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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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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瑟?」他穿過走廊,憑記憶在這幢構造簡單的房子裡走著。左邊是臥室,右邊是廁所,屋子的後面是廚房,廚房外有個小小的封閉陽臺,外面是後花園。哪個房間都沒有盧瑟的影子。傑克走進那間小小的臥室,那兒和其他房間一樣,整潔有序。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床頭櫃上有很多鑲有相框的照片,照片上的凱特在看著他。他立刻轉身離開了臥室。 樓上那些小房間大部分是空的。他仔細聽了一會兒,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在廚房裡那把用金屬線和塑料編制成的小椅子上坐下,四下觀望。他沒開燈,而是坐在黑暗之中。他向前探出身子,猛地打開了冰箱。他咧嘴樂了,裡面有兩瓶六罐容量的百威啤酒。你總能指望盧瑟有瓶冰啤酒的。他拿了一瓶,打開後門,走到了外面。 這個小花園看上去很荒涼,那些玉簪屬植物和蕨類植物都萎垂在橡樹那濃密的陰影之中,攀附在那片首尾相連的籬笆上面的嬌嫩的鐵線蓮已經痛苦地凋謝了。傑克看了看盧瑟那珍愛的一年生植物的花壇,他發現在華盛頓這夏末的火爐炙烤之下,那裡面的花草是凶多吉少,所剩無幾了。 他坐了下來,把啤酒瓶舉到唇邊。很顯然,盧瑟已經離開這兒多日了。那又怎樣?他是個成年人,想去哪兒,什麼時候去都行。可傑克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不過他們也有幾年沒見了,也許他的習慣變了。他又想了想,盧瑟的習慣是不會改變的。他不是那種人,他是傑克一生中所遇到的最可信賴的人,其性格堅若磐石,百折不撓。堆積如山的郵件、枯死的花卉以及沒入庫的車,那不會是他自己願意那樣放任不管的。不是他自己願意那樣的。 傑克又走回去,進了屋。錄音電話的應答機上什麼也沒有。他又進了那間小臥室,一推門,一股黴味便撲面而來。他又一次掃視了整個臥室,然後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冒傻氣。他又不是他媽的警探。他自己笑了起來。可能盧瑟是去某個島上住上幾個星期,而他卻在這兒扮演著憂心如焚的父母的角色。盧瑟是傑克所見過的最能幹的人之一。而且,這事兒已和他不再有什麼關係了。惠特尼家的人都與他無關了,父親也好,女兒也好。事實上,他幹嗎要到這兒來呢?想重溫舊夢嗎?想通過凱特的爸爸與她重歸於好嗎?可以想像,那是最最不可能的事情。 傑克鎖上門,走了出去,把鑰匙放在了花盆底下。他回頭又瞥了一眼那幢房子,然後向自己的車走去。 格洛麗亞·拉塞爾的家位於河流路外近郊貝塞斯達一片幽靜的高級住宅區的盡頭。她曾為國內很多最大的公司擔任過顧問,加上她那可觀的教授職位收入,現在又有白宮辦公廳主任的薪金,連同她多年來的謹慎投資所得,她的腰包是很鼓的。她喜歡自己周圍全是些漂亮的東西。她家門口有一棵老樹,上面纏繞著厚密結實的常春藤。整個前院被一圈齊腰高的用磚和砂漿砌成的牆蜿蜒曲折地圍了起來,被佈置成了一個放有桌子和遮陽傘篷的私人花園。院中有個小噴泉正汩汩地翻泡並嘶嘶地噴著水。周圍一片漆黑,唯有房子前面的那個大凸窗裡面有一道淡淡的燈光射出來。 格洛麗亞·拉塞爾正坐在花園的一張桌旁,特工科林把他的折篷轎車停了進來。他軀幹筆直,西眼仍很挺括,領帶打得很緊。