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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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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裡最右邊,一座保鮮櫃裡放了幾桶核桃、幾鬥幹豌豆和麵粉。最裡面還有一些看起來無精打采的蔬菜。除此之外,櫃裡還擺了一些根本不需要冷藏的貨物。在左邊的牆上是大型冷藏櫃,裡面擺設紅酒和啤酒。在它旁邊,一個較小的冰櫃裡有可樂、牛奶、橄欖和乳酪。在這個冰櫃右邊、商店最裡面的角落,便是那台提款機所在的位置。若不是這次事件,那台提款機還真會讓人懷疑裡面到底有沒有放過錢。 收銀台就在入口處的左邊。海勒維先生坐在收銀台後,拿著電話正激動地講著。他不停用手摸著他光禿禿的前額,把從年輕時代殘留下來的頭髮撥向前。在收銀台錢櫃上貼有一張「微笑,上帝愛你」的標微。海勒維露出驚訝表情,匆匆用印第安語講了幾句後,便掛斷電話。他的眼睛躲在厚厚的鏡片後,不停在克勞得爾和查博紐之間遊移。 「有什麼事嗎?」他開口道。 「你是畢平·海勒維?」查博紐用英語問。 「是的。」 查博紐把那張照片放在收銀臺上。「看看,你認不認得這傢伙?」 海勒維伸出顫抖的手把照片轉過來,低頭看了看,顯得有點緊張。看得出來他正努力讓自己放鬆一些,至少表現出合作的態度。許多便利商店都販賣私煙或黑貨,警方上門多半是為了查逃稅。 「只憑這張照片,根本沒人能認出他是誰。這是從我們店裡的錄影機翻拍下來的吧?這個傢伙幹了什麼事?」他說的是英語,腔調帶有北美印第安人歌唱般的韻律。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查博紐問,不理會他的問題。 海勒維聳聳肩。「來的人都是顧客,我們又不會多問他的身分。而且,這張照片那麼模糊,又看不到他正面的臉。」 他坐回椅子上,在明白警方是針對錄影帶上的對象而來,而不是針對他後,他感覺輕鬆多了。 「他是當地人嗎?」克勞得爾問。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 「難道你一點都想不起來這個人是不是曾進來過你店裡嗎?」 海勒維又看了一下那張照片。 「也許,也許是吧。但這實在太不清楚了。我很希望能幫忙。哎……也許我真看過這個人也說不定。」 查博紐瞪著他,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心中可能猜想海勒維不知道在「哎」什麼,也許他認識那個人也說不定。 「是誰?」 「哎……哎,我不認識他啦。他只是個顧客。」 「他有什麼習慣嗎?」 海勒維一臉茫然。 「這個傢伙是不是每天都同一個時間進來?是不是都從同一個方向過來?是不是都買同樣的東西?是不是都穿一樣的衣服?」克勞得爾叫道,己明顯不耐煩起來。 「我說過了,我沒問,也沒注意。我賣我的東西,打烊了就回家休息。這張臉一點都不奇特,像這樣的人每天都在店裡來來去去。」 「你幾點打烊?」 「淩晨兩點。」 「他是晚上進來的嗎?」 「可能吧。」 查博紐老早就攤開牛皮記事本準備記錄,但到目前為此,他沒寫幾個字。 「你昨天下午有上班嗎?」海勒維點點頭。「昨天忙得不得了,假日前夕不都是這樣嗎?—大家都以為我們會休息。」 「你有看到這傢伙進來嗎?」 海勒維再次詳看了這張照片,兩隻手舉到頭頂,摸著他光滑發亮的腦門,然後歎了一口氣,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 查博紐把照片塞回記事本裡,砰一聲合上。他掏出名片放在收銀臺上。 「海勒維先生,如果你想起來他是誰,請打電話給我們。謝謝你的合作。」 「沒問題,沒問題。」他說,臉上出現愉快的神情。從剛才他看到警微開始,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走出店門,克勞得爾嘟噥說:「沒問題才怪。」 「他在便利商店待久了,腦袋都充滿漿糊。」查博紐回他說。 當我們走向車子時,我回首望了那家店一眼。那兩個老頭仍坐在店門口,像廟門兩旁的石獅。 「那張照片借我一下。」我對查博紐說。 他有點驚訝地看著我,但還是掏出了照片。克勞得爾正把車門打開,車內的空氣被風卷出來,炙熱得像熔爐內的氣流。他一手扶著車頂,一隻腳抵住車門,看著我的舉動。當我拿了照片往回走時,他對查博紐說一些話。幸好,我沒有聽到。 我逕自走向坐在店門右側的老頭。他穿著已褪色的紅色運動短褲和背心,腳上穿了襪子和淺口便鞋。他的雙腿枯瘦如柴,靜脈血管糾結如蛛網,膚色蒼白如同意大利面。他的嘴巴因無牙從而崩塌,在嘴角下垂的曲線底部,突出著一根香煙。他看著我向他接近,完全不掩飾臉上好奇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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