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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回 挫強敵玄機仗靈物 助師兄神技有飛刀(2)


  於是,一陣嘩笑之聲,不禁紛然雜作,又從一般旁觀者中騰了起來。這一來,太使藍辛石覺得沒有面子了。然而,失敗已成了鐵鑄的一個事實,失面子也是當然的事,一時間那裡就能挽得起這面子來。於是,把他的一張臉漲得通紅,露著嗒然若喪的樣子,再不能像先前這般的趾高氣揚了!

  好容易,等到那頭天鵝也是飛了回來,直在他的肩頭停下,他不禁咬牙切齒,把那天鵝恨得什麼似的,即把來抓在手中,十分用力的向著山峰的後面一拋道:「好東西,這一回你可把我坑死了。現在,且讓你在那兒待上一會罷。」

  這一拋下去,那頭天鵝究竟是如何的一個結果,還是依舊還原為一個蝨子,可沒有人知道的了。這種種的情形,在無形中,無非更增長了鏡清道人不少的驕氣;便又十分得意的,向著藍辛石說道:「如何?我不是說,就是再比賽上一百次,也終是這麼一個樣子的罷。如今,你大概不敢再向我要求重行比賽了!」

  說後,又側過臉去,向著停在他肩頭的那個生物望上一眼,頗有一些贊許它的意思。然後,又把它拿了起來,放在手中,一壁用指頭撥弄著,一壁獨語似的在說道:「哈哈,我如今方也把你看清楚了,果然是一個烏龜。山澗中竟會有上烏龜,烏龜居然會飛,又居然會飛得如此之快,這都不是什麼偶然的事情,大概也是我和你有上一點緣法罷。好,我現在應該送你回去了!」

  一壁說,一壁便伸手出去,把那烏龜向著台外輕輕的一送,只聞得遠遠的起了咕咚的一聲響,看來這烏龜已是回到了山澗之中了。

  這時候,可又惱動了一個人,那就是藍辛石的四師弟周季容。他也躲在山峰後瞧看著,一切的情形,都瞧在他的眼中。現在,可把他氣憤得什麼似的,突然的跳了出來了,即伸出一個指頭來,遠遠的向著鏡清道人一指,大聲罵道:「你這牛鼻子道人,休要如此的得意。你這一種的勝利,就真是接連著勝利上一百次,也是一點不足希罕的。你要知道,我師兄的這頭天鵝,並非真的什麼天鵝,只是一個蝨子,並是由你代他變化而成的,而你所弄來的那個烏龜,既能在山澗內生長著,少說些,大概也是數百年以上的一個靈物。把這二樣東西放在一起,就是不必比賽得,勝敗之局已是大定的了。想不到我師兄竟會是這般的胡塗,居然肯和你比賽;這不是上了你的一個大當麼?現在,我們也不必再講這些昧話,看刀罷!」

  說時遲,那時快,周季容冷不防的即把手向外一伸,便有一把明晃晃、亮閃閃的飛刀擲了出去。他的眼力也真是好到不得了,兩下雖是相隔得這麼遠的一段路,他把這飛刀一擲出,即直對著擂臺上飛了去,而且不偏不倚的,正直擬著鏡清道人的咽喉間。

  然而,鏡清道人真也不失為一位行家,他見周季容在說著話,說著話的當兒,突然的把手向外一伸,便知不好,定有什麼暗器一類的東西擲了來了!早已暗暗有上了一個準備。所以,當那飛刀一到他的面前,他就漫不經意的伸出手去,只用兩個指頭這麼的一撮,便把飛刀撮在指間了;隨又很隨意的,向著自己的衣袖中一擲。

  一壁笑道:「原來是這樣不值一笑的一件東西,就是真給你打中在什麼地方,恐怕也不見得就會廢了性命罷!」

  誰知,周季容卻不來理會他,又毫不住手的,像打水漂一般,連一接二的把那飛刀擲了來。鏡清道人卻仍現著從容不迫的樣子,接到了一把刀,就把那一把刀向著他自己的衣袖中拂了去,好像這是他的一個乾坤寶袋,廣博到不知怎樣的一個程度,有多少就可以藏得下多少來似的。並且,這些刀一擲到了他的袖中去,又好像都是一把把的直插在那裡,所以盡可把心放下,不怕會刺傷了他身體上的那一個部份。約莫的已接到有十多把了,卻見周季容倒也住了手,不再有飛刀擲了來。

