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贏,輸,死 | 上頁 下頁
二一


  他們將購得的物品裝到車上,邦德堅持要獨自去辦一件秘密的事,她不太樂意,但同意站在商店大門口警戒:一家首飾店,他在裡面買了一枚精緻的金扣子,形狀像一片盾牌——古羅馬士兵使用的那種橢圓形盾牌——盾牌的中央有一顆大鑽石,周圍環繞著小鑽石。其價值令人咋舌,但是他們收美金,而他願意用自己私人的錢來支付。小首飾商滿臉堆笑,用誇張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將首飾包在禮品盒裡。當邦德回到街上時,他才意識到他已有很長時間沒有給女人買如此昂貴的禮品了:特別是為一個他才認識不到24小時的女人。這樣的事果真要發生了嗎?他納悶。女人輕而易舉地就會來到他身邊,但是他的職業,他那朝不保夕的現役生涯,通常使他不能和她們有更深的交往,他這次真要打破他多年的常規了嗎?

  他開車,比阿特麗斯給他指路。他們最後來到一個堵車的十字路口,一個滿臉不高興的高個子警官揮手讓他們停下。

  比阿特麗斯把她的手槍擱在大腿上,緊握槍把,雙眼迅疾地四下掃視,不時地瞟一眼已被她放下來的遮陽板上的鏡子。

  車輛緩緩地朝前面的白色停車線蠕動,最後輪到小菲亞特了。邦德眼盯著警察,等待著他揮手讓他們通過,突然他感覺到車前右方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他感到震驚,引頸細看,只見一個女子迅速扭身背朝著他飛快地走開。但是那沿著人行道走去的身姿動作已使他認出她來。

  身後的汽車喇叭聲響成了一串,比阿特麗斯生氣地叫道:「他在向你揮手呐,詹姆斯。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快開車吧。」

  他鬆開離合,撥方向盤轉彎,交通警用腦袋和眼神對他做了個鬼臉,意思是根本就不應該讓這個駕駛員上路開車。

  他一路心煩意亂地駛回卡普裡西阿尼別墅,想知道尤維爾頓皇家海軍空軍基地的那個名叫克洛弗·彭甯頓的大副軍官究竟到伊斯基亞來幹什麼;特別是她就在離他呆的地方不到5英里的小鎮弗雷歐活動。

  8.其他魔鬼

  有那麼一會兒,邦德想知道是不是內疚在折磨他的良心。他至少對克洛弗表示出性的好感,但是,當她被證實對安全構成某種風險時,這種性吸引力就冷了下來。大副彭甯頓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現在她又來到與他近在咫尺的地方,這觸發了他的焦慮。他將在適當的時候,稍晚一點,告訴比阿特麗斯。

  卡普裡西阿尼別墅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壯實的矮個子年輕人站在靠近臺階的地方。他穿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過時的T恤衫,上面印著「遊戲總是贏的人會死」。他的頭髮被夏日的太陽曬成了金黃色,他胳膊上清晰可見的肌肉顯示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邦德想,脫掉T恤衫,他那身體會使人想到戴著護胸甲和護肩甲的16世紀的武士。即使從遠處你也能判斷他是個訓練有素的守護者。「弗朗哥,」比阿特麗斯介紹道。

  他著手從車上把東西卸下來,同時和比阿特麗斯低聲說話,最後他走下來關上了大門,鎖好,懷著鬼胎地眨眨眼,將鑰匙遞給邦德。他還指了指裝在牆上被常青藤覆蓋著的一個小開關。幾乎像是在演乏味的啞劇,弗朗哥激活了開關,示意如果有人亂動大門或是門鎖,「嘯叫器」就會大聲尖叫。

