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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聖四年十二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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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殿中侍御史陳次升為左司諫。初,章惇、蔡卞以次升元豐時所擢,元祐間多持節在外,未嘗顯用,謂次升必怨望。紹聖初,特除禦史,欲其出力排元祐臣僚,以為己助。次升首論敕牓反復,又言常立、周穜、鄭居中:穜嘗乞安石配享;立亦卞死黨;居中乃卞姻家,論之尤切。自此惇、卞不說,嘗令太府少卿林顏致誠悃於次升,且曰:「公自湖外來,複登憲府,皆己之力,苟相助,何患不得美官?」次升對曰:「次升知守官而已,不知其他。」更誚顏任卿監,乃為宰執傳風旨邪?顏,福州人也。於是惇、卞屢以事媒孽次升,賴上知其樸忠,嘗因陛對,宣諭曰:「久不聞讜論。」會次升辭言職,惇、卞欲乘間出之,擬優除職名河北轉運使,上曰:「一漕臣之職,豈無其人?陳次升敢言,不當令去朝廷。」尋有是命。當曾布亦嘗白上曰:「竊聞次升有章乞罷禦史,次升久在言路,無所阿附,眾所共稱,不可使去言路。言官唯董敦逸、郭知章及次升三人久在職,然皆以勁正,為眾所稱。敦逸既以山野貶,知章又蒙選擢。」上雲:「知章選擢甚峻。」布曰:「非出聖意,何以有此?惟次升久不遷,以資任言之,侍御史、司諫皆所宜為。」上曰:「好!好!」布又言:「聖意雖以為可,然三省皆不悅,願賜主張。」上曰:「只俟見文字便指揮。」既退,林希謂布曰:「上許可未有若今日之快也。」(布錄此段在丙申日。)於是布言:「次升遂除司諫,深慰士論,非出自聖意,何以得此?」黃履亦曰:「非出聖諭,豈可得?」上曰:「履常薦之。」又曰:「邢恕亦稱其無心。」布曰:「次升每事與執政為敵,如此豈易得?」上曰:「誠無所附麗,然論事亦多疏。」又笑曰:「恕亦稱其無心,是可信也。」布又言:「次升雖已進,然殿中俱闕人,願更留聖意審擇。」上曰:「固當然。」布曰:「他人,臣所不敢及,如劉拯、鄧棐,必不可用。拯交通,陛下所知,棐粗尤甚。」林希曰:「拯在紹聖初,猶曾論事,若其朋附,或所不免。棐蠢然無知,但知傾身朋附人爾。」上曰:「拯不可作言官。」布曰:「蔡蹈知久權殿中,必不免次補,若更用棐,即是蔡京所薦,豈得穩便?」上然之。(布錄此段在壬寅日。) 乙亥,大理寺言:「外州軍人逃亡于京畿,首告者,除犯死罪及強盜或殺人罪不至死,並元系兇惡及死罪貸命充軍,不以今犯輕重,並從本府斷遣外,餘據所招罪先犯次斷決訖,具錄情款、合用條格,並所斷刑名,牒送元逃處勘鞫,依法施行。如勘鞫得不實,其已決之罪,並不在通計之限。已上未至本所,逃走於京城內及畿縣捕獲者,並杖一百。」從之。(新削。) 辛醜,樞密院言:「熙河蘭岷路經略安撫判官鐘傳,統領本路並秦鳳將兵出塞討蕩,斬獲約四千級,及殺獲首領頗多。」詔:「得功將佐士卒,令傳速具功狀,從鐘傳審察以聞。」(十二日壬辰,十四日甲午,可考。此即白草原之役也。元符元年正月五日,九月十七日,七月八日,慕容將美推勘,九日徐彥孚制勘。)鐘傳奏獲級四千,數百里間,牛畜斬獲殆盡。秦鳳亦奏獲千三百二十一級,鈐轄首領十三級。傳以五日出師,六日逢敵擊散,諸將分詣剉子山、吹鄂特川、白草原等處,各有所斬獲。章惇恐其所奏首級過多失實。