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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六年八月(5)


  辛亥,三省言:「翰林學士范百祿等奏,景祐三年因崇政殿說書賈昌朝奏請詔修邇英、延義二閣記注。今陛下向學稽古,間日一禦經筵,雖史官在前,言動必記,然講讀之事,未有專一纂錄。欲乞複修邇英閣記注,如仁宗朝故事。」從之,仍令講讀、記注官同共編修。

  又言:「責授英州別駕、新州安置蔡確母明氏狀,乞元祐四年明堂赦文及呂惠卿移宣州安置二年例,與量移確一內地。按條,前任執政官罷執政官後,因事責降散官者,令刑部檢舉。又刑部令應檢兵人理期數,准法,散官及安置之類,以三期詔開封府告示。」

  初,兩宮幸李端願宅臨奠,既還,蔡確母明氏自氈車中呼:「太皇萬歲,臣妾有表。」衛士取而去。是月丁酉也。翼日,執政聚都堂,呂大防問劉摯曰:「蔡母章出未?」曰:「未見。」王岩叟曰:「前來聞已有三期指揮,是否?」摯曰:「刑部法當三期。舊在中書日一年一檢舉,後歸刑部,用刑部法。」久之,章竟不出。

  是日,三省進呈明氏馬前狀,太皇太后宣諭曰:「蔡確不為渠吟詩謗讟,只為此人於社稷不利。若社稷之福,確當便死。此事公輩亦須與留意。」摯曰:「只為見呂惠卿二年量移,便來攀。」蘇轍曰:「惠卿移時,未有刑部三年之法。」太皇太后曰:「更說甚法?」大防曰:「乞令開封府發遣。」從之。既而摯語大防:「發遣太甚。」大防遂作小帖附錄黃奏知雲:「早來簾前議,欲令開封府發遣,恐致喧瀆,且令告示。」詔可。給事中朱光庭封還錄黃,言:「確罪惡比於四凶,既竄,豈有放還之理,乃以刑部當法豫先告示,理極不可。」遂寢前詔。已而執政又聚都堂議,欲用光庭論駁告示。摯曰:「告示何者再三遲疑?」傅堯俞曰:「告示不行。」大防又曰:「適已奏知。」摯曰:「難為坐聖旨告示,只本房告示。」遂令刑房批帖子告示,更不復坐聖旨。既,不復降錄黃過門下,給事中雖欲再論列,不可得矣。乃奏知只令本房告示。(五月二日,確母進狀。蔡確母訴事,已用王岩叟系年錄刪修。劉摯日記尤詳,今附注此。摯日記雲:「四月四日,蔡新州之母明氏投訴,乞放確歸田裡,雲已有此奏狀,時未下也。晚下省,明氏並一男,其孫洸也,抱馬首哀訴。諭以候見奏狀議。十五日,明氏再訴,遣其孫洸齎狀至,不稱封號,止曰『明氏』。二十五日早,明氏徧詣三省、密院,告訴於漏舍。五月二十前,明氏四狀送刑部,依條告示。舊法,執政降責,中書一朞檢舉。新制,並歸刑部格,散官三朞也。確以前年六月南遷。又六月六日,明氏再狀:若不許歸田裡,只乞依呂惠卿例,量移近裡聚聽處出頭。二十一日,明氏再狀,抱馬首號訴。又七月二十四日,都堂晚集,明氏與其孫再出頭陳狀。又八月二十四日,延和日參奏事,蔡新州之母明氏狀申三省,乞移確近地。昨初十日,太皇駕前曾投奏狀,乞敷奏施行。諭曰:『宮中常說與官家,此人奸邪深險,久遠官家奈何不得,於社稷不便。昨來因他作詩行遣,本非謂詩也。今來於法如何?』對以于法至明年秋方成三期,合檢舉。只為狀內攀呂惠卿是二年量移,時未有三期法故也。諭曰:『不得比惠卿,便是三期滿,亦豈可用常法移也。此人直是不可放回。相公懣常宜防此人,久遠為害不少。』左揆曰:『實如聖諭,但其母子在京甚有教之者,攪擾朝廷。』諭曰:『只為他朋黨多。』左揆曰:『欲令開封發遣出京。』可之。退,而璧條送開封告示,仍奏知若便發遣恐必致喧瀆,且行告示。」)

