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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阿諾德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發直了,「我想知道前幾天有誰到這個地方來過。」

  卡拉轉身,雙手叉著腰,對著他喊道:「哦,天哪,我記不得了。」

  阿諾特走到她面前,把她推到身後的沙發上坐下。

  「好吧,我們從最近說起,再往前推。」他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兩眼盯著她,「不要說謊。」

  她眼睛看著他,「我的清潔女工瑪麗亞,我的女友安傑莉卡,我的男友莫羅,還有個女友,正美。一個表……」

  「先停一下。」阿諾特打斷她的話說,「什麼正美?」

  「松本正美,你見過她。她是……」

  「她是薩拉·詹森的朋友。前兩天我無意中聽見詹森給她打過電話。」阿諾特抓住卡拉,把她拽起來,緊緊抓著她的手臂,對著她大聲嚷嚷起來。

  「是那個婊子養的詹森。她在銀行裡竊聽我,正美到你這裡來安竊聽器。哦,天哪,卡拉。」他鬆開手,急得雙手直撓頭。

  卡拉從房間另一側放酒的桌子上拿來一瓶威士忌和兩隻杯子。她向兩隻杯子裡各倒了大半杯,然後兌上水,遞給阿諾特一杯,讓他坐到她旁邊的沙發上。兩人相對無言,默默喝了一陣,接著卡拉又把杯子倒上酒,「為什麼呢?為什麼詹森和正美他們要竊聽我們?」

  阿諾特只覺怒氣上湧。他極力按捺心頭怒火,慢吞吞地迸出一句有些變了味的話:「我他媽的怎麼知道?」

  「那我們怎麼辦?」卡拉的尖嗓門使他煩躁。他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拽到地上,「去找詹森和松本,就這麼辦。」他找出電話簿,查找薩拉的地址。

  梅塞德斯車飛也似地駛進卡萊爾廣場。阿諾特把車猛地停在路邊,把卡拉從車裡拽出來,開始猛敲薩拉·詹森的門。敲了10分鐘也沒有人,他只好作罷。只能等明天了。明天到辦公室找這個臭女人算帳。

  他轉身對著卡拉,「松本正美住哪兒?」

  「海斯小街。」她怯怯懦儒地說。阿諾特把車拐上國王路,朝梅費爾區疾駛而去。10分鐘後,他將車戛然刹住,吱嘎聲打破了小街的寂靜。

  他推開車門,使勁一帶,把車子震得直晃。他大步走到車的另一側,把卡拉拽出來,推推搡搡地把她拽到松本住的寓所前面。剛才喝的威士忌使他上了勁,他一隻手拽著她,另一隻手在門上拼命敲。

  松本正美那漆成奶油色的房間裡涼爽宜人。她此刻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欣賞馬勒的《第十交響樂》。她驚訝地抬頭朝門口望,聽見了比音樂還響的敲門聲。她站起身,走進門廳,在門口停下,從窺孔裡朝外看。她看見阿諾特怒氣衝衝,臉色發白,在門上猛敲猛打,大叫大嚷地說讓他進來,還有卡拉,顯然是喝醉了。她覺得害怕,心裡一揪。她不聲不響地站了一會兒。阿諾特還在門上猛敲,同時嚷嚷著要她放他進來。沒有必要躲躲藏藏了。他能聽見裡面的音樂,他會知道她在家裡,只要他想找她,遲早總會找到她的。還不如早點的好。她心下思忖,他拿不出任何證據。她會保持冷靜,矢口否認。她的謊說得很圓。她鼓起勇氣,把門打開,慍怒地瞪著阿諾特。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

  阿諾特把她推進屋裡。她輕輕驚叫了一聲。他跟在她身後走進起居室,把她接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坐在她對面,開始連珠炮似地向她提問。卡拉縮在一邊,身子靠在牆上。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上這兒來。」他開始這句話還比較心平氣和。

  松本瞪著他,「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上這兒來。你是硬闖進來的。你的相好喝得醉醺醺的,你自己火冒三丈,還大吵大嚷。我希望你好好地說出個所以然來。」

  阿諾特把語氣放慢,措辭也非常謹慎,「你和詹森,還有你們的竊聽器。你們兩人串通好了的,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松本笑起來:「你這是癡人說夢,阿諾特。你是想找麻煩吧。」

  阿諾特盯著她看了看,然後故意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起來。接著他抽回右手,捏緊拳頭,猛地朝她臉上打去。她朝後一仰。他讓她倒下去,然後把她拖起來,再猛擊了一拳。卡拉在一旁看著,表情木然。阿諾特稍微歇了歇,重新問了那個問題,接著又揮拳猛擊。

  過了半小時,松本朝手絹裡吐出帶血的吐沫,開始說道:「都是薩拉的主意。她當時很害怕。她以為你妒嫉她,想讓她被炒魷魚。她想保護自己,找到你的一些『隱私』。他還想竊聽卡拉,覺得那樣可以得到更多的隱私。」

  阿諾特腦袋嗡嗡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不過他還在聽著。

  「是這麼個原因?妒嫉?」

  松本點點頭。

  「這麼說就你們兩個?跟警方沒有關係?」

  松本抓緊時機喘了口氣:「警方?沒有,跟他們沒有關係。沒有別人知道,只有我和薩拉。」

  阿塔特走到她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最好別跟我耍滑頭。」

  松本看著他離開後,頹然倒在沙發上。

  阿諾特和卡拉鑽進汽車後,驅車離開了。阿諾特覺得好像出了口惡氣。他的判斷一點沒有錯。他從第一天起就不喜歡詹森那個臭女人。他一直對她存有戒心,她刁鑽得很,妒嫉心極強。這下她要咎由自取了,他得意地笑了笑。天塌不下來。他可以控制局面,減少損失。不能讓詹森和松本把所發現的情況說出去。沒有必要再把其他人捲進來。詹森和松本如果是明白人,就不會張揚。在這件事上,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他把卡拉送到翁斯洛廣場,把她拽上臺階,進到她房間,讓她坐在床上。他打開她床頭櫃上的錄音電話,讓她跟他講話。他覺得累了之後,就動身回霍蘭公園自己的住處。

  他的怒氣消了下去後,才感到有幾分恐懼。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第十九章

  天亮前的幾小時,一切是那麼靜謐。薩拉躺在斯卡皮瑞托床上。除了從窗簾縫裡透進來的一盞路燈的燈光,再沒有其它的燈光。東西的輪廓可以看清,但臉上的表情卻看不清。薩拉可以借助黑暗向他提出問題,聽他如何回答,而不必擔心自己會露什麼餡,頂多就是她到他這兒來這件事本身可能使他有所想法。如果她不理解自己為什麼到他這兒來,他也不會理解的,對這一點她很有把握。

  他們一直不停地在談,已經談了幾個小時。她的話和她的問題使他一直不得近身。他雙手捧住她的臉。

  「薩拉,我的寶貝。告訴我,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

  黑暗中她把頭偏向一側:「沒什麼,丹特,我只是有幾件事想弄弄明白。」

  他輕聲笑了笑,「有什麼要弄明白的?我愛你,我需要你。」他說著親了她一下,「還有什麼?」

  薩拉望著別處,盡力把眼淚忍回去,「哦,還有很多事呢,丹特。」

  他聳了聳肩,她感覺到他的肩膀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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