詔令結罪保明,差官覆按,又遣使賜茶藥,催具功狀聞奏。(鐘傳神道碑,鄭居中作。紹聖四年十二月出剉子山,討白草原,俘馘四千,遣幕官董采詣闕,請合涇原師,趁天都山、南牟會,置州與寨。自馳赴章楶議,謂楶曰:「公能出師,當以熙河節判歸公,公不自行,請分涇原師以從。」楶難之。又議「既城天都而糧或不繼,須五月草深乃進,約公同奏。」朝廷詰其說,公曰:「議獨出己,楶無與也。」正月,以白草原捷奏,加集賢殿修撰,錫三品服,遷知熙州,兼熙河蘭岷路經略安撫都總管司公事。通遠軍康謂、李深請城淺井,公疑彼無泉,檄使審視。謂、深因請城,二月,兵出,果無水,不克城,如公所料。三月,移師築顛耳關,朝廷賜名曰通會,會州望在咫尺矣。已而坐前奏議異同,築淺井不城,方褫職降秩,簽書經略安撫司公事。複有告白草原冒賞者,再降宣德郎,謫監永州稅。元祐元年三月十六日,責永州監稅。據曾布爾日錄傳此責乃坐奏報進築反復,勞敝秦鳳兵馬耳。白草原冒賞事,猶未發也。當考。) 詔:「西界歸附部族,除給與地土住坐耕種外,仍依例支破口食,候及三年耕種有序日住支。其不該支賜之人,須合給與錢物,充營生住坐之費。令經略司相度,據人數于應副邊事錢內量給。每戶毋得過十千,單身人毋得過三千,人口多者比類支給。務令可以安存,不至失所,亦不得過有縻費。仍令所屬官司嚴切約束保管之家,不得非理勞役。」 監察禦史蔡蹈言:「請下禮部,裒聚近年科場及國子監公試所出題目,編類成策,藏在禮部,每遇科場或國子監鏁試,牒送考官照用。」從之。 壬寅,詔前彬州洛容縣令黃佺改宣義郎,以佺在元豐間說諭溪峒諸酋那田洎新附蠻人萬餘,賞功也。 詔皇太后、皇太妃生辰,本殿祗應人推恩,並依元豐格。其元祐四年九月裁損指揮,勿行。(舊錄又雲:「以元祐中立法裁損,非所以示優崇也。」新削去。) 詳定一司敕令所言:「京城內汴河兩岸,各留一丈五尺為堤面,官私不得侵佔。承告侵佔京城內堤岸者,檢定送開封府,其賞錢乞先以雜收錢代支,卻于犯人理還。京城內汴河堤岸人戶,輒有侵佔者,許人經都提舉汴河堤岸司告。」從之。(新無。七月十日禦劄,當考。) 詔戶部每歲春季內,具諸路轉運等司起發上供錢物多寡,職事修廢最甚之人,保明申尚書省。 癸卯,禦史中丞邢恕言:「開封府東明縣主簿何夷權知縣事,人戶限內陳訴旱傷,不為受理,致詣本台陳訴。乞下提點司,據分數體量蠲放。其何夷,乞賜沖替。」詔:「提點府界諸縣鎮郭時亮體量詣實,毋容僥倖,虧損官私。」既而何夷竟免黜責,邢恕謂章惇實抑己,(恕申實錄院,雲章惇按察不行。)尋奏疏言:「臣竊惟執政大臣欲擅權者,必先摧沮台諫官。台諫氣奪,則無敢議己者,然後得以專輒用事,封殖朋黨。明聖有為之主欲收攬權綱者,必先擇台諫,非其人則或廢黜,或他遷之。如得其人,則須聽用其言。然後執政大臣不得專權用事,威福不出於己,則朋黨自然破散,群下莫不一意以事君,忘私而徇公,則主勢隆於上,治道成於下,非小補也。今陛下聖明,容受盡言,惟恐不及,而執政大臣近多沮抑其言,台官寖弱,則大臣寖強朋黨牢而不破,陛下未得優遊仰成也。伏望聖慈,常切斟酌消息,勿令台諫太弱,台諫太弱,則非國之福也。凡臣為此言者,非為己遊說也,使臣為一身計,則少立怨敵,從容迤邐,奉身而退,豈不善哉?然則臣之區區,乃為國計,伏望陛下留神幸察。」 又奏疏雲:「臣竊以朝廷置禦史中丞,本以救執政大臣之所不及,且防其私邪,其責任甚重。然其權力甚輕,若優遊養交,乃能可全,即明目張膽,真欲舉職,鮮不見殆。何則?禦史中丞徒能言爾!及其進呈開呈,行與不行,全在執政。言之與行,豈可同日而語哉!其不敵一也。禦史中丞止於一身爾!雖有小禦史輩,(時無禦史,殿中禦史也。)