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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結束了。他們會把他驅逐出境,送他回巴基斯坦。他走過去,提起一支雷米通30.06步槍。一年前他買了它和吉米·湯森、格蘭特·卡明斯一起去打獵。他拉開衣櫃抽屜,搬出一隻黑色子彈匣,給槍膛按上四顆子彈。他背著槍走回床邊,槍托支在地板上,張大嘴巴,把槍口伸進喉嚨。他的手指在扳機上發抖。他不能回到巴基斯坦。

  他的嘴巴封住了槍口,呆呆地過了15分鐘。最後他意識到他不能這樣做,任槍支滑倒在地上。他回到床上,瞪著天花板。過了片刻,他那澎湃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臉蛋。這是真主的意志,拉特索告誡自己,一個魚挺從床上滑下,額頭撞在地上。他曾經自私,只考慮自己而不想他的朋友。現在他再也不能把偷來的錢送給他的姐妹了,他能把它送給林賽·湯森。他曾經幾次看見他朋友的幼小女兒們。這是他最後一次幫助這位可敬的人。

  倫尼·施納德中尉是一個具有魅力的男人,一頭修剪整齊的金髮和一雙閃耀著智慧的藍灰色眼睛。通常他不在週末工作,但是自從內務部加入調查這起嚴重的腐敗事件之後,他總是通宵達旦地工作。此刻,他穿著一件柔軟的白襯衣,黑色的寬鬆褲和兩條紅色的吊帶,臉上佈滿了幾天未刮的短髭。當雷切爾和卡裡跨過門檻走到他的辦公室時,他要求他的搭檔暫時離開,並且走上前關上了門。

  「請坐。」他說。「你決定和我們合作我很高興。這樣的話事情會更快地得到解決。」

  在卡裡的鼓勵下,雷切爾講述了一個多小時,煞費苦心地一一陳述了她在警察局內部親眼目睹的事件。她從布倫特伍德事件開始,解釋她為什麼懷疑湯森給那位汽車推銷員栽贓。她告訴他在那次警務人員聚會上她如何從沉睡中蘇醒發現格蘭特·卡明斯正騎在她身上,然後話題一轉談起皇家劇院的槍殺事件。她說她看見格蘭特用希爾蒙特那可憐的孩子擋住子彈,並且附上在此事發生期間目睹拉特索兇殘地虐待另一名少年的情景。她描述了米勒警長如何採用威逼的手段逼她保持沉默,接著她傾訴了她在楓樹大道那所宅子裡孤身一人面對攜帶武器的暴徒時她的同事拒絕增援給她帶來的恐懼。她敘述了正是那些警察們巧立名目釣取加班費;他們戴警棍手套,穿鐵頭皮靴,肆意對婦女進行性騷擾;他們賄賂、勒索、敲榨,為所欲為。最後她告訴這名調查員格蘭特在桔樹林襲擊、毆打她的經過。

  施納德俯身向前按下了錄音機上的停止鍵。「我們從幾個角度調查了弗雷德裡克·拉蒙尼。」他說。「一旦法院發出搜查令,我們就能確定他在多大程度上捲入了此案。」

  「您在搜查什麼?」雷切爾問道,很難相信能從拉特索的住處找到他持槍殺人的證據。

  「噢,」施納德說,「不多。僅僅5萬美元毒品贓款。」

  雷切爾知道在楓樹大道的那屋子裡她曾經看見拉特索,雖然僅僅是短短一瞬間。「是什麼使您認為拉特索偷了錢?」

  「那筆錢突然從犯罪現場消失的第二天,特德·哈裡曼看見拉蒙尼從警察局的後門搬出了一隻箱包。」他告訴她。「當哈裡曼問他裡面裝有何物時,拉蒙尼告訴他是犯罪證據。我們查看了前一天夜裡他的工作記錄單,沒有發現有與犯罪證據有關的事。」

