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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定洲之亂


  沙定洲臨安王弄土司也。其父沙源驍勇有將略,數從征討有功,時號沙兵。王弄與阿迷州接壤,其土官普民升者,定洲內親也。民升嬖江右範姓妓名彩雲,生一子名服遠。範氏狡而勇,崇禎間,挾制民升,導之攻劫,遠近苦之。已而民升死,範氏獨據阿迷,年長矣。一日,突至王弄劫定洲曰:「惟爾可與我為夫婦。」定洲以有妻告,范曰:「呼來,我自語之。」定洲妻至,范輒揮刀斷其首,顧定洲曰:「今不可以生同室死同穴乎?」遂夫之。定洲之年與服遠相若也,複嬖範氏,用為謀主,範氏先教定洲告訐諸土司,以兵掠之,沐天波不能制。國變後,謂定洲曰:「是可取而代也。」使誘武定土司吾必魁作亂,欲俟天波來調兵,因以伺間襲省城,定洲從其計。必魁果借行鹽加稅為名,興兵破楚雄,聲言:「已無朱皇帝,安有沐國公?」天波發兵討之,檄蒙自二千,定洲以五千往,至雲南,則必魁已就擒,定洲失望。時有於錫朋者,用事沐府中,所為多不法;沐氏家奴懷怨者,聞定洲有陰謀,許為內應。定洲乃托言入辭,乘不備,夫婦拔刀升堂,格殺數十人;諸奴應于內,沙兵集于外,天波踉蹌走楚雄,女妻及二弟皆被殺。

  天波既遁,範氏又教定洲劫巡撫吳兆元,使其題言「天波反,定洲討平之,宜以代鎮雲南。」兆元不可,則拘而奪其印。又詭草祿豐在籍尚書王錫袞上永明王口;執錫袞至,以稿示之,錫袞大恨,訴上帝祈死,越數日竟卒。定洲於是遂行府事,發兵攻楚雄,天波再走永昌。沐氏世鎮雲南,府藏盈積:佛頂石、青箭頭、丹砂、落紅、琥珀、馬蹄、赤金皆裝以篋,篋皆百斤,藏以高版;板庫五十篋,共二百五十餘庫;他珍寶不可勝計。定洲運入本峒,累月不絕。當是時孫可望等休兵貴陽,方圖雲南,聞之駭曰:「此皆我囊中物也。」起兵兼程而進。

  丁亥四月,四養子兵入雲南,稱黔國焦夫人弟來復仇,所過城邑有不下者,輒攻屠之。定洲力攻楚雄,聞之斂兵而還,李定國邀擊之於蛇花口,定洲大敗,遁還阿迷,不敢出。

  可望等至省城,兆元迎之入,執諸叛奴戮之。進徇迤西諸郡,得揚畏知,使作書招天波;天波使其子忠顯至軍覘可望意,可望厚禮之,發二十騎送之歸,而潛兵隨其後,先奪瀾滄橋。忠顯歸見其父,二十騎中有兩人曆階而上,忠顯視之驚曰:「此李劉二將軍也。」遂劫天波還雲南,車裂於錫朋以謝國人。

  己醜夏,李定國征阿迷,憚其險,已還師,定洲聞兵退,與範氏出,過其妹婿湯嘉兵砦;定國覘知,還兵襲之,執其夫婦。李兵初聞范氏嬖於二夫,疑必辰贏夏姬之流,及獻俘,魁墨奇醜,無不大笑。械至雲南,夫婦竟同磔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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