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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回 媚邪鬼兩小作犧牲 來救星雙雛全性命(2)


  果然,就在此十分靜默之際,忽聞到了一聲很淒厲的慘叫,跟著又是一聲很得意的狂笑。你道,這都是從那裡傳了過來,又是什麼人所發的呢?原來這一聲慘叫,就是從紅姑口中吐了出來的。她見事情已是疾轉直下的,到了這麼險惡的一個地步,倘再不加阻止,聽他搬演下去,那只要這凶獰的劊子手,把一刀倏的斫了下來時,繼志就立刻丟失了他這條小性命了。

  而這薄如蟬翼的霧幕,卻似一點不客氣的,擋在她的面前,使她不能有上一點的動作,急切間也想不出破這霧幕的方法。再向山上、山下、山前。山後四下一望時,更瞧不到有一點兒的動靜,似乎他本派中的一般同志,同著崆峒派中的那幾個能人,都和他有上同樣的情形,也為這霧幕所困,而不能施展出一點兒的本領來。在如此的現狀之下,顯然的一切都歸絕望,怎又能禁止她不驚急得慘叫了起來呢。

  她這表示絕望的慘叫一發出,在別人聽得了還沒有覺得什麼,一入鏡清道人之耳,可使他得意得什麼似的。暗想,你紅姑在昆侖派中,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不料竟是這般的不中用,只經我小小的運用一點法力,就弄得你束手無策,只有驚啼慘叫的分兒。此外,還有金羅漢呂宣良呢,笑道人呢,以及其他的許多人呢,又一個個的躲到了那裡去了?大概不來是不會的,他們定也已都到了這個山上,只因也和紅姑一個樣子,連這霧幕都破不了,自然就不能顯出他們的什麼好身手來。

  如此看來,這昆侖派的一個團體,也是徒負虛名的,不見得真有什麼能人罷。他這麼的一想時,使他忘記了這是在一個什麼所在,又是在舉行著他自己看作怎樣莊嚴的一個典禮,竟得意忘形的,發出了這麼的一聲狂笑來。然而,也僅僅是這麼的一聲慘叫,跟上去又是這麼的一聲狂笑罷了。此外,卻不再見有一點什麼動靜。

  這時候,那童男和童女身旁的每一個劊子手倒又各把他們的刀更舉得高一些,在很快的一個動作之下,早向童男女的後頸上直斫下去。照著平常殺人的慣例,他們把人頭斫下以後,即一腳把他向著校場上老遠的踢了去。這人頭便在地上亂滾起來,直至咬住了草根或是什麼東西,讓他死命的咬上一陣,把他餘下來未死去的一些知覺都失了去,方始停止了蠢動之勢。然後再將他拾取起來,高懸示眾。

  現在,他們可不是如此的辦,一待人頭剛剛斫下,那個劍子手的助手,即手法很熱練的,把鐵箝上箝著一小塊什麼丹,送到這人頭的嘴邊去,讓他銜住了這塊丹,隨即向著承在前面的那一個木盤中一擲。

  說也真怪,平常新斫下來的人頭,總是蠢動得什麼似的;如今一把這丹銜在口中,只在木盤中略略的一轉動,即停止了下來了,於是,由這承盤者,把這人頭在木盤中扶一扶正,即相將抬上祭台,放在供桌之上,重又退了下來。至是,關於童男女的事,早告了一段落,而祭典已在開始了。

  在這時候,就是昆侖,崆峒二派中,再有什麼能人出來搗亂,也已遲了一步,無能為力的了。這一來,最最傷心不過的,是紅姑,當場便暈倒在地。而和他處於相反的地位,最最得意不過的,那就是鏡清道人。他雖已把自己竭力的抑制著,不使像先前一般的,再把笑聲發縱出來,但他那一分得意的形容,早已佈滿在臉部上,不論什麼人都是瞧得到的了。

  至於隱在山中四處一般觀禮的人們,以及躬臨斯盛鏡清道人的一般男女弟子,卻都在暗中詫異著。這真是想不到的一樁事,如此險惡的一個局面,人人以為必有一些什麼事情鬧了出來的,竟會風平浪靜,一點沒有事情的過了去!

