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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元年九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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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午朔,詔法酒庫監官自今朝廷差人。 丁未,詔以霖雨罷秋燕。 詔除破樞密探過廚錢三千餘緡。故事,執政每員月支廚錢三十五千,密院歲賜添廚錢一千七百緡。自元祐三年以後,西府修葺及造陳設什物,冗費漸廣,而宂吏數增物價有至一倍以上,用度寖多,遂探請至元符三年終。而自林希罷政,亦探請過三年前廚錢。曾布欲回納,上悉令除破。布更欲立法,令今後不得探請,仍令量入為出,不得支過歲額錢數,歲終令承旨具有無侵支錢數聞奏。仍令承旨司取索冗費,看詳裁減。上曰:「執政飲食之費、不足校,亦不可裁減削弱,歲終亦不須奏。」止令申樞密院擬定修葺及行事之費,皆令增一倍。布自言:「三省主廚庫者方送大理寺根究,乾沒假貸錢僅萬緡。密院乃無此弊,但所增物價寖高,故一食之費價倍於前日。」自是悉立定規例,無複可過為侵盜。三省喜謂布曰:「得此約束,悉可遵用,遂蒙成矣。」 己酉,中大夫、知亳州林希知杭州,朝請郎、知汝州邢恕知應天府。禦史中丞安惇奏疏論希、恕除授不當,疏留中不出。(此據布錄。) 試中書舍人趙挺之兼侍講。 是日,三省擬周常、葉棣承曾旼、吳伯舉為侍講,而宰執各有所毀譽,唯周常為黃履力薦而無毀之者,佹得之矣。上令具姓名呈,及是,上曰:「除趙挺之。」眾愕然,蓋非素議所及也。上曰:「熙甯初首選為學官。」眾莫敢異。既退,章惇謂曾布曰:「挺之已除講官。」布曰:「得人。」履亦稱善,又顧布曰:「更有一人質甚美,亦可用。」布曰:「亦聞之,乃周常也。」 先是,上問布識周常否,布曰:「臣不識之,亦不知其如何。」上曰:「黃履力薦之,以謂可在經筵。」布曰:「經筵乃在侍從,最為親近要切之地,所擢必得人望,如常者眾人所未深知,萬一誤擢為可惜,不若只於從官中擇人。如趙挺之乃熙甯初首選為學官,莫如此人為宜。」上矍然曰:「好,好!」布又言:「陛下聖質,睿明出於天縱,於邪正善惡無不洞照。若挺之、知章輩,非出聖意擢用,無緣得進,外議孰不鼓舞稱頌。經筵之選尤不可輕,願更留聖意。」(布錄在八月二十九日甲辰,今附此。常卒為說書在九月十八日癸亥。) 龍圖閣待制、新知杭州虞策為戶部侍郎。(元符三年十月二十三日,又以前戶侍權戶尚。) 溫州防禦使曹評為真定路副總管。樞密院初擬定與都鈐轄,上特除副總管,且曰:「先帝待慈聖家極厚,此不足惜也。」 詔孫杞罷右司郎中與知軍差遣之命勿行。 先是,禦史中丞安惇論杞察訪河北案舉失職,故罷右司。未幾,杞卒於道,遂有是詔。(十一月三日丁未,鄧棐又雲。) 權吏部尚書葉祖洽言:「近劉摯、梁燾諸子並勒停,永不收敘,仍各於元指定州軍居住。伏見王珪罪惡,比摯等最為暴著,今罪罰輕重不侔,何以慰天下公議!」詔王珪諸子並特勒停,永不收敘。 詔:「開封府依舊敕,每歲冬月巡視京城內凍餒之人外,吏部仍差待闕小使臣同職員分地分往。救濟過人口交與福田院畢,據實數申戶部。」從監察禦史蔡蹈言也。 詔奉議郎、通判霸州侍其琮特追一官勒停。坐避事出巡,致北人侵入榷場,人兵拆橋樑等也。 詔罪人應配五百里以上,皆配陝西、河東充廂軍。曾布白上曰:「此漢徙人以實邊之遺法也。」上然之。諸路經略司各二千人止。 庚戌,追官勒停橫州編管秦觀特除名,永不收敘,移送雷州編管。以附會司馬光等同惡相濟也。(新錄削去「以附會司馬光等同惡相濟也」十二字。) 供備庫副使王棫知寧化軍。 棫元豐二年中為閤門祗候,尋醫,從高遵裕至靈州勾當公事。遵裕貶,棫亦降官,與遠小監當,遂以內殿崇班覃恩改承制致仕。及邢恕言元豐末王珪問定策事于高遵裕,遵裕叱其子雲:「此朝廷事,不當與議。」