人微言輕,不足倚重,執政大臣若協力相濟,動輒數人,眾寡之勢,較然不侔,其不敵二也。禦史中丞,若人主信用,止於稍能為人禍爾!執政大臣兼能為人禍福,可以鼓動人情,為之羽翼耳目者眾,其不敵三也。禦史中丞得對清光,近者踰旬,遠或彌月,而執政大臣日見人主,親疏之跡不同,其不敵四也。禦史中丞風聞言事,近于道聽塗說,執政大臣親秉政事之權,事無巨細,皆摭其實,與之角論,詳略得失,固不相當,其不敵五也。臣今操五不敵之勢,以與執政大臣抗,其不勝必矣。臣朝暮求對,期少傾竭底裡,頃刻之間,不能盡言,故輒先事陳露。伏望聖慈特垂省覽,察其用心,則死生幸甚!」 又貼黃:「臣頃亦嘗陳此意而不能詳也,今茲邪正交爭之際,不免究極其說,再瀆宸嚴,望賜憐察!」 又貼黃:「今使臣不勝而去,若執政大臣忠純無私,則有何不可!如其不然,則人主獨立於上,而大臣朋黨遂成於下,非徒臣身危而已也。」 禦史蔡蹈言:「臣竊見本台近日節次接過開封府東明縣百姓六百九十八狀,計一千八百五十九戶,為陳論今歲夏旱,依條披訴災傷,本縣不為收受。內一百十七狀,計二百七十六戶,稱系涇縣,不押,不顯官員名位,外五百八十一狀,計一千五百八十三戶,稱主簿權,不押。臣取會到知縣李升,緣故參府主簿何夷權管縣事,未委本官何為不受前項詞訴?臣伏思京師為諸夏之根本,天子施德布惠,必先及之,所以重本而馭末也。近者風雪連陰,小民艱苦,陛下深軫睿慈,蠲免房金,以至再三,而憫其炊爨不屬,增場出炭,捐直贍民,以惠養京師之人,可謂厚矣。至於國門之外,數舍之遠,農畝歲荒,而民無所赴訴,是豈陛下優養畿甸農民之意乎?畿甸之近,且猶如此,則其他邑災傷,民被扼塞,既遠在數千裡外,不能皆赴台察,則陛下何從知之乎?信如民言,則夷任民官而違法害民,罪不可赦,升為長吏而殊無按察,佐官權縣,不受災傷詞訴,亦合劾治。欲望聖慈遣使體量,如見的實,即乞速賜指揮施行,以戒天下苛刻之吏。」 殿中侍御史陳次升言:「乞自今文臣帶兵鈐及監司職任者,朝辭日,不許援例不對,並不上殿。」從之。(十九日已除司諫,元符元年三月末、六月末可考。邸報具載言章,今附注此。「臣僚上言:臣伏見閤門並更不上殿者,比年以來,文臣或領監司職任,或帶一路兵鈐,朝廷委任非輕,豈無事件可稟聖訓,面奉睿旨者乎?蓋緣選任之際,未必得人,人材闒茸,或緣老疾不敢登對,恐陛下察知,必有顯黜。攀援此例,更不上殿,非所以稱選任之意。欲望聖慈,特降指揮,今後文臣帶一路兵鈐及監司職任者,朝辭日,並須上殿,其餘即依上條施行,取進止。」三省同奏,聖旨依奏。) 鄜延路經略司言:「龍神衛四廂都指揮、吉州刺史、副都總管王湣,保明到應總修築、防拓部役官員使臣等,乞賜推恩。」詔:「王湣遷一官,回授與有官兒男兩人承受,各特轉一官,仍賜銀絹各一百匹兩。餘人等第轉資,減年磨勘循資,及賜銀絹有差。」 成都府轉運司言:「乞逐路將用舉主升資選人,先具舉主、考第、到司公參月日,申吏部會同違礙,符下理公參月日名次射闕。」從之。 淮南轉運副使林卲言:「按敕令,官員能察綱運妄稱水火、賊盜者,與第五等酬獎。恐賞輕不足以勸,改為第四等。」從之。(新無。) 河東轉運判官呂伸甫為發運副使,通直郎李譓為河東轉運判官。 甲辰,三省言:「熙寧年,興市易務,本以通有無,利商賈,抑兼併。元祐任事之臣,不深原先朝立法之意,一切罷去,民實病之。」詔:「戶部、太府寺同詳立法惠意,複置市易務。許用見錢交易,收息不過二分,不許賒請。監官惟立任滿賞法,即不得計息理賞。其餘應雜物,並不許輒有措置,限十日條畫以聞。」 詔置都大兵籍于兵房。