  照此說來,他們昆侖,崆峒兩派中,也太沒有人才的了。

  誰知,就在這有的傷心、有的得意,有的很為詫異的當兒,忽發生了一樁十分驚人的事情。大家一把這出人意外的事實瞧在眼中,也就不由自主的,一片聲的驚叫了起來。這時候恐連正在非常得意的鏡清道人,也都有點慌了手足了。

  你道,這是怎麼的一回事呢?原來當把這二個木盤放在供桌上以後,鏡清道人正要依著預定的程序,把這儀式舉行下去了。不料,這二個盛放在木盤中童男女的頭,忽然復活了起來,先是向著空中一跳,隨即在空中飛動著,一霎眼間,好似認識得路似的,早已各飛至了他們自己的那具屍身之前,頭與身一接合,這二個童男女,早又鮮活靈跳的立起身來了。

  於是,一般觀禮的人們,又不由的取消了他們自己先前的那一種見解,知道實在是太誤會了。你想,以昆侖、崆峒這麼大名鼎鼎,勢力雄厚的兩個大團體,他們中間怎會一個能人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鏡清道人逞盡威風的幹下去。現在,方知他們先前所以這麼的隱忍著,一點兒動作也沒有,只是和鏡清道人鬧著玩笑!

  直待鏡清道人把威風逞盡,心中得意的了不得,自以為大功已是告成了,方始出來和他搗亂。玩上這麼厲害的一個手法。

  這在鏡清道人,恐比之剛要把這一雙童男女斬卻時,他們就出來搗亂,要有上加倍的掃興。而在他們一方面,更是何等有力的一個宣傳,反襯出他們是具有怎樣廣大的一種神通,怎樣驚人的一種法力啊!

  但在鏡清道人本人,卻還不如是的設想,他不信昆侖派或是崆峒派中,竟有如此的一個能人,並敢在他的面前玩上這麼一個手法的,這只不過偶爾有什麼人傳了一些妖法給這童男女,所以會有上這麼的一個變化了。這也要怪他太是大意了一點,沒有上怎樣的準備,否則,只要備上些豬狗的穢血,當把這童男女斬首的時候,先把這些穢血向著他們的身上一噴,那不論他們是具上有怎樣的妖法,也都施展不出來的了。然而,這些東西,哭道人那邊想來是現成有著的,現在,只要吩咐人把他取了來,看他們第二次還能弄得出什麼花樣來?他不信這好像已成了刀頭魚、砧上肉的二個人,還能逃出他的手掌之中呢!

  但他只是這麼的想著,還沒有把這話吩咐出去,早聽得颼颼颼的一種聲響,從山峰間猛刮起一陣狂風,幾乎把全山的燈火都要吹得一個熄滅。而就在此半明未滅之際,又驀然的見有二隻很大很大的手掌,從半空中伸拿而下,很快的像似從下面攫取了些什麼東西去。接著,風也息了,燈也明瞭,又回復了原來的狀況。但在大眾注目一瞧之下,不禁都是出於不自覺的,又齊聲叫上了一聲:「啊呀!」原來在這個事件中為人人所注目的這一雙童男女,早已似平空化了去的一般,不復在原來的這個地點,看來剛才在大風中由半空間伸拿而下的這二隻大手掌,並沒有在山上攫取了別的什麼東西去,只是把這一對人兒攝了去了。

  這一來,鏡清道人也就不得不拋去了他先前的這個見解,而和大眾有上同樣的一種推測:這定是在這二派之中,有上那一個能人,要在他的面前賣弄一下本領了。然而,這一賣弄本領不打緊,可把他的玩笑開得大了。

  他在這麼的一個情形之下,決計不能寬恕得那個人呢。因此,他就狀態很嚴肅的向著外面一立,又仰起頭來,望著天際道:

  「好的,總算你是有本領的,居然在我的手中把這一雙小兒女奪了回去了。然而,你究竟是什麼樣人?我卻還沒有知道。你真是有種的,也再敢和我照面一下麼?」

  他這幾句話,明明是帶點激將的意思,使那個人再也躲避不得;只要那個人肯和他一照面,他就可伺看機會,使弄出些什麼陰謀來,說不定仍能把這一雙小兒女奪回過來呢!

  果然,當他的語聲剛歇,即聞得哈哈的一聲大笑,隨又聞得一派很清朗的聲音,從一個高峰,上飛滾到下邊:「哈哈,明人不作暗事。我在未帶走他們以前,當然要和你照一下面的,也使你知道我究竟是誰呢。現在,就請你向我瞧上一瞧罷!」

  這話說後,不但是鏡清道人一個人,凡是這時候所有在邛來山上的人,都帶著一種緊張的情緒,興奮的狀態,爭著把頭仰了起來,齊向這一派說話傳來的方向望了去。

  不知這個人究是誰呢?且待第一百四十二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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