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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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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纓爾,你看會怎樣?我的當事人會不會在這裡得到公平的審判?」 「要是兩三年前你問我這個問題我會說會的,毫不猶豫地說你會的,毫不含糊。」他朝外面的人群看去。「但你今天問我的話,我只好說我不知道。不管是什麼法庭,聯邦法庭也好,交通法庭也罷,現如今與先前大不一樣,夥計。不僅僅是法庭審判與以前不一樣了。一切,每個人。他媽的整個世界都在變,我對一切都拿不准。」 他們再次向窗外望去。 審判室的門開了,凱特走了進來。傑克本能地轉過身來看著她。今天她沒有穿法庭制服,穿的是打褶束腰黑裙,腰間系著一條薄薄的黑色系帶。她的上衣顯得素雅,脖頸上的領口系著,額頭上的頭髮向後梳著,垂在雙肩上。她的臉頰凍得發紅,大衣搭在她的胳膊上。 他們在律師的桌子旁坐下。塞纓爾知趣地離開了。 「時間快到了,凱特。」 「我知道。」 「聽我說,凱特,還是我在電話裡告訴你的那些話,他不是不想你,而是擔心,為你擔心。他愛你勝過愛一切。」 「傑克,如果他緘口不言,你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 「有可能會不妙,但我有辦法來對付。州級法院審的案子並不像人們認為的那樣無懈可擊。」 「你怎麼知道?」 「這一點相信我。你在外面看到總統了嗎?」 「能看不見嗎?我還好。我進來時一點也沒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把別人一個個都襯得成了擺設。」 「他會來這兒嗎?」 「馬上就來。」 凱特打開手提包,找到一塊口香糖。傑克笑了笑,推開她顫抖的手指,幫她抽開上面的包裝紙。 「難道我在電話上也不能跟他談談嗎?」 「讓我想想能幫你什麼忙。」 他們都重新坐下來等待。傑克的一隻手握著凱特的手,兩個人都朝巨大的審判席看去。審判馬上就要在那裡宣佈開始。但此刻他們只能是在等待,一起等待。 白色囚車繞著拐角開了過來,經過一隊圍成半圓形的警察,在離邊門幾英尺遠的地方停下。塞思·弗蘭克開車緊跟其後也停了下來,他從車裡鑽出,手裡拿著步話機。兩名警官從囚車上下來,向四周掃視了一番。情況正常。整個人群在前面呆看著總統。主管的警官向囚車裡的另一名警官點頭示意。幾秒鐘後,盧瑟·惠特尼戴著腳鐐手銬,身著西服,外套深色軍用雨衣出現了。他雙腳一觸地,一前一後兩個警官就跟著他向法庭走去。 這時人群恰好正走到拐角處。他們緊跟著總統,總統有意沿人行道向他的專車走去。他走到法院的側邊抬眼望去。盧瑟本來低著頭,但這時好像感覺到他就在附近,也抬眼望去。刹那間,兩個人的目光猛地膠著在一起。還沒來得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盧瑟就脫口而出: 「操他媽的雜種。」聲音壓得雖然很低,但兩個警官還是隱約聽到了什麼。總統離他們這邊只有100英尺遠。他們四下張望著,心裡感到詫異。接著他們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一件事上。 盧瑟走起路來雙膝不利索。起初兩名警官還以為是他有意給他們找茬。當他們看見鮮血從他的一邊臉頰上流下來才打消了這個想法。其中一名警官罵了一聲,抓住盧瑟的胳膊。另一名拔出槍來,指著開槍的方向來回掃動。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在場的大多數人好像茫然不知。人聲嘈雜,槍聲不是那麼清脆。儘管這樣,特工人員還是聽見了。伯頓馬上把裡士滿按倒在地。20名穿黑色西服的特工手持自動武器把他倆圍了個嚴實。 塞思·弗蘭克觀察著。特工人員的汽車沖出巷口,橫亙在驚慌失措的人群與總統之間。一名特工揮動著機槍走出來,向街面掃視,一面又對著步話機吼叫。 弗蘭克指揮他的手下嚴密搜查現場。每一個交叉路口都被警戒線隔離起來,接下來就是對周圍建築進行逐個搜索。幾卡車的警察將會很快到達,但無論怎樣,弗蘭克心裡明白一切都太晚了。 弗蘭克即刻來到盧瑟身旁。他看見鮮血浸入地面上的積雪,把它融化成一泓紫紅色的血水,看了讓人反胃。救護車馬上就會到達。但弗蘭克明白救護車到達時為時已晚。盧瑟的臉已變得蒼白,眼睛發直,手指緊緊地蜷曲著。盧瑟·惠特尼腦袋上穿了兩個洞。該死的連發子彈也在剛把他載來的汽車上穿了個洞。這人已沒救了。 弗蘭克合上死者的眼睛,向四周看去。總統已站起來,匆忙鑽進他的專車。不一會兒專車和其他汽車就開走了。記者開始湧向謀殺現場。但弗蘭克示意他的手下——那些又氣又窘的警察——組成一道堅實的人牆擋住了記者。他們揮舞著警棍,看誰敢上前。 塞思·弗蘭克低頭向死者看去。他脫下夾克,不顧自己受冷把它蓋在盧瑟的軀體和臉上。 一聽到喊叫聲,傑克就沖向窗戶。他的脈搏急速跳動,額頭上忽然間沁出了汗珠。 「呆在這兒別走,凱特,」他看了她一眼說。她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希望傑克所預料的最壞的事情不會發生。 塞纓爾從內室裡走了出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塞纓爾,請照看她一下。」 塞纓爾點點頭,傑克猛地拉開門跑了出去。 在法院外面,傑克發現持槍人員比好萊塢戰爭片中的還多。他朝法院邊側跑去,差一點讓一位250磅的軍警手中揮動的警棍敲開腦殼。這時他聽見弗蘭克大吼大叫起來。 傑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凍結的雪地上每行一步都好像要耗費很長一段時間。周圍每一雙眼睛的目光都好像在投向他。鮮血浸透了先前潔白無瑕的雪。外套裹著的身體癱躺在那裡。塞思·弗蘭克探長臉上的表情又悲又惱。他會記住這裡發生的每一件事,難以釋懷地度過很多不眠之夜,或許終生都難以忘懷。 最後,他終於在老朋友身旁蹲了下來,正要脫下夾克,突然又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朝他的來路回頭望去。一大群記者讓開一條路,甚至警察形成的人牆也隨之移開讓她通過。 凱特站在那裡足足有一分鐘。她沒穿外套,身子被從樓房間漏斗形的缺口吹來的風凍得直打顫。她兩眼定定地盯著前方,目光呆滯而又茫然。傑克正要站起來向她走去,但感覺雙腿無力。就在幾分鐘前他還精神抖擻、摩拳擦掌準備戰鬥,雖然他當事人的不合作態度使他異常惱怒。可現在他渾身每一點氣力都已喪失殆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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