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遭遇死亡 | 上頁 下頁
五〇


  翻過了橋,汗水攙和著露水,把他們倆的衣服都濕透了。古斯喘了口氣,告訴邦德已經不遠了。然後猛然拐向左邊,向內陸方向走去。5分鐘後,他們來到一個小廣場的角上,他背靠著牆,向邦德示意要他等在那兒。這時霧開始散去,黑暗中像從遠處看不見的地方傳來的低語聲一樣的大運河的涓涓水聲現在就在眼前,就在他們面對著的這棟樓房的後面。

  溫普爾從他寬大的套頭衫下面拉出一條攀援的繩索,悄悄地告訴邦德,對面,從小廣場過去大約40碼外的那面牆就是威森房子的後牆。

  「還是你先上去,」他說。「你可以先設法弄開那把鎖,找出從天窗進去的途徑。」

  邦德點頭同意,從皮帶上的小袋裡摸出一枚食指大的閃光雷。他打開手電,照著溫普爾安裝大號的希爾頓信號槍。希爾頓信號槍有多種用途,從發射催淚彈和煙霧彈到把抓鉤送上懸崖表面,或者像這次,送上房頂。它有一整套可以拆卸的槍管,使得它成為警察與反恐怖組織的武器庫中很具靈活性的財富。而它的輕便性就更增加了它的實用價值。此時此地,雖然他們兩個人都希望他們扛來的是一門大迫擊炮。但唯一古斯能夠握在手裡、又能達到目的的,只有這種老式的信號槍。

  從槍管裡,溫普爾拉出了抓鉤的閃閃發光的金屬尾部,裡面有一個壓縮彈簧。它的作用如同一把傘,折疊起來就能裝進槍管,大約有8英寸長,把它從這粗笨的槍管打出去後,鋼制的鉤子會啪的一下自己彈開。從理論上說,鉤子會自己抓住最近的障礙物。抓鉤尾部有一個伸出來的鐵杆,連接著一個橢圓形的環,溫普爾抓住這個環,讓邦德把纜繩的一段固定在一個彈簧夾上,彈簧夾咬住了環。然後溫普爾把抓鉤推回到槍管裡。把槍管像火槍一樣一掰兩截,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粗大的硬紙卷的子彈,推進了槍膛,把槍管推回到原位。古斯提著槍,邦德隨後提著繩索。他們穿過廣場,走到距那面牆還有15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溫普爾點點頭,邦德表示繩索沒問題,決不會絆著他們的腳。於是這位前警察舉起了槍,他伸直胳膊,舉到45度角,把頭歪到一邊,扣動了扳機。火藥爆炸的聲音真有點驚天動地地響,尤其是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聲音被放大了多少倍。他們看見抓鉤呼嘯著飛了上去,拖著一串金屬的閃光,像一道白煙,蜿蜒而上,消失在黑暗中。

  溫普爾輕輕拉了拉繩索。在上面,他們聽見金屬落在房頂的碰撞聲和爪鉤的抓撓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那聲音顯得格外地刺耳。等聲音停止了,溫普爾感覺到繩索上帶了力。

  當他們在晚餐上策劃這次營救活動時,古斯·溫普爾認為這是唯一的路線。「這是個笨法子,我知道的。但是,實際上,我能得到的只有這些老式傢伙,而且一個大號的抓鉤迫擊炮在威尼斯的街道上會吸引無數的注意力。」

  「它在什麼地方都會吸引無數的注意力。你肯定這個信號槍能夠達到目的?」

  「詹姆斯,當然能行。要是它不管用,首先會把我的手給崩掉的。」

  他們走近那面牆,邦德用繩索試了試自己的重量。看樣子抓鉤抓得很牢。於是他頭也不回地向上爬去,在繩索上蕩了幾下後,身體與地面平行了,然後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上挪動,腳向上邁一步,手就交替地倒換一下,邊爬邊禱告,上面的抓鉤無論抓住的是什麼,千萬可別碎了。一邊爬,一邊腦子裡就響起了一首古老的水手歌曲,通常是水手們在推著沉重的絞盤時唱的歌。在他喘氣的間隙哼著它的歌詞,那節奏可以幫助他調整步伐。