時棫亦與聞。遵裕贈官,棫落致仕,得供備庫副使。(七月二十五日落致仕除官。)而上諭曾布,令與一郡,遂除之。(布錄。) 曾布再對,上又問曾旼,布曰:「臣論之多矣。」上又曰:「章惇不喜鄧洵武兄弟。」布曰:「惇與綰有隙,眾所知;然其斥洵武、鄭居中、葉棣、吳伯舉輩,則亦為公論所稱;及薦引曾旼、周穜輩,則物論亦莫不罪之。此乃天下之公議也。」上又曰:「謝文瓘如何?」布曰:「臣亦論之多矣。」上曰:「是。」布曰:「君子小人之分出,天下公論多在下者,以無情故也。在上之人好惡各有所偏,所引者皆其門下党附之人,故多不合公論,如洵武、穜、旼輩是也。臣嘗以謂君子小人名分不可易,若令以小人為君子,以君子為小人,雖白刃鼎鑊在前,亦不可奪。雖君子小人論議不同,然邪正之人,以義理觀之,亦不難分別。且如今日在朝之人,若善人君子,則所陳無非忠厚之論,每事循理守分,不為過舉。若邪慝之人,則惟是攻毀元祐之人不已。如邢恕之人才作中丞,便攻劉奉世,安惇作諫議大夫,便攻鄭雍,以至序辰輩平日所陳不過此等事,但欲以此悅朝廷為進身之計,然量朝廷亦已薄矣。元祐之人詆斥先帝,變亂法度,孰不以為可罪?然貶竄亦已至矣。四五年閑行遣不已,豈惟中外饜飫聞聽?臣竊料聖意必亦饜聞。自古亦有此等事,然歲月漸久,則須漸寬,未有愈久而治之愈急之理。且紛紛如此,何時當已!如劉奉世已在郴州,更除一散官,亦無所校;在嶺表者已惡地,更遷徙亦無益。陛下方講複先帝政事,修飭治具,在朝之士,能為朝廷議論,裨補政事,分別忠邪,即於朝廷為有補。徒爾紛紛,誠無益也。臣恐向所謂宰執薦引之人,皆未足用。適見三省言吳伯舉乃至告稅,若置之經筵,豈不取笑中外?」上亦笑曰:「卻告稅。」布所開陳,上頗諦聽之。布又言:「臣愚直每不避喋喋,蓋聖問所及,不敢不盡。臣以謂清選要地,莫如經筵、史院,今經筵多非其人,而史院尤甚,無一人稱職者。凡士大夫為祖考作一銘志碑文,猶須擇天下有名德之士為之,以信後世。先帝聖學高明,慨然大有為于天下,豐功盛烈,宜得名世之士為之譔述,以發揚先帝志意事業,以傳信不朽。今乃以此輩為之,何以信天下後世?願更留聖意。」上默然。 辛亥,朝散郎劉拯守右司員外郎。 初,黃履複欲置拯在言路,章惇乘履奉祠,亟有此除。曾布謂惇曰:「上固嘗對林希言拯不可為言官。」惇笑曰:「此除且是矣。」蓋謂希多以其差除為不然也。 新知潤州龔原特賜五品服。 詔應諸州通判並罷兼管勾官,令提舉司依條於幕職官內選差。 京師雨久不止,拱聖第六營在安上門,營中水至三尺五寸,遂分五都送五營寄住。內批:「依嘉祐例特支七百,諸色人五百,人員增上。」 曾布言:「京師久雨,細民無以為生,當有以恤之。元祐中嘗賜錢,而措置無術,惠不及貧細。今若令場務倉庫以應官局監官各就近分與坊巷,令抄劄貧下人,各以本局印印給帖子,赴就近官局給錢,如此則無濫冒之弊。人吏各以本處人充,量給與食錢,有乞取減克,依重祿法,則無敢作過者。有不及者,聽詣所屬陳訴,則無不徧矣。」上從布言,且曰:「細民誠不易,兼軍營多損壞,雨過便當為增修。」仍令內侍監督,必可進築。布先以賜錢恤貧乏語三省,三省亦建請。章惇曰:「上意更欲放房錢一次。」翌日,上語布曰:「已再放房錢,五十以下皆放,仍放十日不妨,但大姓不悅爾,此不足恤。」 壬子,宣德郎鄒浩為右正言。 浩初得召對,曾布謂上曰:「浩雖呂嘉問所薦,然眾論甚稱之。元祐以太學博士為來之邵、楊畏所逐,人以為冤。」上曰:「待子細詢問。」於是三省呈浩元祐閑所上疏,陳科舉去留之法未當,因及時事:雲人才所當急,則雲自古不乏才;國用所當憂,則雲君子不言利;邊備所當修,則雲在德不在兵。凡十餘事,皆深中當時議論者之病,眾莫不稱之。遂擢授諫職。已而布曰:「上近日差除,多出聖意,人情無不悅服,如趙挺之侍講,適又聞鄒浩諫官,皆協公議。」上雲:「鄒浩亦言在上者好惡不同,故人才難進。」布曰:「此言誠中今日之病。大臣與陛下共天位,治天職,當以天下為度,無所不容。以天下之公論,致天下之人材為朝廷用,乃其職。臣嘗語同列,以謂古人雲,有德者進則朝廷尊。廟堂之上,身任朝廷之事,得天下之英才為朝廷用,則是為我用也;得天下之英才為我用,則豈獨朝廷尊,亦為我之尊榮也。