  戶部言:「應江、湖、浙、淮六路沿流州縣巡檢催綱,據本司官如一任內捕到博易糶糧綱斛鬥公事,將透漏不覺察折除外,獲徒罪三次以上,或杖罪六次以上,即發運司保明申奏,與減一年磨勘。若有透漏不覺察,將捕到件數比折外,通計赦前如有火數,展一年磨勘。」從之。(新無。)

  壬子,右正言姚勔言:(六年八月二十五日。)「臣竊聞朝奉郎王鞏昨任揚州通判日,有本州人吏馬守珍,鞏常令勾當事,委為心腹。後來鞏踰違發覺,已體量施行,而鞏不畏公議,妄經朝廷辨訴,再下本路體量,為提刑林積虛稱,不顯實跡。中外公議喧騰,朝廷又再降指揮,下本路體量。其時鞏卻令禦史中丞趙君錫以踏逐為名,收馬守珍充禦史台人吏。其馬守珍才得收系姓名在禦史台,便請假往揚州為鞏計會踰違公事,誘囑從前一行干連人,令赴官陳首,稱鞏在任日並無踰違事蹟。近聞本路官司昨因體量王鞏事,亦曾見得馬守珍一行因依。今來除鞏已據本路體量到踰違事,委是分明,其馬守珍即未曾勾勘。臣竊以禦史台者,朝廷紀綱根本,糾正官邪之地,而君錫身居侍從,任中執法,以彈劾為職,不思正心奉上,而敢與王鞏交結,通為奸弊,潛結內外,以欺負朝廷。況陛下聖明,以至公禦天下,臣每聞德音,常欲臣下無私。而君錫執法之臣,乃與鞏交結,可謂上負陛下任使。且朝廷公事貴要是非明白,若容小人如此上下相蒙,肆為僥倖,而不加懲創,何以賞罰善惡,使百官不敢為私?伏乞特降指揮,下淮東提刑司所在勾追馬守珍等根勘,依公盡理,取見情實,未得斷遣,奏取朝廷指揮。」

  貼黃:「馬守珍雖則一吏人,乃敢計會中外,欲變亂朝廷公事,其情不輕。顯見趙君錫、王鞏相為私欺公朝,有壞紀綱。伏乞早賜施行。」

  又貼黃:「臣竊聞朝廷每有指揮下外路勘問公事,或只節略大指。竊恐外路官司不見本末,不肯盡情實根勘。今來如蒙朝廷施行,伏乞詳備行下。」(閏八月二十八日,實錄始載勔言及詔淮南運司根治。今依月日全錄勔章於此。)

  癸醜,詔:「今後勾當皇城司官,除入內省都知押班任滿許取旨再任外,餘非特旨再任,依元條。」

  詔:「鄜延路都監兼本路第六將、皇城使李儀,副將、東作坊副使許興故違詔旨,及不遵帥司節制,乘夜出兵入界,與夏賊戰歿,更不推恩贈官,亦不給賻。余準備將領及部隊將第降官展年,仍令陝西、河東逐路帥司告諭諸將。」

  熙河蘭岷路經略司言:「蘭州沿邊安撫司申,有西界水賊數十人浮渡過河,射傷伏路人,尋鬥敵,生擒九人。」詔令經略司將所獲差人押赴鄜延路經略司,令保安軍移牒宥州,及差人送至界首交割訖奏。

  詔延福宮使、降授宣州觀察使、提舉明道宮李憲為右武衛上將軍致仕,從其請也。中書舍人孫升言:「憲方在罪責,乃加恩禮,使之致仕自便。臣恐開此一端,今後罪流竄之人,皆以疾請致仕,則是王法不行於有罪,將何以為國?」遂寢前詔。(升言在二十八日,今並書。)

  刑部言:「見任官廨宇非在鄉村,及公使庫不得下鄉村,唯許買供己薪炭飲食之物,及在任官員抑勒行人出本縣界收買。或旋令織造匹帛各已供應者准此。其非本行因賣物旋令認定行者杖一百。」並從之。

