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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尤維爾頓的鷂式飛機改裝訓練變得更為緊張。邦德每天都要進行飛行訓練,每天都被推向一個新的極限——不僅是投彈訓練,而且還要作為戰鬥機駕駛員進行訓練。

  首先在模擬器上,接著便到更加危險的實戰環境中,他練習空戰技術——有時是與他的指導者或訓練班同學駕駛的戰鬥機一起進行訓練。

  在一天之中他要作諸如高空翻滾、筋斗翻轉、側翻等高速的令人腰酸背疼、精疲力竭的演習,還要作按噴氣式戰鬥機進行修改的伊麥爾曼式筋斗翻轉動作,即依靠飛機翻滾來改變航向,不是像傳統的伊麥爾曼式筋斗翻轉那樣讓飛機作半筋斗翻轉,翻轉後還原,而是在高速垂直爬升中翻滾轉變方向。

  此外,還有專門用於鷂式飛機的訓練演習,按航線直飛陡升訓練。鷂式飛機有著垂直升空的能力,也有側移離開其正常航道的能力。這絕對是空戰技術中的一項革命,但是改裝訓練班的駕駛員們在學習了如何直飛陡升之後,一名福克蘭戰役退役駕駛員給他們道出了實戰經驗。

  「報界對直飛陡升作過許多介紹,」駕駛員在封閉課堂上對他們講道。「但我認為誰也沒用過這種方法。我看到雜誌裡的文章和圖片說鷂式飛機可以先讓敵機從它的屁股後面把它咬住,然後突然升高使敵機打空。」這個駕駛員,一位年輕的中尉指揮官苦笑了一下。「你絕不能讓別人咬住你的屁股,那太危險啦。再說,直飛陡升會使你的速度減慢,那是它的一大功能。我個人認為,它只可用來改變我飛機的位置以便更好地打擊敵機。別去琢磨突然升高讓敵機打空。如果有敵機咬住你,無論你怎麼躲,它都可能把你打掉,除非他是從遠程之外發射導彈。當今的空戰仍然主要是速度的較量,以及遠距離交火。依靠你的雷達和雷達自動跟蹤吧。熱敏追蹤導彈即使是從遠程之外發射也能把它打掉,或是你被打掉。」

  他們瞭解了直飛陡升的極限,正如他們全都開始感到了自己的極限一樣,於是他們將直飛陡升加到了他們的演習訓練中。邦德知道他已有很久沒有在壓力下進行操練了,他還特別關注克洛弗·彭寧頓,他對她的疏遠不僅沒有使她離去,反而好像使她對他越來越感興趣。她會在休息室徘徊著,等待他,或找他出去吃飯,表示出對他的格外關心,但又小心翼翼地不越雷池一步。

  「那個不同一般的肩章上有三道杠的皇家海軍女子勤務兵軍官纏上你了,」有天午餐時,美國海軍飛行員談到。

  「真的嗎?」邦德吃驚地看著他。「哎呀,如果她真是這樣,我建議有什麼人去告訴她沖個涼水澡。」

  「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嗎,上校。在天上和鳥追逐了一整天之後,我懷疑我是否還有精力玩鳥,哪怕那是最誘人的有著兩條美腿的小鳥。那些鷂子把你的精力都吸幹啦。」

  「不錯,」邦德起身離開餐桌時繃著臉笑了笑。

  幾天之後,他收到一封印著牛津烈士紀念碑的明信片。他認不出是誰的筆跡,但估計是攝政公園辦公室的某個秘書的字跡。寫得工整而簡明扼要。

  完成了關於16世紀熊咬人事件的22頁筆記;參觀佈雷尼宮查看歷史案卷使我整個週末都很忙。希望很快見到你。

  愛你的.朱迪斯

  任何有常識的人都會對該文作出譯解。朱迪斯是緊急會議的代碼。信文確切地告訴邦德開會的時間和地點。位於牛津附近的吳德斯托克的大熊旅館。星期天晚上8點在22號房間——房間號是按信中的確切數目,而時間是16:00再加4——這是加數密碼。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就是——由於訓練課程已近尾聲——對計劃有什麼修改。

