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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出大言軍人遭斥責 遊淺草嫖客發奇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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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連生問怎麼說,周撰將事情始末說了道:「昨晚芳井到我館子裡,說容容易易的騙上了手。他得了百二十元的彩頭。這三十元,要我退還你。」 成連生聽了,跑到周撰的跟前,一把握了周撰的手道:「我佩服你了。這三十塊錢,我左右是已去之財,待送你,你大約也不稀罕。我們兩個人想法子用了它,這樣錢留在箱子裡也不吉利。」 周撰笑道:「留著慢慢用罷。」 成連生道:「留它做什麼?等我去弄了臉來陪你。」 說著拿了沐具,下樓去了。須臾上來笑道:「蔔先,你快想法子,不用了它,我心裡不快話。」 周撰道:「你既要用掉它,有錢怕沒法子花嗎?你且吃了飯同出去,包你花掉它就是。」 成連生即拍手叫拿了飯來。哪裡吃得下去?扒兩口即叫端去,拿了衣服要換。周撰道:「既要去送錢,使用不著學校裡的制服,穿和服去罷。」 成連生道:「我穿先生服去好麼?」 周撰點頭道好。成連生打開箱子,拿了身夏季的先生服出來,周撰幫著他打扮已畢,笑道:「三十塊錢,小用太多,大用不夠。且先問你句,休想嫖不想嫖?」 成連生道:「想嫖便怎麼,不想嫖便怎麼?」 周撰道:「想嫖便研究嫖的方法。不想嫖,就不必研究了。」 成連生道:「還是大家研究的好麼。我並不想嫖,不過想同你去看看。」 周撰知道他有些做假,笑道:「既嫖字上加了個研究的字樣,就須得有文章做。以我的意思,公娼、銘酒屋,不待說是不能去的。藝妓,那一種不理會生客的習氣,也討厭。到橫濱去嫖酌婦太遠。(橫濱有種旅館,專為外國船停泊上岸遊觀的人住一夜兩夜而設,販賣種種西洋酒,下女名酌婦,多美姿首,可侍寢,惟日本人不招待。)斟酌損益,還是到日本橋濱町去嫖高等淫賣婦的好。」 成連生道:「我橫豎是外行,你說哪裡好就哪裡好,不必多研究。就此去罷。」 周撰道:「此刻還不到十點鐘,去看人家嫖不好。且到淺草去逛逛,下午五六點鐘去不遲。」 成連生道:「怎麼叫作看人家嫖?」 周撰道:「人家昨晚嫖的還睡了沒有起來,你我跑去,不是看人家嫖嗎?」 成連生笑了。二人一同出來,坐電車往淺草。 這淺草是東京名所,秦樓楚館,畫棟連雲,趙女越姬,清歌澈曉。雖說沒有什麼天然的景致,人力上游觀之適,也就到了極點。有名的吉原遊廊(公娼)即在其內。去年吉原大火,將數十棟遊廊燒個罄盡。重新起造,較前規模更加宏大。大銘酒屋,亦惟此處最多。活動寫真館有一二十處,都是極大的西洋房。料理店、彈子房更不計其數。周、成二人幾十分鐘即到了此地。見遊人塞途充巷的擠擁不通,便轉到淺草公園內,同坐在常設椅上,看那些男男女女挨肩擦背的湊熱鬧。看了會,成連生道:「只管看人家做什麼?我們到西洋料理館去吃點東西,已將近十二點鐘了。」 周撰點頭。二人同到一家料理店內,見吃的人還不多,揀了個當街的坐位坐了。一個很清秀的下女走了來,問吃什麼。成連生望了一眼,對周撰道:「你看,還不錯,大半也是賣的。」 周撰並不看,一邊拿紙開菜,一邊說道:「到這淺草來的女人,不要問她賣不賣,只看你要不要。莫說是下女,便是她日本華族貴族的小姐,只要她肯到這裡來,你和她講價就是,決不要問她肯不肯。這淺草,是日本淫賣國精神團聚之處。淫賣國三個字的美名,就以這裡為發祥之地。你試留神看街上往來的女子,哪個不是騷風凜凜,淫氣騰騰?」 成連生聽了,大笑起來。周撰說話時,已開好了自己歡喜吃的幾樣菜,將紙遞過成連生,也開好了,交給下女去辦。成連生道:「你到這一帶嫖過沒有?」 周撰笑道:「不吹牛皮,我在日本,除非他皇宮裡沒有去嫖過,餘都領略過來。這一帶算得什麼?明治四十三年,同著那芳井,從正月初五起,徑嫖到四月,沒有間過三夜。東京什麼地方不嫖到了?於今要找那芳井來,還不知有多少新鮮花樣。不曉得日本情形的,必以為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貞靜幽嫻的。殊不知那淫賣國的根性,雖至海枯石爛,也不得磨滅。聽說那年,下田歌子在婦人愛國會演說,發出個問題,教這些女人答。她說,我們婦人愛國,既不能當海陸軍,又不能學高等的工業,做個高等技師,應做什麼才是最有效力之愛國? 「這些女人聽了。有說入赤十字會當看護婦的;有說進女子家政學校,學了理家的;有說學婦人科醫學的;有說學產婆的。她說,都不對,只以當淫賣婦為女子第一要義。隨說了許多當淫賣婦的好處出來。女子都拍手讚歎。一個個歸咎自己,怎麼這樣容易的問題也想不到。連生你看,下田歌子是日本教育界有勢力享大名的女子,有她出來提倡,還愁什麼不發達呢?怕那些上等人家的小姐,不想盡方法的出來賣嗎?要不是中國太弱,日本新聞不挖苦形容中國留學生,那大家小姐不存著瞧中國人不起的心思,稍微講究嫖的留學生,只怕應接不暇呢。饒你有這麼幾項不討巧不爭氣,弄上手的也還不少。你不信,今晚到濱町,我叫兩個給你看。不過要早些去,等那龜婆有設法的時間罷了。」 不知成連生怎生回問,且俟下章再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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