  「您準備報告地方檢察官您剛才告訴我們的那些事嗎?」卡裡說。「如果您視弗雷德裡克·拉蒙尼為目標,為什麼不把他拘留?」

  「我和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官員比爾·林沃爾德通過話。」施納德說。「他不想要我們在證據不足時拘留拉蒙尼。他希望由法官下達逮捕令,而為此我們需要更加具體的證據。由於卡明斯指責雷切爾是射傷他的兇手,林沃爾德擔心這件案子會在法庭上失敗。」

  「那麼拉特索的指紋作何解釋?」卡裡說。「犯罪實驗室在格蘭特身旁的更衣櫃上取到了它。」

  施納德把手伸進了吊帶裡說:「拉蒙尼很容易解釋這些指紋。」他平淡地說。「他可以說某一日他的櫃鎖卡住了,而他又急著出發,於是不假思索地把用具放進了一隻空衣櫃。」

  「那些指紋不是在櫃門把上。」卡裡告訴他。「它們在衣櫃的內壁上。」

  「是這樣?」施納德說著聳了聳肩膀。「男人們的更衣室通常很潮濕。拉蒙尼可以說他滑了一跤,而且為了平衡住身體把手伸進了更衣櫃內。」

  卡裡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雷切爾對警察局的判斷是正確的,她在想她與腐敗的警察針鋒相對是否是一個錯誤。施納德是一個滑頭。看似他能解釋每一件事。

  「林沃爾德要我們刨根問底地調查拉蒙尼的每一個細節,然後以此引出一份供狀。」他說。「我們越是纏住他不放,越是能讓他在被訊問時暴跳起來。」施納德捂住嘴打著呵欠。「我們懷疑拉蒙尼的唯一理由是特德·哈裡曼提供給我們的情況。他聲稱雷切爾不可能從警察局的後門逃脫因為槍擊發生時他正在後門外的停車場。不過她可能從他的眼皮底下溜走,所以我不能肯定我們應該在多大程度上相信哈裡曼反映的情況。這個人已經交了班,而且據我們所知,槍響時他可能打了幾分鐘瞌睡。」

  「我要給雷切爾恢復名譽。」卡裡怒吼道,她氣憤得近乎失去理智。「難道你把我妹妹整得還不夠?她被拘留了整整兩天而她什麼事也沒幹。」

  「別著急。」施納德平靜地說。「直到4月5日才能舉行預審。現在我正調查拉蒙尼的過去,而且我已經發現一些嚴重的失真情況。所有的與此案有牽連的男人不是被開除就是被停職,因此你不能指責我們不採取行動。」

  「你說的是男人們。」雷切爾說。「卡羅爾·希契科克與此案有牽連。格蘭特在桔樹林裡襲擊我時,她為格蘭特提供不在現場的偽證。」

  「是的。」這名調查員說。「那也是我們繼續著手的工作。我們認為我們能夠指控希契科克偽造工作報告,也許甚至還有私闖民宅。我們重新播放了報告五金商店失竊的錄音磁帶。在犯罪實驗室作出聲音分析之前我們不能肯定,但是有相當把握磁帶上是卡羅爾·希契科克的聲音。」

  雷切爾垂下了頭。她知道卡羅爾庇護格蘭特說他在五金商店,但是從她聽到的情況分析,這個女人更進了一步。「你說五金商店被竊是一場騙局?」

  施納德呷了一口咖啡。「看起來是這樣。」他說。「希契科克必定扔石頭砸穿了窗戶,爬進了商店,然後一旦確信店主出了城,就報告商店失竊。根據警察局的政策,報告案情的警察必須留在作案現場直到此地安全,她給格蘭特提供了足夠的時間讓他去桔樹林襲擊你。」

  「什麼時候我們能知道結果?」卡裡問道,站起身欲走。「我妹妹需要一份薪水去供養她的家庭。如果下星期她不能恢復工作,我會迫不得已申請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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