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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這男人痛苦地呻吟著,但是他知道不抵抗比較好。他雙手抱著腦袋面朝下趴在柏油路上。

  「你那該死的執照在哪裡?」格蘭特吼道。「你想開車到這兒伺機偷竊?你有何話可說?」

  這男人坐起身,把手伸進口袋摸他的皮夾。湯森以為他在摸槍。於是所有的一切發生得令人目不暇接。他立即拔出手槍開了火。子彈打在那人的一側大腿和臀部。子彈在肉裡爆炸使他的身體彈跳幾英尺高。他每動一次,湯森便射擊一次,子彈打在他身邊的地上。

  「足夠了。」格蘭特說著便拉住了湯森的手臂。「你不想殺了這個混蛋吧。」

  這個男人已經昏過去了,鮮血濕透了他的衣衫。他們搜了他的身,沒有發現槍。「我們幹了什麼?」湯森恐慌地說。他反應過激了,向一個手無寸鐵的男人開了槍。格蘭特從自己的儲藏箱中取出一微型左輪手槍,用一塊手帕擦淨了之後硬塞在這個昏死的男人右手中,然後看著那支槍滾落在地上。「真他媽的,吉米。」他說。「你是個英雄。我打賭你會得到嘉獎因為你槍殺這個混蛋。現在在這傢伙死在我們面前之前叫輛救護車來。」

  吉米·湯森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當他把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裡時,看見一個女人透過吉普車的前窗觀察著他。他搖下窗玻璃,把腦袋伸出去吼道:「你在看什麼?」嚇得那個女人轉身逃走了。他的胸襟上灑滿了麵包屑,臉上滴著奶油,肚子脹得像只皮球,他似乎感到透不過氣來了。他呻吟著解開了皮帶,拉開了褲子。

  那個遭到槍擊的男人叫路易斯·曼多薩,三十歲,常年受雇于西米瓦萊一家保育院。曼多薩從未被拘留過,計算機檔案未發現有犯罪記錄。他有七個孩子。曼多薩目前在監獄,因為襲擊一名警察並且攜帶私藏武器被判罪服刑五年。

  由於被指控非法闖入民宅和非法竊聽,吉米·湯森絕對相信內務部會開始追查他過去的拘留記錄。安排在內務部的那些傢伙最喜歡刨根問底。他們會發現曼多薩的真實情況嗎?還有其他的差錯,但是曼多薩是他最害怕的案子。這個男人絕對無辜。當格蘭特決定攔住他時,他甚至沒有超速駕駛。

  夜裡11點46分,卡羅爾·希契科克爬上了湯森的吉普車,坐在客座上。與她見面之前,湯森在一隻垃圾筒前停了車,清掃出所有的包裝紙、食品袋及其他垃圾。褲子裡面肚子仍然脹鼓鼓的,幸虧車內很暗,而卡羅爾又沒有注意看他。「你為什麼要見我?現在格蘭特需要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去醫院裡談話?」

  「他們解雇了我。」他說。「他們可能也會解雇你。和格蘭特一起幹的人都將成為歷史,卡羅爾。」

  「那是瘋話。」卡羅爾頭昂昂地說。「他們不可能解雇我。」

  「我認為沒有什麼不同。」湯森對她說。「你錯了。米勒說局長正在救他自己。如果他肅清了整個警局,解雇了所有與雷切爾有牽連的人,市政會也許不再要求他辭職。」

  卡羅爾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她仍然惦記著她的情人的狀況。「你知道他們今天對格蘭特幹了什麼嗎?」她說。「他們在他的頭上鑽洞,然後放進一個環狀的可怕東西。他們擔心如果他扭動脖子,會給他的脊椎組織帶來更大的危險。」

  湯森盡力表現出同情的樣子。「他戴著這個環怎麼樣?」

  「他正受疼痛的折磨。」她說著臉部可怕地扭曲起來。「太可怕了,吉米。他像個孩子。他一直在哭叫。他咒駡著雷切爾。每次我離開房間他就害怕,哪怕僅僅幾分鐘。」

  「他們會送我去監獄。」湯森緊握著方向盤說道。「他們在雷切爾家裡找到了我的指紋。她必定找到了竊聽器。格蘭特想恫嚇她,使她認為我們在竊聽她的電話。」他幾乎是在自言自語。「我甚至不認為我有權安裝那些該死的東西。它比任何事更像一場惡作劇。我們從沒打算真正地竊聽她的電話。」

  卡羅爾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停車場雷切爾講述的事情。「竊聽器?那就是雷切爾竭力想告訴我的事。你竊聽她家,吉米?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不是我想這麼幹的。格蘭特對我說他想騙雷切爾使她相信我們在竊聽她家的電話。」他說。「我從庫房裡偷了一些竊聽裝置,然後安裝在她家裡。這事發生時恐怕格蘭特正在桔樹林毆打雷切爾。他們可能控告我非法闖入民宅、非法竊聽。我死定了,卡羅爾。如果他們送我進監獄,被我送進監獄的犯人們會殺了我。」

  卡羅爾大為震驚。縱然她也曾經在五金商店破窗而入,但湯森所做的事就更為嚴重了。「難道你沒有意識到幹這種事的嚴重性?為什麼你要同意這麼做?」

  「格蘭特勒索我。」湯森回答。他沮喪地垂下了腦袋,他的下巴淹沒在脖子上一層層肉輪之中。「如果我拒絕,他說他會報告我在海濱給雷切爾的啤酒杯下藥。那天我們離開時,格蘭特帶走了雷切爾喝空的啤酒杯。他說那東西對我們有用,等我發現他的意圖為時已晚。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去做,格蘭特威脅我說要把那杯子交給犯罪實驗室,誰都明白他們能在上面發現殘留的安定和我的指紋。」

  「雷切爾說的事真的發生了?」卡羅爾抓著湯森的胳膊尖叫道。「每一個人都告訴我那是謊言,是雷切爾在編故事。格蘭特說當他拒絕她的勾引時,她就反咬他企圖強姦。」

  「嗨,」湯森說著便掙脫了她,「你想幹什麼?」

  「弄清楚真相,混蛋。」

  「格蘭特曾經追求她。」湯森怒視著前窗說道。「他要佔有她,不擇手段。所有的人都清楚這件事。還有其他女人。面對現實,卡羅爾,格蘭特是個花花公子。我不認為他會忠實于一個女人。你知道那些下流胚總是主動貼近你又把你拋棄。我想這種人總是容易變心。」

  卡羅爾突然摑了他一個耳光。湯森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向她。他們在汽車前排座位上扭打成一團,惱怒地咒駡著。「你這個狗雜種。」她尖叫著把他擠在車門上踢著他的肚子。「你對我撒謊。如果我知道格蘭特的真實面目,我就不會打破五金商店的窗戶。」

  卡羅爾的腿像鐵棍一樣沉重,湯森肚裡的食物被踢得返流上來直湧到喉嚨口,他肯定自己要吐了。「讓我走吧。」他呻吟道。「我沒有對你做任何事情。」

  「你對我撒謊。」她歇斯底里地叫道。「每一個人都對我撒謊。」

  一輛汽車駛進了停車場在他們車旁停下。他們倆停止了爭打,轉臉去看那駕車的人。卡羅爾下了車,砰的一聲摔上車門,大踏步走向醫院。

  卡羅爾一跨進病房就聽見走廊的頂端傳來格蘭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出了什麼事?」卡羅爾問他的警衛兵。

  「我不清楚。」他說。「他曾經叫你。」

  「我打賭他會這麼幹。」她邊說邊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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