  我們離開了薩摩亞島

  經過了熱亞那港,

  漂流在謝南多厄河上

  排成一隊,遠離大陸。

  我們正被拖向馬爾他

  直布羅陀的岩石

  上面掛著一條絞索

  還有海妖躺在下面。

  在到達房頂時,他的胳膊已經酸痛了,雙手火辣辣的。房頂如溫普爾形容過的,是平的,四周有用石頭壘起的不高的女兒牆。抓鉤的兩個錨爪緊緊地抓在石頭上,看不出石頭會破碎,很結實的。他輕輕晃動了繩索,讓下面知道一切正常。

  他站起來,踮著腳走過屋頂,眼前的景致讓人流連忘返。幾分鐘前的濃霧漸漸散去。左邊,他看見一團灰色的裡阿爾托橋,橋下,水面平得像黑色的冰。在另一個方向,他能看到整個的大運河,蜿蜒曲折匯入了環礁海。在依稀的薄霧中,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閃爍,運河兩邊的房屋漸顯清晰,在城市另一邊的燈光中形成了參差的剪影。晨霧散去,城市上空的光線明滅變幻,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控制著這個大舞臺的燈光。

  很容易找到了天窗,天窗下頂層的燈光亮著。外面有一把生銹的大鎖,鎖體和鎖把幾乎鏽成了一體。他從萬能工具中找到螺絲刀後,感覺有什麼不對頭。在這樣的房子裡,人們往往會不時地用一用房頂,這景象過於異乎尋常,不該錯過。

  他打開手電,在天窗四周照了一圈,找到了他要找的,生了鏽的大鎖不過是個偽裝,長方形的木制外框也只是一個擺設。天窗不透光的玻璃是裝在一個金屬框子裡的,由下面,即室內的插銷鎖住。在長方形的一個長邊上有三個合頁,狀態完好,上過了油。這就是唯一的入口,於是他開始擰那些螺絲,在溫普爾上來時,他已經卸下了一個合頁。螺絲用不著費勁就擰了下來,卸下三個合頁後,他們把天窗掀起了45度角,邦德把手伸進去撥開了插銷。

  現在天窗確實可以移動了,於是邦德拔出了軍用自救匕首的外刀把。外殼褪出後,裡面骨質內刀柄兩邊有兩個彎曲帶尖的錨爪。錨爪活動自如,把它們掰開,聽見哢嗒一聲,錨爪被鎖死了,向兩邊張開著。

  他拉開尼龍外衣的拉鎖,掏出他帶著的攀援繩索,比第一條爬樓房的要細一些。把繩子固定在本來套拇指的指節環的骨架上。做完這些,他抬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溫普爾,對方點了點頭,「好的,」他說,「咱們下去,把他們救出來。」

  他們一起搬天窗,剛剛抬起,框子就吱吱嘎嘎地響了起來,響聲使得兩個人都立刻僵在了那裡,等待著下面的反應。仍舊靜悄悄,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們才接著搬開了天窗。

  邦德把繩索從開了口的房頂放了下去,軍用匕首紮在了外面的框子上,把那兩個張開的爪臂深深地紮進木頭裡。他左手握著賽克斯·費爾貝恩匕首,順著繩索向下蕩,然後兩手交替,直到接觸到地面。溫普爾緊隨其後。在他雙腳落地的時候,邦德立刻拔出ASP手槍,而且打開保險。接下來是最關鍵的時刻,他們的目的是不驚動任何人,可是一旦被發現,他是要用槍反擊的,為的是能夠全身而退。

  他們身後的樓梯口和樓梯上都鋪了一層薄薄的但很實用的地毯,使得他們可以行走無聲。沒有人被打擾,樓下也沒有傳出任何響動。他們下到二樓,這一層有威森的房間。整棟樓都在熟睡。但是在他們轉到通向一樓的樓梯時,邦德看見下面鋪著大理石地面的大廳裡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們坐在椅子裡打盹,椅子離樓梯腳大約有五六步遠。

  溫普爾點頭示意,從他身邊過去,沿樓梯悄悄下去。椅子裡是一個大漢,肩膀很寬,穿著牛仔褲和毛衣。從邦德站的地方只能看見他的後背,還可以看見一支汽動火槍躺在他椅子旁邊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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