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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巴林頓聽她講述的時候,眼睛睜得老大,毫不掩飾他的驚異神色。這麼說他同赫·米勒設下的捕獵器已被觸發。他沒有對薩拉提及此事,只是眯著眼睛,仔細地聽她講完。在隨後的沉默中,他竭力進行著思考。

  他端詳著坐在面前的這個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種朦朧的不祥之兆。他馬上驅散了這個念頭。這種念頭是不合時宜的。是他挑選了她,推薦了她,而她在很短時間裡已經拿出了驚人的成果。這些都是事實,他要注重事實。她動用竊聽器倒是讓他大為吃驚,僅此而已,而如今他已瞭解了她的能量,一切都會順利的。他告訴過她調查的範圍,她已證明自己具有獨創能力,超額實現了他的期望。這樣來看問題才是正確的,而不應以為自己當初低估了她。他朝辦公桌對面的薩拉笑了笑。

  「這真是不同凡響呀,薩拉。幹得漂亮。情況令人不安。令人極為不安,不過你能查明真相的確不簡單。」他沒有提及她所採用的手段。薩拉感覺得出他是在有意回避這一點。

  「我會仔細閱讀你的報告,聽一聽這盤錄音磁帶,回頭還會找你的。不過與此同時,你就照這樣幹就行了。」他看了大座鐘一眼。薩拉明白這一暗示,起身要告辭。

  「你得準備一台數字式錄音機才能聽這種磁帶。」她莞爾一笑,「不過我相信你這兒會有的。」

  巴林頓直視著薩拉的目光,時間顯得不必要的長了一點。她的面部毫無狡詐之色,可他又擺脫不了她在驅使他的印象。他們握握手,相互說了聲再見。他看著她離開了他的辦公室,沿長長的過道漸漸走遠,隨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他的感情很複雜:興奮、不安、謹慎。他不喜歡任何出人意料或者令人驚訝的事情,因為這些事從職業上來說都是有危險的。唯一可行的就是將其轉化為對他有利。

  12點45分,巴林頓的秘書埃塞爾通報說德國銀行家已經到達,正在等候。巴林頓穿過客廳來到餐廳。他滿面笑容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這是一位很有氣度的人物,一位很迷人的主人,身材高大,沉著冷靜,充滿自信,不過他的思緒經常不由自主地從客人身上轉移到那盤磁帶上,轉移到薩拉·詹森身上。

  午餐的時間不長。2點30分,巴林頓與客人握手話別,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回辦公室。他與埃塞爾交談了幾句,交待她在半個小時之內任何人不得打攪他,並且告訴她去找一台數字式錄音機。10分鐘後,她輕輕敲了敲門,拿著盒式錄音機走進來,然後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巴林頓將磁帶放進磁帶倉,撳下放音鍵,靠在椅背上聽起來。薩拉已經解釋過,她事先將磁帶做了剪輯,以便讓所有相關的信息集中在一盤帶子上。當然,做這事的是雅各布,不過薩拉對他的參與隻字未提。她認為巴林頓是不會贊同的,而且不管怎麼說,她倒希望雅各布不露面,以防萬一出現差錯。

  巴林頓靜靜地聽了15分鐘,偶爾會停下錄音機,重放一遍能夠說明阿諾特和瓦伊塔爾犯罪活動的片斷。後來他關掉錄音機,開始讀薩拉的報告。他比較贊同她的觀點。儘管她沒有直接提到斯卡皮瑞托,看起來他的確就是這個陰謀集團的第三個人。但是他要拿到一些真憑實據才能對那位意大利人採取針對性的行動。詹森還應繼續她的調查,要拿到這個人的證據,要查明第四個人的真實身份。

  巴林頓按響蜂鳴器傳喚埃塞爾,讓她接通詹姆斯·巴特洛普。巴特洛普一時還找不到。巴林頓暗自咒駡了一聲。他很想炫耀一下他的發現。

  當晚10點鐘他們兩個人才通上話。巴林頓其時正與妻子艾琳呆在銀行大廈上的頂層套房裡,享受著寧靜的良宵。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電話,行長。短途海外旅行,剛剛回來。」

  「不要緊。我打電話是因為我們的姑娘帶來一些非常有趣的消息。看樣子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在她工作的地方,有一些異常活動,和我們所懷疑的情況很相像。她寫了一份報告,提供了真憑實據,屬￿初步的,但堪稱一流水準。」

  巴特洛普感到脈搏跳動在加快,「什麼樣的真憑實據?她是怎麼弄到手的?」

  巴林頓稍作停頓,「電話,還有談話。是她截獲的。」

  巴特洛普瞪大了眼睛。他沉默了片刻,隨後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無興致狀態,「富有首創精神呀,你的這位姑娘。」

  「看樣子如此,不是嗎?」

  「你暗示過她可以這樣幹。」這話聽起來不像是提問,而像是斷

  「非常拐彎抹角的。我告訴她調查範圍。她覺得採取什麼手段便於調查,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像鴨子入水一樣自由自在,對吧?」

  「嗯。」

  「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搞到的硬件嗎?」

  「得啦,得啦,巴特洛普。我沒有問,那種事情我知道得越少越好。這你是清楚的。」

  巴特洛普皺起眉頭:「我要不要派個人過來取那東西?我倒希望馬上能看到它。」

  霎時間巴林頓感到自己才像個老闆,不過又將這種衝動壓抑下去:「那還不好說嗎。不過,我派一個人送過來就是了。你在什麼地方?」

  巴林頓不無驚訝地寫下了地址。切爾西廣場,那一帶房子大多數都價值百萬英鎊以上。反正他沒想到巴特洛普會那麼有錢。

  巴特洛普坐在家裡等待。房間裡悄然無聲,只有趴在他的膝上打噸的貓特勞特發出有節奏的呼嚕聲。

  他坐在書房的寫字臺旁,沉思著,他的身邊放了一瓶用麥芽釀造的陳年低度高檔威士忌。他間或能聽見屋外花園中隱約傳來的輕輕說話聲。兩個警衛人員在消磨時間。他受到保護已達18個月之久,這是一種不受歡迎的侵擾,卻又必不可少,因為他在哥倫比亞執行了一次曠日持久的秘密任務,與麥德林販毒集團的人發生過衝突。他很可能已經上了他們的襲擊名單。誰也說不準,但是「朋友」希望把這種風險減小到最低限度,於是他無論走到哪裡,都受到晝夜24小時的保護。那幫人的記性可好呢,不過他的記性也個差……

  半小時後,他聽到有輛汽車停了下來,接著他的門鈴響了。他放下特勞特,走下樓梯,穿過門廳。他透過門上的窺視孔,看見芒羅手裡拿著一隻大信封站在門口。他打開了門。

  「是從英格蘭銀行送來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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