  鏡清道人不禁又很為得意的一笑道:「哈哈!你已是擲夠了麼?完了麼?」他一說到這裡,倏的又把笑容斂去,臉兒緊緊的一板道:「咳,你是一個什麼東西,剛從你的師傅那裡學得了十八把飛刀,技藝一點兒也不純熟,就想在我的面前撒野起來麼?咳,我現在可不能饒了你。但也不為已甚,就把你自己的刀,奉敬還你自己罷。並借此可以教導教導你,這飛刀究竟是如何一個擲法的!」

  這時候,周季容最末了擲來的那一把刀,還執在鏡清道人的手中,並沒有向袖中擲了去。他一把這話說完,手即向著外邊一揮,那把刀便如寒星一點的,直對著周季容的頸際射了去。在一個閃避不及間,只聞得周季容很吃驚的喊上了一聲:「啊呀!」那刀已是正正的直插在他的喉間,鮮血便如泉水一般的,向四下飛濺了去,跟著,一個身子也向著後邊倒了下去,顯見得已是不中用的了。於是,把一般旁觀者,都驚駭得什麼似的,竟有失聲慘叫了起來的。

  而在那一方面,鏡清道人又是如何的一種得意,也就可想而知的了。但在這裡,卻又發見了一樁奇事。照理,方紹德是周季容的師傅,如今,眼見敵人當著他的面前,已是把周季容刺了一個死,不知他心中要覺得怎樣的難堪,又是怎樣的一種憤怒。說不定馬上就要跳了起來,拽著了鏡清道人,死命的拚上一拚,和他徒弟報上此仇的了。誰知不然,竟是大大的不然!

  這時候的方紹德,一點也沒有什麼憤怒的神氣,更沒有找著了鏡清道人要替周季容報仇的一種表示,反而露出了十分快活、十分高興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陣的哈哈大笑,響亮到了非常,在四下的山谷間,都震出了一片的回聲來,倒把擂臺上的鏡清道人、看臺上的哭道人和他的一群同黨,以及擂臺下的一般旁觀者,甚至於連站在他身旁的藍辛石都在內,一齊大愕而特愕,不知不覺的呆了起來!還以為方紹德或者是為了周季容驟然的一死,把他傷感得同時又憤怒得過了分,所以,神經竟是這般的錯亂起來了。否則,那裡會瞧見了自己的徒弟這般的慘死在敵人的手中,倒一點戚容也不露,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呢?一壁,也就出於不自覺的,大家爭把視線向著他的這一邊投了來。只一瞧之下,在恍然大悟之外,又添上了一片驚愕駭詫的情緒。

  原來周季容依舊是好好的站立在方紹德的身旁,又何嘗栽向山峰的後面去,方紹德的手掌中,卻平托了一個烏龜,這烏龜把一個頭統統伸出在外面,一把飛刀恰拾直插在它的頭上,而把刀尖露出一小節在外,鮮血淋漓的,見了好不怕人!

  接著,便聽得方紹德發出洪鐘一般似的聲音在說道:「這只是我小小的使了一個法,竟把你這個牛鼻子道人輕輕的瞞過了。當你剛才見他中了一刀,直向後面倒下,那時候你的心中,想來真不知要怎樣的高興。以為我那徒弟,對著你擲了十八刀,一刀都沒有擲中。你只一出手,就把他完了事,這是如何的可以使你露臉啊。卻不料,刺中的並不是我那徒弟,竟是跟你很有緣法的那個烏電。它剛才不知出了多少力,方替你博到了一個勝利,如今竟是這般的酬報著他。這在你的心中,恐怕也很覺得有些對不住他罷。現在,我不妨把他的遺體還了你,由你如何的去和他辦理後事罷!」

  方紹德一說完這話,便把手中的那個死龜,向著空中一拋,等到他掉落下來的時候,不慌不忙的伸出兩個指頭去,恰恰挾住了那把刀,即在輕輕向外一送之間,那死龜連著了那一把刀,便直對著擂臺上的鏡清道人打了去。

  鏡清道人忙一閃避時,只聞得不很輕的一聲響,那死龜已是落在臺上,連刀尖都沒入板中去了。同時,哭道人的那個臺上,也有人把一件東西擲上臺來,立刻臺上便起了一片驚呼駭叫之聲,騷亂得什麼似的。

  不知這擲上臺去的究竟是一件什麼東西?且待第一百五十一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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