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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我想說不定真昏了過去,」維納斯說。「我由於缺氧曾昏過去一次。

  當我昏過去時,他們在我的臉前開了一個洞,讓我呼吸。後來我又失去了知覺。

  等我們到了別墅後,我才想起了什麼。當我聽到你在過道裡叫喊、向我追來時,我才知道你已被捕了。」

  「他們難道沒碰你?」邦德略顯躊躇地問。「在我被拷打時,他們沒想糟踏你?」

  「沒有,」維納斯說。「他們只是把我扔在椅子裡,自己在旁邊喝酒、打牌,然後他們去睡覺。我想這就是為什麼『鋤奸團』的那個傢伙能輕易幹掉他們的原因。

  他們把我面朝牆壁地綁起來,放在拐角的一張椅子上,因此我沒看見『鋤奸團』組織那個傢伙的模樣。當時我聽見了某種奇怪的聲音,我以為是他們發出的。接著傳來的聲音表明,一個人倒在椅子上。然後是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門關了起來。接下來一片寂靜,幾個小時以後,馬西斯和警察闖了進來。在這期間的大部分時間裡我都是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我不知道你的情形怎樣,但是,」她的聲音顫抖起來,「我確實聽到過一次可怕的叫喊聲,聲音似乎很遠,但至少我能聽出那一定是叫喊聲。那時我以為這是在做惡夢。」

  「我想那聲音一定是我發出的,」邦德說。

  維納斯輕輕地撫摸著他的手。她的眼眶裡噙滿了眼淚。

  「真可怕,」她說。「他們對你多麼殘酷。這全是我的錯。如果」

  她將臉埋在了雙手中。

  「沒關係,」邦德安慰她說。「後悔是無用的。好在一切都已過去,謝天謝地,他們沒有糟踏你。」他拍了拍她的膝蓋,「他們準備把我折磨夠之後,就對你下毒手。我們真還得感謝『鋤奸團』組織的那個傢伙呢。好了,不要難過了,讓我們忘了這件事吧。不管怎樣,你沒有受到那種傷害就好。

  換了別人也會跌入那個紙條設下的陷阱中的。不過,我們還是從魔掌中逃了出來,」他高興地說道。

  維納斯透過淚水愉快地看著他。「你真的不責怪我啦?」她問。「我還以為你決不會原諒我的呢。我我會設法報答你的,無論如何也要報答你。」她看著他。

  無論如何也要報答?邦德暗自想著。他看著她,她正朝他微笑著,他也向她笑了。

  「你最好還是留神些,」他說,「否則我會纏住你的這句話不放的。」

  她看著他的雙眼,什麼也沒說,但是,她的目光中卻流露出一種莫測高深的挑戰神情。她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諾言就是諾言,」她說。

  這一次,他們雙方都知道這個諾言的內容是什麼了。

  她從床上拿起提包,走向門口。

  「我明天還能來嗎?」她嚴肅的看著邦德。「來呀,請來,維納斯。」

  邦德說。「我喜歡你來,這樣可以增進相互瞭解。我真盼望能能早日下床,然後我們要在一起幹很多有趣的事情。你想過這些事嗎?」

  「想過,」維納斯。「現在就盼你儘快恢復健康。」

  他們互相凝視了一會兒,然後她走出去,帶上了門。邦德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遠處。

  第二十二章 度假途中

  從那天起,邦德的身體復原的速度大大加快。

  他坐在床上,起草著給M局長的報告。他對他們倆的關係以及維納斯那幼稚的行為一筆帶過,對綁架過程的緊張激烈程度和綁架者的不擇手段卻大加渲染,逐一為他的女助手開脫。他表揚了維納斯在整個事件過程中所表現出的冷靜和沉著,但是略去了她的某些難以符合邏輯解釋的行為。

  每天,維納斯都來看他,他總是激動地盼望著這一時刻的到來。她愉快地談論著前一天的有趣事情,談論著她在海岸邊的樂趣,談論著她吃飯的那些餐館。她已和警察局長交上了朋友,和賭場裡的一個董事成了好友,正是他們在晚間把她帶出去玩,白天還經常借給她一輛汽車兜風。她監督著「本特利」汽車的修理工作。她甚至已安排人從邦德在倫敦的公寓中送些新衣服來。他原來的衣櫃裡沒留下一件好衣服,敵人把每件衣服都劃成碎布條,為的是尋找那四千萬法郎。

  他倆從來不提利弗爾的事情。她不時地告訴邦德一些從S站站長辦公室那裡得到的趣聞。她顯然是從皇家海軍婦女勤務隊調到那兒的。他也向她講述一些他在情報局中的奇聞軼事。

  他發現自己和她無話不談,十分親密。他為此感到十分驚訝。

  通常情況下,他和絕大多數女人在一起時,態度沉默寡言,但有強烈的性衝動。

  女子對他的長時間的挑逗使他感到很討厭,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會產生接連不斷的糾紛。他發現每個人的愛情故事都千篇一律,呈一種固定模式:相互鍾情,握手言情,接吻擁抱,撫摸身體,床上的高潮,接著是更多的床上行為,然後這種行為漸漸減少,然後出現了厭倦情緒,眼淚,最後是苦澀。這個過程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也曾有過幾次豔遇,仍是老一套:在舞會上約會,在餐館,在出租汽車裡,在他的公寓中,在她的公寓中約會,然後週末一起去海邊,然後再次在雙方的公寓中約會,然後偷偷摸摸地找藉口不見面,最後彼此憤怒地告別,腳步聲消失在雨中。

  但是這次和維納斯在一起,全沒這一套。

  每天她的到來使這間昏暗的屋子和這種討厭的治療充滿了歡樂和希望。

  他們象摯友或同伴似地談天,閉話家常,從不提「愛情」兩個字,但彼此的心中都明白,在言語的後面隱藏著她未明說的諾言的內容,這個諾言在一定的時候會兌現的。然而在這諾言的上面仍覆蓋著一層他創傷的陰影。創傷癒合越慢,就越使邦德覺得自己象主神宙斯之子,因洩露天機被罰永世站在上有果樹的水中,水深及下巴,口渴想喝水時水即減退,腹肌想吃果子時樹枝即升高。

  終於,邦德的身體逐漸地好轉起來。他被允許在屋裡自由活動,接著又被允許坐在花園裡。然後他可以做短時間散步了,最後可以長時間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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