今大臣乃孜孜畏天下之士,聞一人有氣節,才為眾所稱,則已望風疑之曰:『此人必與我不同,必不為我用。』排斥詆毀,必使之不得進而後已。其所引者,皆其門下奔走諂附之人,如此等人豈有正人端士?故每用一人,天下莫不以為非。蓋未聞有為大臣而如此畏人者。」上亦歎息曰:「身為大臣,何畏人之有!」既退,許將竊語布曰:「今日章惇不入,上深毀短之,且言其性分。將因進說雲:『當除以右相。』上深然之。」(浩論惇當罷,附年末。吳敏中橋見聞錄雲:朱熙載言,鄒志完任襄州教授日,聞襄州有隱君子號先生,既死久矣。有一子,號小先生,然不能肖似也。志完謁見,問昔先生緒言、余論、遺書,皆不能道,因問先生平日喜讀何書,其子曰:「先生亦不多觀書,頃嘗讀一常清靜經。」志完因歸,借清靜經讀之,忽若有得。翌日,就邀其子出城往拜先生之塔,而作焚香頌:「歸來須是報師恩,一炷清香塔下焚。大地八風吹不動,十方三世一時聞。」又言志完自貶所歸,有謝表一語雲:「昏昏瘴霧,盡為受道之師。」餘不能記也。叔夏言:哲廟時,陛對者多不能當上意者。報罷,高者監司寺監丞類爾,獨志完一見當,實時改官除正言。) 鄒浩奏:「臣聞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天地之氣交,然後足以全萬物之生;君臣之情通,然後足以隆四海之治。臣伏觀皇帝陛下躬覽機政以來,自左右輔弼之外,其因職而請對,因舉而賜對者,悉皆從容訪問,盡其所言,君臣之情固以通而無閑。然過是以往,竊慮其閑不得上達尚多有之。臣願陛下審察壅蔽之端,推廣聽納之路,使四方萬里之遠,無以異於一堂之上,則天下幸甚,天下幸甚。」(浩此奏無月日,附初除諫官時。) 浩又嘗奏:「臣伏以設官之方,雖台官主於糾劾,諫官主於鑼納,大率皆是以言為職。然而諫官比之台官,除省曹依條合行關報事件外,其餘並不預聞。雖或聞之外議,又緣取索諸處文字不得,無由考實,難以論列。臣竊見禦史台昨因奏乞在京官司被受朝旨,並依元豐四年以前指揮關報本台,至元符元年八月五日奏,聖旨依所奏立法施行。伏望睿慈特賜詳酌,令在京官司今後被受一司續降條貫及一時指揮,亦依關報禦史台法,關報門下、中書後省諫官案,所貴事得周知,可以論列,上副陛下虛懷聽納之意。」(浩奏附見,從違當考。八月五日,並靖國元年十月十一日,當考。) 禦史中丞安惇言:「北京在澶州大河漲溢,溺民田宅,乞下本路提舉司委官鈔錄被災人戶,速行賑濟。」 戶部尚書吳居厚言:「應起發官物,並委本處當職官依法審量所募官員實可委付管押者,即施行,仍令保明申部。若有移易侵用,其元募官吏令本部具因依奏裁。」並從之。(新削。) 丙辰,朝奉大夫、充秘閣校理孔平仲特落秘閣校理,送吏部與合入差遣。詔以平仲黨附元祐用事者,非毀先朝所建立,雖罷衡州,猶帶館職,故有是命。(平仲必有言者,或因看詳訴理所文字也。新錄辨曰:元祐賢才之盛,如平仲輩皆一時之望,而史官概誣以黨附用事者。自「平仲黨附」以下刪去,今並存之,但削「上察知其人」五字,增「詔以」二字。) 三省、樞密院同進呈鄜延奏,苗履、張守德獲級。詔令走馬審驗。 又奏:「已勾保甲,別無緊要事宜,即立便放散。」 初,蔡卞、黃履、曾布皆以謂久雨收穫未畢,遽此追擾,殊不恤民力。況邊報皆雲點集往涇原,而鄜延所報亦然,遽此調法殊無謂。上亦深患之,因言:「呂惠卿兄弟仕宦俱不能奉法循理,亦無愛人恤物之意,但狎侮相慢。今玩法無所忌憚,如溫卿在東南廢法害物,不可悉數。詔使按劾,雖送京東取勘,不過遷延會赦爾。」上曰:「升卿性分亦然。」眾莫不以謂誠如聖諭。升卿自雲人勿犯我,我兄弟直是報絢。上亦駭之。 上比數諭布以人物,布言:「邪正是非,莫如公議。公議出於無情,故多在下。如趙挺之、郭知章輩進擢,則人莫不喜。如序辰輩一有遷除,則人實不樂。蓋邪正之辨不可變亂,有守之士于分別君子小人名分,雖鼎鑊在前,不可奪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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