  吳德斯托克的大熊旅館位於小鎮上最熱鬧的廣場,步行幾分鐘便能走到佈雷尼宮,那是一位王公饋贈馬爾伯勒大公爵的厚禮。佈雷尼宮是由範布勒設計的,壯麗的園林是由凱普畢利蒂·布朗設計的。宮門上掛著一把曾經為華沙的城門增輝的複雜大鎖的複製品,現今的人們旅行來這裡追尋歷史的遺跡,因為20世紀的偉大領導人之一,溫斯頓·丘吉爾不僅在該宮內出生,而且埋葬在離這兒不遠的布萊登。邦德常常到這兒來,星期六驅車從倫敦而來,花一整天時間在這裡散步,欣賞這裡令人陶醉的景色。他記得幾年前10月的一個星期六,他站在橫跨大湖的橋上凝視,秋天的陽光灑在湖上,像一把金色的利劍。後來他常在夢中又見到這把金色的利劍,仿佛那是某種預兆。

  佈雷尼和吳德斯托克像磁石一樣吸引著世界各地的遊客,雖然佈雷尼宮在11月份關閉了,但其不同尋常的美麗園林和停車場仍然有部分時間向遊客開放,而現在,星期天,空中青煙嫋嫋,小徑上點綴著金紅色的落葉,邦德又一次站在那座橋上,凝視著同一個火紅的落日,產生了同樣的感覺——一道金色的利劍朝著他刺來。現在他不知道這反射在湖面上的金色光芒是否真是一個預兆了。

  他在附近的羽毛旅館登記了過夜的房間,一方面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一方面是寧願呆在這個旅館而不願呆在名氣較大的大熊旅館。他呆了幾個小時之後才動身到大熊旅館去。路邊一些餐館掛著「窮文人飯館」或「好食品」等招牌——邦德希望從英語中取締這類語言——裡面飄出使他倒胃口的炸土豆條的濃濃的油煙,污染了夜晚的空氣。他希望擁擠在這些酒吧裡的無數年輕人能夠被驅趕著去服國民兵役,最好到武裝部隊。那樣一來,他尋思著,可以將鄉間小城鎮裡的暴力消除,可以將那些在街道上亂扔垃圾,在酒吧女的裙下酩酊大醉的蠢貨們從這裡清除掉。

  他躲閃著走進大熊旅館的正門,避開連接門廳的窄窄過道後面的服務台,擠進小電梯,直上22號房間。

  M和他對參謀長都在等候著他。

  「特別裝備處已將這個地方掃了一遍,」M用這話代替打招呼。「看來這裡還乾淨,不過,眼下誰能說得准呢。」

  邦德向他的上司和他上司的親密戰友報以友好的微笑,然後等待著無疑會降臨到他頭上的事情。從他們的臉色判斷,不會是好消息。

  M朝一張椅子揮揮手,007坐了下來,仍然等候著,直到M開口問道:「你還記得BAST嗎?」

  「我怎麼會忘記呢,先生,畢竟他們是我們的主要對手呀。」

  「在你隱蔽起來之後,007。出來找到你,把你找出來,賄賂你,為你買農場。至少這是那些厄運預告者們想要讓我們相信的。」

  「我倒是認為導彈事件早已為我們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是的。」M用手揮動著仿佛要將難聞的氣味從鼻子跟前扇開。「但這次我們有一個機會,至少能逮住他們之中的一個。我們知道他們準備何時對你下手,以及是誰要對你下手。我們只是不知道在何處對你下手。」

  「那麼,先生,我想我們應該著手找出究竟在哪兒。」

  比爾·坦納搓著雙手。「其實是你選擇的任何地方,詹姆斯。」

  「我選擇的地方?」

  「是的。」M清澈的灰眼睛盯住了邦德的臉。「我們打算派你外出去過聖誕節,007。」

  「當誘餌,」邦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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