樞密院自熙寧始置兵籍,然逐月逐季揭帖進呈,每次揭去舊數而不存按檢,故日前兵數皆無籍可考,於是立式,令承旨司歲終造都籍,具在京府界諸路駐泊就糧正兵、漢蕃弓箭手、蕃兵巡檢下士兵額,管見闕,見管數,進納入內,別寫一冊,申樞密院。自是兵籍乃始可考。曾布白上曰:「先帝初置兵籍,便合如此。有司奉行不如法,而朝廷未嘗檢察,故失於措置爾。」 責授黔州別駕涪州安置黃庭堅,移戎州安置,以避部使者親嫌也。 荊湖北路轉運司言:「衙前般運官物,元豐條制已備,元祐中增入:『如難為津般,許官司相度,量添錢數,各不得過三分之一。』今欲刪去。」詔並依元豐令。 大理寺言:「近敕皇城門以內竊盜者,並依京城竊盜常法加等,及遞增遠配,仍立奏裁法。緣犯在禁庭,合奏稟,欲乞應有似此犯盜罪人,並依本寺自來請實例,約定刑名,封入奏斷。內情法不稱,或事體稍重者,仍從本寺別行聲說取旨。」從之。(十一月四日敕。) 乙巳,遼國遣使益州管內觀察使蕭括,副使東上閣門使、海州防禦使張搋,來賀正旦。 詔陝西、河東逐路經略司:「除舉人不得帶隨軍外,如有因負犯停廢官員,實有才武,可備戰鬥之人,即先具姓名及元犯因依,奏俟詔旨,許隨軍出入。如擅遣行,不以立到功效大小,更不推恩,其將佐等,輒以隨行當議重行黜責。」 詔陝西、河東路經略司:「告諭漢、蕃兵,如遇軍行,尚敢攜老幼婦女首級送納,或將佐知情蓋庇,盡以違制論。諸色人刺配近南州軍,將佐情重者取旨。並許人告,每級賞錢五十貫,其將佐等雖不知情,及受納、經歷官司不檢點、省察,致已推賞者,各減二等,並不以赦降、去官原減;其妄冒之人,仍不用蔭。走馬承受常切點檢覺察,及經略保明功狀內,具委無夾帶老幼婦女首級,結罪保明以聞。如朝廷察訪得知,或因事彰露,其帥臣並走馬承受,當議重行黜責。」 提舉淮南東路常平李延嗣為成都府路轉運判官。(八月末,李深云云,可考。) 提舉京東西路常平王旊為京東路轉運判官。(元符元年九月十七日,旊罷。) 戊申,大理寺言:乞立人吏互相保任法。從之。(舊特詳,今從新。) 吏部言:盜應備賞,而犯人無財產,或不足者,徒伴並知情干係應罪人均備。從之。(新無。) 禦史蔡蹈言:「臣昨者竊聞陛下欲幸北郊,有司請役萬夫以除道路,而陛下愛惜民力,特罷此行。京師之人,無貴賤老幼,皆歡呼鼓舞,稱頌聖德。以謂時方苦寒,不忍以非時遊幸,重勞民力,此堯、舜之用心也。兩日來,又聞聖旨:『止罷都水監所差夫役,所有車駕游寺,蔔日已定。』不識宸慮何為複有此行?臣愚竊惟陛下所以猶豫未決者,不過以帷宮初成,工徒望幸,以覲賞賚爾。然屬此嚴冬,寒氣栗冽,鑾輿往還,遠在十餘裡之外,奈何以工徒望幸而輕聖體乎?前日之刈麥觀谷,勞農勸耕之舉,時陛下以事皆輟而弗往,今其遊幸,非時無名,其猶不可以已乎?孟子曰:『吾王不遊,吾何以休?』都人士庶,固欲仰瞻儀衛,而區區螻蟻之情,乃以寢罷為願,豈無意哉?伏望垂慈,俯從眾欲,若重念工役之勞,特推恩施,則戒飭有司施行,何必親屈至尊,以勞人動眾也?」(十一月十八日罷北郊,蔡蹈言,不得其時,今附見冬末。明年正月二十五日,幸北郊。) 是月,遣蕃官東上閤門使、雄州防禦使李忠傑,依舊充熙河州部落子將。並忠傑子皇城使、賀州刺史世恭,並權令赴涇原路準備使喚。從章楶奏請也。(此據楶奏議增入,元符元年六月十四日,可考。) 是歲,宗室子賜名授官者三十九人。天下戶部主戶一千三百六萬八千七百四十一,丁三千三十四萬四千二百七十四;客戶六百三十六萬六千八百二十九,丁三百六萬七千三百三十二。斷大辟三千一百九十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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