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賭場恩仇記 | 上頁 下頁
一八


  其他旁家感覺到了這兩個賭者之間的緊張氣氛。當利弗爾用手從盤子口抖出四張牌時,賭台周圍一片靜寂。

  計帳員用鏟尖將兩張牌推給邦德。此時,仍然盯著利弗爾眼睛的邦德,右手伸出幾英寸,捏住紙牌,非常迅速地朝下瞥了一眼,然後他再次抬起頭無動於衷地看著利弗爾,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用一種蔑視的姿勢將牌猛地翻過來,攤在桌上。

  兩張牌分別是四和五,正好是天生大牌。從桌旁傳來一陣輕微、羡慕的讚歎聲。

  坐在邦德左邊的杜龐夫婦交換著後悔的目光,後悔他們沒有接受這次兩百萬法郎的賭注。

  利弗爾微微聳聳肩,慢慢將視線轉向自己的兩張牌,然後迅速用手指甲將牌挑起來,是兩張無用的J。

  「天生大牌,」計帳員邊喊邊將桌子中央的一大堆籌碼鏟到邦德的面前。

  首戰告捷,邦德心中大為振奮,但臉上沒流露出任何表情。他對自己第一局的成功感到非常高興,對桌對面的那個傢伙的沉默感到十分愉快。

  坐在他左邊的杜龐夫人,帶著一臉苦笑轉向他。

  「我不應該把這個機會讓給你的,」她說。「這兩張牌是直接發給我的,可我沒有接受。」

  「這才剛剛開始,」邦德說。「您有的是機會。」

  杜龐先生從他妻子的另一側傾身向前。「如果能夠每盤判斷準確的話,那我們也不會到這兒來了,」他頗有哲理地說。

  「我會來,」他的妻子不以為然。「你不要以為我玩牌只是為了娛樂。」

  賭博繼續進行。圍在欄杆四周的觀眾越來越多。邦德一下子發現利弗爾的兩個保鏢已經到場。他們一左一右站在主子後面,衣著打扮倒也很體面。

  站在利弗爾右側的那個傢伙個子很高,穿著夜禮服。臉呈灰色,顯得很嚴肅,十分呆板,但是兩隻眼睛卻咄咄逼人。碩長的雙腿總是在不停地晃動,雙手不斷地在銅欄杆上變換著姿勢。邦德知道,這種人心狠手毒,殺人不眨眼,就象《老鼠和人》那本書中的倫尼那樣無情。但是倫尼沒有人性不是來自其幼稚無知,而是因其注射藥物的結果。邦德想,這傢伙一定吸了大麻。

  另一個傢伙很象一個科西嘉的商店營業員。他個子很矮,很黑,扁扁的頭上覆蓋著厚厚的油發。他好象是一個跛子,身旁的欄杆上掛著一根帶有橡皮套的粗實的手杖。邦德想,他一定事先得到了賭場的同意才把那根手杖帶進來的,因為為了防止出現暴力行為,賭場規定禁止帶棍棒和其它武器進入賭室。他一定吃得很好,長得很健壯。嘴半張著,露出長得很難看的牙齒。

  一撮黑鬍鬚又濃又密,放在欄杆上的手背長滿了黑毛。邦德想,他那矮墩墩的身體上一定也長滿了毛。

  紙牌賭博繼續平淡地進行著。賭注每局都在成倍地增加。有經驗的賭客都知道,第三局在「十一點」和「巴卡拉」牌中被叫作「堅固的障礙」。你走運的話,可以在第一局和第二局中取勝,但是當第三局來臨時,通常是災難性的結果。到了這一局,你將會發現自己一局接著一局地敗下陣來。誰也不敢輕易下注,這種情形對莊家似乎不利。大約兩小時後,賭金上升到了一千萬法郎時,出現了一種對莊家不利的、穩定的、不可抗拒的滲透現象。邦德不知道利弗爾在前兩天中賺了多少錢,他估計利弗爾贏了五百萬,加上今晚還剩下的錢,他的賭本大概不會超過兩千萬法郎。

  實際上,利弗爾在那天下午輸得很慘。此刻,他只剩下了一千萬法郎。

  他們靜靜地圍著高桌賭著。與此形成鮮明對照,從其它賭桌不時傳來嗡嗡聲,還有「十一點」,輪盤賭,「三十到四十」賭博時的叫喊聲。其間夾雜著計帳員清晰的叫聲,以及來自大廳各個角落裡不時傳來的大笑聲和興奮的歎息聲。

  在背景處的什麼地方,還有一個嗒嗒作響的抽頭機。隨著輪盤的每次轉動和紙牌的每局結束,百分之一的小小籌碼落入了抽頭機的錢箱中。

  邦德坐在高桌旁看了看賭場的大鐘,已是一點十分。巴卡拉賭台的人們仍是文文靜靜,但邦德知道這台賭賽已到了重要關頭。

  1號座位的希臘人仍然處於不利地位,他第一局輸了五十萬法郎,接著又輸了第二局,第三次他沒接受,放棄了兩百萬的賭本。2號座位的卡梅爾·德萊恩棄權,3號座位的丹弗斯夫人也不敢應戰。

  杜龐夫婦彼此看了一眼。「跟進,」杜龐夫人喊道。很快,杜龐夫人輸在莊家的八點牌上。「莊家贏了兩百萬,下一局賭金四百萬法郎。」計帳員說。「跟進,」

  邦德說著,掏出一疊鈔票。

  他再次仔細觀察著利弗爾的一舉一動,發現對手只是草率地看了一下手裡的兩張牌。

  「不補牌,」邦德橫下心來。他的牌是勉強夠格的五,形勢很危險。利弗爾拿了一張J,一張四,他拍了拍盤子,抽了一張三。然後亮牌。

  「莊家是七點」,計帳員說,「你是五點,」當他把邦德的牌翻過來時,補充了一句。他鏟過邦德的錢,抽出四百萬法郎,將剩下的錢還給邦德。「下一局賭注八百萬法郎。」

  「跟進,」邦德毫不猶豫地應道。

  這一次,利弗爾得了天生大牌九點,輕而易舉地把他打敗了。邦德只兩局就輸了一千二百萬法郎。現在他身邊只剩下了一千六百萬法郎,剛好夠賭下一輪。

  邦德突然感到他的手心不斷出汗。就象陽光下的積雪快速融化一樣,他的賭本很快就沒有了。利弗爾帶著勝利者的得意用右手輕輕地敲擊著桌子。

  邦德發現這傢伙正在打量自己,那眼神裡有著一種譏諷的神情。「你想讓我徹底打敗你嗎?」這雙眼睛似乎在問。

  計帳員剛剛宣佈賭注,邦德便不動聲色地應道:「跟進。」他從右手口袋裡掏出一些鈔票和籌碼,從左邊口袋裡掏出整疊鈔票,將這些錢和籌碼推到桌前。這個動作一點也不意味著這將是他的最後賭金。他感到嘴突然變得象牆紙那樣乾燥。他抬起頭,看見維納斯和費利克斯·萊特站在對面利弗爾的保鏢所站的地方,他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裡有多長時間了。萊特顯得有點焦急,但是維納斯帶著鼓勵的微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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