這位白宮辦公廳主任也沒變樣。她對他笑笑,和他一起往前邊走邊談,進了屋子。 「喝點什麼?你看上去像是愛喝波旁威士忌加水的人。」拉塞爾看著這個小夥子,慢慢地喝完了她的第三杯白葡萄酒。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跟年輕男子呆在一起了。也許太久了,她在想,儘管此時酒精的作用已肯定讓她想不太清楚了。 「啤酒,如果有的話。」 「馬上就來。」她停下來,甩掉高跟鞋,然後走進了廚房。科林環顧寬大的起居室四周,看著那波浪般起伏的精製窗簾、花式組織的牆紙、頗有品味的古董,他不明白自己在這兒幹什麼。他希望她快把啤酒拿來。自從上高中以來,他這個優秀的運動員曾被一些女人引誘過。可現在不是高中時代,格洛麗亞·拉塞爾也絕不是啦啦隊長。他知道,不喝個飄飄然,自己是挨不過這個夜晚的。他本想把這事兒告訴伯頓,但某個念頭又讓他保持了沉默,因為伯頓近來一直那麼冷漠而沮喪。他們所做的一切並沒有錯。他知道那情形很尷尬,他們的一種本可以得到全國上下讚譽的行為卻不得不成了秘密。他很後悔殺了那個女人,可當時別無選擇。死亡總會有,悲劇總會發生。那是她的氣數已盡,克裡斯婷·沙利文的末日到了。 過了一會兒,他在那兒喝上了啤酒。當格洛麗亞在寬大的沙發上拍松一隻靠墊準備坐下時,他看見了她的屁股。她沖他微笑著,優雅地小口抿著葡萄酒。 「你在特工處多久了,蒂姆?」 「快六年了。」 「你升得很快。總統常常會想到你,他從未忘記過你的救命之恩。」 「我很感謝,真的。」 她又喝了一小口酒,然後很快地掃了他一眼。他在那兒站得筆直,那種明顯的緊張不安把她逗樂了。她上下打量了科林一番之後,頗有些心動地走到了一旁。但她仍在注意這個年輕特工的舉動,此時他正在欣賞牆上掛的那些繪畫作品,藉以掩飾其內心的不自在。 「東西不錯,」他指著那些畫說。 她對他笑笑,看著他一口接一口地吞飲著啤酒。「東西不錯,」她心裡一直也是這麼想的。 「我們找個更舒服點兒的地方坐坐,蒂姆。」拉塞爾站起來低頭看他。他被領出起居室,穿過一條狹長的走廊,然後又穿過一道雙扇門,最後進了一間大起居室。那些燈自動亮了,科林注意到另一道雙扇門裡面這位白宮辦公廳主任的床清晰可見。 「你不介意我去換一下衣服吧?我這套衣服穿得太久了。」 科林看著她進了臥室,她一路都沒關那些門。從他坐的地方可以看見臥室裡的一片銀灰色。他把頭轉了過來,想集中全部注意力去欣賞那個即將看到發生的一切活動的古式壁爐屏風上的渦卷形裝飾和圖案。他喝完了那罐啤酒,而且想馬上再來一罐。他仰靠著坐在那些厚厚的墊子上面。他想不聽,但卻能聽見她弄出的每個聲響。最後,他忍不住了。他扭過頭去,目光直穿過那敞開的臥室門口。他有點後悔了,什麼也沒看見,但這只是開始。接著,她的身影便從那個敞開的地方閃了過去。 她只是在床頭磨蹭了一小會兒,然後就拿起了某件衣服。白宮辦公廳主任格洛麗亞·拉塞爾一絲不掛地在科林面前走來走去,這把他嚇呆了,儘管他剛才一直巴不得這樣,或者希望看到某種類似這樣的情景。 這個晚上的安排搞定了。科林把頭扭向一旁,但那速度卻比他本該的要慢得多。他舔了舔啤酒罐的蓋子,吮幹了那最後幾滴黃褐色的液體。他發現懷裡那把新手槍的槍柄正頂著自己的胸部,平常他會覺得這樣很舒服,而現在只覺得它難受。 他在想那些親善關係的原則。總統家庭的成員和他們的那些特工人員關係之密切是人所共知的,多少年來總是有些關於他們之間胡來亂搞的傳言,然而,對此,官方的政策是有明確規定的。如果科林被發現與一位赤身裸體的白宮辦公廳主任一起呆在她的臥室裡的話,那他的前程將很快會被斷送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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