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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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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是對的,傑克。如果這家公司是一支橄欖球隊,你會成為該年度的最佳選手,或是最佳新人,或許兩者皆是。」詹妮弗又喝了一杯酒,手臂挽住傑克的腰。 「而且,你現在可以維持我已適應的那種生活方式了。」她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已經習慣的,沒錯,從一出生就極力去適應這種生活方式。」他倆偷偷地來了個快吻。 「你最好去和別人聊聊,超級巨星。」她把他推開,去找她的父母。 傑克環顧四周。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百萬富翁。毫無疑問,他是這些人中最窮的一個,但是他的前景可能會超過所有這些人。他的基本收入剛剛翻了兩番,該年度的利潤分紅很可能會是收入的兩倍。他意識到,從技術上來講,他現在也是一位百萬富翁。四年前,當在地球上生存似乎遠遠用不了100萬美元的時候,誰會想到今天呢? 他曾做過律師但沒有致富。幾年來,他一直勤勤懇懇工作,但掙的錢只是寥寥無幾。不過他現在很富裕,對不對?這就是典型的「美國夢想」,是不是?但是當你最終實現夢想時,那個使你有負疚感的夢想又是什麼呢? 傑克感到一隻粗壯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他回頭一看,桑迪·洛德雙眼紅紅的,正盯著他看。 「我讓你大吃了一驚,對不對?」 傑克不得不同意這一點。桑迪的呼吸中夾雜著烈性酒和烤牛肉的氣味,這使傑克想起了在菲爾莫爾飯店初次見面時的情景。那不是愉快的回憶。他小心翼翼地與其醉酒的夥伴保持一段距離。 「往這房間四周看看,傑克,這裡可能除了我一個人之外誰都喜歡處於你這樣的境地。」 「這似乎太突然了,來得太快了。」與其說傑克是在和洛德說話,還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 「唉,這些事總是這樣的。對少數幾個幸運者來說,唉,幾秒鐘內就從一窮二白成為最富有的人。難以置信的成功就是那樣:難以置信。不過這正是它他媽的令人滿意的地方。順便說一聲,為你這樣細心地照顧沃爾特,來,讓我和你握握手。」 「沒什麼,桑迪,我喜歡這個人。」 「順便提一句,星期六我將在我家裡舉行一個小聚會,有些你應該見見面的人會去的。看看你能否說服你那貌若天仙的未婚妻也來參加,她或許能找到一些推銷產品的機會。那女孩子生來就像她父親一樣會抓住任何一個機遇。」 傑克和在場的人一一握手,有些還不止一次。9點鐘不到,他和詹妮弗已經乘坐公司的轎車向家趕。到1點鐘,他們已經做愛兩次了。到1點30分,詹妮弗已睡得很熟了。 傑克卻睡不著。 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已經飄落的幾片零星的雪花。早冬的暴風雪,儘管強度不是很大,但已降臨這個地區。但是,此刻傑克想的不是天氣。他探頭看看詹妮弗,她穿著絲綢睡衣,躺在緞子被窩裡,在一張與他公寓的臥室一般大小的床上。他抬頭看看他的老朋友,那些壁畫。儘管非常正統的鮑德溫家族決不會在互相宣誓前允許共享所有權,但他們的新居將會在聖誕節前完工。房子的內部在他未婚妻的嚴格監督下正在重新裝修,可以符合他們各人的品味,也可以讓他們大膽提出各自的意見——無論那些看法意味著什麼。在他打量著天花板上那些中世紀的裝飾時,傑克突然覺得它們可能在嘲笑他。 他剛剛成為市里最有威望的公司的合夥人。你所能想像到的一些最具影響的人紛紛向他敬酒,他們中每個人都渴望把他們早已曇花一現的生涯推向更大的輝煌。他擁有了一切,有美麗的公主、富有的老岳父、極其嚴厲但受人尊敬的指導者以及銀行裡的大筆美元。他有一大批強權作後盾以及一個真正無量的前途,然而傑克從來沒有覺得比那天晚上更孤單了。儘管他意志很強,但還是不時地想到一位既害怕又憤怒的老人和對老人毫無感情的女兒。兩位美人一直在他腦際出現。他靜靜地看著雪花輕輕飄落,直到看見破曉時那淡淡的光亮。 黑色轎車駛入她的車道時,那位老婦人透過佈滿灰塵的軟百葉簾向外看,簾子把起居室的窗戶擋住了。她患關節炎的兩個膝蓋腫得非常厲害,很難站立起來,更不要說挪動身軀了。她的背總是駝著,她的肺因50年來焦油和尼古丁的轟擊而變得稠密,變得不可治癒。她在算計著離死亡還有多久,她的身體已差不多是在儘量讓她多活幾天了,她已經比她的女兒活得還要長些。 她用手摸摸放在那件粉紅色舊晨衣口袋裡的信件,晨衣沒有把她紅紅的、起了泡的腳腕全部遮住。她估計他們遲早會來的。萬達從警察局回來後,老婦人就知道這樣的事會發生的,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當她回想起以往幾周發生的事情,眼裡充滿了淚水。 「這是我不對,媽媽。」她女兒像個小女孩一樣坐在狹小的廚房裡幫她母親烤煎餅,把從花園後面的狹長地上收穫的西紅柿和刀豆裝入罎子。她曲身向前靠在桌子上時,反反復複地說著那樣一些話,每吐出一個字,身子就劇烈地顫抖。埃德溫娜試圖和她女兒理喻,但她沒有足夠的說服力,無法減輕籠罩在這個身材纖細的女人身上的罪惡感。這個女人出生時曾是一個滿頭長著濃密黑髮、雙腿結實的胖嬰兒。老婦人曾給萬達看過這封信,但對她沒有任何用處。老婦人無法讓她的孩子明白一切。 現在她死了,警察來調查此事。埃德溫娜現在必須作出適當的反應。雖然已經81歲,而且十分虔誠,但這次埃德溫娜將要對警察撒個謊,這對她來說是唯一能做的事。 「我為你女兒感到難過,布魯姆太太。」弗蘭克的話讓老婦人聽起來是真心實意的,一滴眼淚順著她那滿是深深皺紋的老臉掉了下來。 萬達留下的條子是給埃德溫娜·布魯姆的,她用放在桌上手邊的厚實放大鏡看了一遍條子上的內容。她看看這位偵探嚴肅的臉。「我無法想像她寫這條子時在想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在沙利文家發生了搶劫案?知不知道克裡斯婷·沙利文被一個闖進去的人謀害了?」 「我是在事情發生後不久在電視上看到的。這太可怕了,可怕極了。」 「你女兒有沒有跟你談起過這件事?」 「當然說過。她對整個事情感到極為不安。她和沙利文夫人相處得很好,確實很好。這件事使她心神不寧。」 「你認為她為什麼要自殺?」 「要是我能告訴你,我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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