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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這裡還有一間地下室。」

  「知道了。克勞得爾,請你帶他們下樓。瑪西,你先從那邊的櫃子開始。」

  瑪西走到房間後面,從金屬公事箱取出一瓶罐子,開始用刷子將黑色的粉末灑在組合櫃上。其他技術人員則走下地下室。吉伯特戴上乳膠手套,將桌上的報紙裝進一個大塑膠帶。

  「這是誰?」他說,從報紙堆中舉起一個小方塊照片。他仔細看了一下。「好面熟。」

  他突然抬起頭看著我,使我嚇了一大跳。

  我連忙走過去,看看他手上的那張相片。他手上的這張照片是從今天的報紙上剪下的,從照片中,我看到我熟悉的T恤、眼鏡和牛仔褲。

  這是今天我第二次看到自己的這張老相片。眼前的這張照片,和牆上的一樣,邊緣已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看到自己的相片並沒有什麼好害怕的,讓人震驚的只有一點:我的臉已被鉛筆圈了起來,胸前還打上了一個大大的x記號。

  十二

  我睡了一大覺。星期六早上,我雖然很想起來,卻無能為力。我的腿抖個不停,而且只要我頭稍微往前伸,頸椎就會感到一陣劇痛。我擦傷的那半張臉看起來像果凍,右眼則腫得像紫紅色熟透的李子。這個週末假日,我僅喝了點湯、阿斯匹靈和消炎藥片。整天我都倒在沙發上,一邊打瞌睡,一邊看電視。晚上則一到9點就上床睡覺。

  到了星期一早上,我的頭終於不痛了,也可以起身走動、稍微扭轉頭部。於是我很早就起床,洗個澡,不到八點半就進了辦公室。

  辦公桌上有三份文件。不管它們,我先打電話給戈碧,但接電話的是答錄機。我煮了一杯咖啡,然後打開答錄機聽留言。一通是維登的警探打來的,另一通則是安迪·萊恩,第三通則是一位記者。我把前兩位的留言記下來,最後一通留言則是直接刪掉。查博紐和克勞得爾都沒打電話來,戈碧也沒有。

  我撥電話到蒙特婁警局找查博紐。等了一會兒後,對方說他不在。克勞得爾也不在。我留了話,心裡有些納悶,他們怎麼一早就跑出去了?我撥電話給安迪·萊恩,但是他的電話一直占線。由於今天打的電話都沒有找到人,使我決定親自去找他。也許萊恩會談談茜兒的案子。

  我搭電梯下到一樓,往市警局走去。比起上次的造訪,這裡今天看起來有生氣多了。當我走近萊思的辦公桌時,我感覺到許多人的目光正盯我的臉,使我有點不自在。很明顯的,他們都已知道星期五發生的事。

  「你好,布蘭納博士。」萊思一看到我,連忙站起來。他的臉原本拉得老長,但一看到我臉上的傷痕,便露出一絲笑容:「怎麼了?這是最新式的腮紅嗎?」

  「是啊,是珠貝紅水泥制的。你打電話找我?」

  一時之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噢!是的。我找到茜兒案子的檔案了,你可以隨便看。」

  他俯身用手把桌上一疊文件檔案扇形攤開,選了一份檔案交給我。此時,他的搭檔貝坦德正好進來。貝坦德跨著大步向我們走來,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運動夾克,配上深灰色的長褲、黑色襯衫,以及一條黑白相間的領帶,色彩十分單調。若不提膚色,他看起來就像50年代黑白電視影集裡的人物。

  「布蘭納博士,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好極了。」

  「哇!你臉上的傷是誰弄的?」

  「人行道,」我一邊說,一邊環顧四處想找張空桌。「能不能……」我指向一張空著的桌子。

  「當然,隨時歡迎你坐。」

  我坐下來,把檔案夾攤開,開始分門別類地翻閱命案報告、訪談筆錄以及茜兒·托提爾的檔案照片。看這些檔案的感覺,就像赤足走在燒燙的柏油路上,昨天那些疼痛感覺全都回來了。我必須暫時把目光移開檔案,讓心裡波濤洶湧的傷痛稍微平靜下來。

  在1993年10月16日,一個16歲的女孩不情願地起床,熨好衣服,花了一個小時沐浴打扮。她拒絕母親為她準備的早餐,離開位於郊區的家,和同學一起搭火車到學校。她穿著格子花呢上衣和套頭毛衣,腳上的襪子及膝,肩上背著最流行的登山背包。她整天嘰喳談笑,在上完數學課後吃了午餐。那天放學後,她便失蹤了。30個小時以後,她被肢解的屍體被裝在塑膠袋裡,被人在離她家40裡遠的地方發現。

  一個人影掠上桌面,我抬起頭。貝坦德端了兩杯咖啡站在我面前,遞了一杯給我。「星期一是由我服務。」我很高興地接過咖啡。

  「有什麼發現嗎?」

  「不多,」我啜一口咖啡。「她16歲,在聖傑羅被發現。」

  「嗯。」

  「伊莉莎白23歲,在市中心被發現。她們的屍體都裝在塑膠袋裡。」我沉思地說。

  他拍了自己的頭一下。

  「瑪格莉特24歲,屍體是在家中被發現的。也許兇手時間不夠,來不及棄屍。」

  他喝了一口咖啡,吸得非常大聲。當他放下馬克杯時,鬍子沾上了幾滴棕白色的牛奶。

  「伊莉莎白和瑪格莉特都在聖傑魁斯的名單上。」我先前認定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果然我是對的。

  「是啊,但是報紙上說,那個傢伙在路上貼了過去幾名罪犯的報導,也許只是異想天開,幻想自己也能為非作歹。」

  「也許吧。」我又喝了一口咖啡,言不由衷地說。

  「這種人不是很多嗎?」

  「是啊,」萊恩的聲音從我們的背後傳來。「蒼蠅總是喜歡扒糞。法蘭克爾,你上次到貧民區,不是也通過像這樣的事嗎?」他對一個矮胖的男人說。這個人坐在離我四張桌子遠的地方,一頭發亮的棕發,正津津有味地吃著三明治。

  「嗯,哼。兩次。」他舔舔嘴唇。「真是爛差事。」又舔舔嘴。「那個歹徒侵入一處住宅,潛進女主人臥房,用她內衣和睡衣做了一個大洋娃娃,然後讓洋娃娃穿上女主人的內衣,放在床上,用刀亂砍。也許這能讓他勃起也說不定。」他再度舔了兩次嘴。「然後他就溜了,什麼東西都沒拿。」

  「精液呢?」

  「沒有。說不定他戴了保險套,我猜的。」

  「他用什麼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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