  然後他們一起登上別墅,弗朗哥在回到大別墅的路上穿過後落地窗不見了。他看來像一個不需要門就能穿牆而過的人,只消停下來抖掉頭發上的磚末和泥灰即可。

  留下比阿特麗斯一個人張羅那些食品和飲料,邦德走下臺階鎖好他的車子,確保車子安全,然後回過頭來鎖上了他身後內門。

  「他們不會喜歡這樣的。」比阿特麗斯走到他身旁,用胳膊輕柔地摟住他,將自己緊貼著他的身子。

  「他們不會成功的。」邦德俯首對她微笑。

  她歎了口氣。「噢,詹姆斯,在你這種年齡。」

  「我通常如此。」他為自己使用了中學生式的巧妙回答而感到吃驚。比阿特麗斯似乎已使他發生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聽我說。可憐的弗朗哥和昂伯托將作為守護者度過這個聖誕節。羅特威爾牧犬將在花園中巡邏,而我不會讓你,我親愛的詹姆斯,離開我一步,除非嗜血的BAST再來襲擊。」

  「弗朗哥和昂伯托會傷心的。」

  「嗯,」她點點頭。「我現在要到大別墅去,去下達指令,再打一個例行電話。然後我回來,我們的慶祝晚會就要開始啦。」她在他的面頰上輕柔地吻了一下,他感到他的臉還從未被人這樣親吻過。比阿特麗斯具有親吻面頰的藝術,仿佛那就是他的嘴巴,或是他更深藏不露的東西。他認為親吻在這個瀕臨崩潰的世界裡是門失落的藝術。比阿特麗斯重新將它挖掘出來,眼下正在用業已消失了幾個世紀的方式在實踐這門技藝。他站在後陽臺上,傾聽著她在石子路上發出的腳步聲,奇怪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如此迅速就對女人動真情的男人,迅速而認真的決斷是用於軍事行動而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可是這個女孩的確創造了一個有力而有效的奇跡。僅僅過了一天,他便感到好像已認識了她大半輩子似的。

  此事非同尋常,使他擔心,因為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比阿特麗斯已開始支配他的心靈了。就邦德的職業而言,這樣的事極少發生。即使是向他那死去的妻子求愛也曾花了很長時間。除此而外,就女人而言,他還是個天生的花花公子單身漢:一個經常與三件事——尋覓、同居、遺忘為伍的人。這是他的職業所要求的最安全的方式,因為他基本上相信,一名校官只有在他們需要掩護時才結婚。這是個無情而痛苦的辦法,但卻是正確的辦法。比阿特麗斯把這事完全顛倒過來了。

  他考慮了一會兒目前進退兩難的局面,然後想起了需要瞭解新的口令,於是他轉身走進別墅,撥通了給倫敦的電話。

  和往常一樣,電話鈴響三聲之後,英國那頭拿起了電話。「捕食者,」邦德說道。「第二天。」

  「龍牙。」長途電話線傳來的聲青非常清晰。「重複一遍。龍牙。」

  「知道了。」邦德將電話放好。看來有些藏身在攝政公園辦公室的蛀書蟲想變得聰明一點。在非常年輕的時候,邦德曾博覽群書,他的記憶猶如照片一樣生動。他現在回憶起但丁的《神曲》中《地獄篇》裡的詩句。

  前方和中心就在這裡,格裡澤利和赫爾金……

  還有你,囉嗦鬼……

  綣毛鬼,負責帶領十人的小隊。

  受賄者和龍牙也和你一道。

  皮格福斯克、貓爪、抽筋鬼,瘋鬼……

  還有其他一些被釘耙驅趕著下油鍋,在地獄受煎熬的遊魂野鬼的名字。看來在總部的人們已深受那神秘的三頭怪物,無政府主義和秘密恐怖主義兄弟會的影響。

  「龍牙,詹姆斯。」他幾乎沒有聽到她從他身後的落地窗走進來。她就像一隻貓一樣悄然無聲。「對,龍牙,」他說道,心想,貓。彭甯頓姑娘是否可能就是BAST的貓——莎菲·勃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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