她繼續說道:「盧瑟告訴我說如果發生了意外,就讓我等一陣子再把這包裹寄給你。他讓我別打開它,我就沒打開。他說這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看到,就會遭殃的。上帝保佑他靈魂安息,他是個好人,盧瑟確實是個好人。我沒有接過你打來的電話,也不期望你給我打電話。但我忽然想起還是跟你聯繫聯繫,確保那東西已到了你的手上。我從未這樣寄送過東西,這被他們叫做『連夜快遞』。我想我沒有出差錯,但我不敢確定。要是你沒收到的話,請給我打電話。盧瑟說這東西很重要,他從未說過假話。」

  傑克記下電話號碼,查了一下這個電話的時間,是昨天早晨。他趕緊在辦公室找了一遍,但沒有找到那件包裹。他沿走廊一路小跑來到秘書工作臺,那裡也沒有包裹。他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的天,盧瑟的這件包裹究竟寄到哪裡去了?埃德溫娜·布魯姆是誰?他把手伸進頭髮,敲敲頭皮,強迫自己思考。突然有一個人的名字躍入腦際,就是那位自殺了的女人的母親,弗蘭克曾經告訴過他。據稱是盧瑟的同謀。

  傑克拿起電話,對方的電話鈴聲響個沒完沒了。

  「喂?」聲音聽起來沒有睡醒,並且有些遙遠。

  「布魯姆太太嗎?我是傑克·格雷厄姆,對不起,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

  「格雷厄姆先生?」聲音中睡意全無,顯得機警、尖厲。傑克可以想得出她坐在床上,一手抓著睡衣,雙眼急不可耐地盯著聽筒。

  「對不起,剛聽到你的電話留言。我沒收到那件包裹,布魯姆太太。您是什麼時候寄出的?」

  「讓我想一會兒。」傑克可以聽見吃力的喘息聲;「五天前,算上今天。」

  傑克心裡感到氣憤。「你有上面印著號碼的憑據嗎?」

  「那人給了我一張紙條,我來找找。」

  「我等著。」

  他手指敲打著桌子,試圖不讓腦子氣炸。挺住,傑克,挺住。

  「我找到了,格雷厄姆先生。」

  「叫我傑克好了。你是不是讓聯邦捷運公司給寄送的?」

  「對。」

  「好,那麼查詢號碼是多少?」

  「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說的是紙條右上角的號碼,應該是很長的一串數字。」

  「對,找到了。」她念給他聽。他把這一串數字草草抄下,又念了一遍核實了一下,他又讓她核對了律師公司的地址。

  「傑克,有這麼嚴重嗎?我是說盧瑟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有人給你打過電話嗎?特別是你不認識的人?除我之外?」

  「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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