  是日,三省、樞密院奏事,蘇轍言:「蘭州近以遠探為名,深入西界,殺十餘人。邊臣貪功生事,不足示威,徒敗乃事耳。乞行詰問,或戒約。」王岩叟曰:「賊兵在境,若不遠探,何由得知?苟失機宜,豈不誤事!」呂大防曰:「今以李儀、許興無故入界,致陷沒,更不推恩,徧告諸路,亦足以示戒約也。」樞密院先下複上。逢大防及劉摯謂韓忠彥曰:「已得旨令戒約。」岩叟複奏,因進曰:「戒約之事,更乞陛下體察有未便處。」太皇太后曰:「適三省要戒約。」岩叟曰:「所見偏,所奏未盡理。自來朝廷常指揮令明遠斥候,又卻不得差人深探,如此乃是不會事。」又曰:「賊兵在境上,若失機宜,奈何?」太皇太后曰:「如此則難責彼也。」岩叟曰:「邊臣全賴朝廷主張。」忠彥曰:「若生事亦不便。」既罷戒約,蘇轍他日又言:「蘭州近以防護打草為名,殺西界六七人,生擒九人,已令送還九人,此甚善。邊臣冒昧小勝,不顧大計,極害事,可遂行戒約。」大防不欲曰:「李儀、許興等深入陷歿,已責一行人,足以為戒約矣。」轍曰:「李儀等深入,以敗事被責。蘭州深入有功,若不戒約,將謂朝廷怒其敗事,而喜其得功也。」太皇太后曰:「然。」乃行戒約。(此段合蘇轍遣老傳、王岩叟系年錄編修。其月日今用岩叟所錄,參考前後,皆無抵牾也。)

  甲寅,宰相呂大防言:「近講筵官奏乞修邇英記注,如仁宗朝故事,已有旨施行。今史院有邇英、延義二閣記注十餘卷,具載仁宗與講讀官議論。嘗講詩至『誰能烹魚,溉之釜鬵』,仁宗謂丁度曰:『老子雲:「治天下者,若烹小鮮。」正謂此也。學記曰:「知類通達,謂之大成。」』仁宗可謂善推其類矣。臣嘗進仁宗聖學事蹟有未備者,欲寫二閣記注一本進入,以備聖覽。」上可之。其後,詔國史院修寫兩本進入,別寫一本送資善堂。

  簽書樞密院事王岩叟曰:「秋氣已涼,陛下閑燕之中,足以留意經史。舜雞鳴而起,大禹惜寸陰,願以舜、禹為法。」上曰:「朕在禁中,嘗觀書不廢也。」上問岩叟從誰學,對曰:「從河東甯智先生學,其人經明行修。後隨仕四方,無常師,有一善則從之。」上雲:「如此則師多。」上問:「因甚識韓琦?」對曰:「因隨侍閒居北門,始識之,遂薦辟學官,又辟幕府,又隨之居相三年,至其葬乃去。臣知琦為詳,琦亦知臣頗厚,嘗教臣以事君之道,前不希寵,後不畏死,左右無所避,中間惟有誠意而已。臣佩以終身。」上稱歎久之。

  又嘗因對論取士,上曰:「取士如何?」對曰:「天下非無材,取之不遠,采之不博耳,所遷所擢止於已用者數人而已。故朝廷有乏材之患,搢紳有沉滯之歎。且如天下郡守、縣令最為親民,最可以見治狀,每歲使本道監司舉一二性行端良、治狀優異者,朝廷召而用之,則人思自奮,國無滯材,公道通矣。」上曰:「甚善。」上問:「治道何先?」對曰:「在上下之情交通而無壅蔽之患,則治道自行。上下之情所以通,由舉仁者而用之。仁者之心,上不忍欺其君,下不忍欺其民。故君有恩意推而達於下,民有疾苦告而達其上,不以一身自便為心。不仁者不然,坐視人之疾苦而不以告於上,君有惠澤萬物之心而不推而廣之於下。人主雖欲成治道,不可得也。」又言:「法度雖嚴,綱紀雖具,中間若有情不交,亦無益也。」上曰:「安知仁人而舉之?」對曰:「巧言令色鮮矣仁,剛毅木訥近仁。」上頷之。(此據朝論增入。)

  詳定編修閤門儀制所言:「按舊制,車駕行幸,文臣待制以上並隨駕。昨自官制後來上,以舊日兩制即令隨從。看詳典故,兩省、常侍、給舍、諫議、正系供奉及備顧問文官,理當隨從。今欲乞將上件官於新儀內修入隨駕。」從之。

  乙卯,詔涇原路第十將、西染院使李浦,副將、如京副使張蘊,各特降兩官沖替。權同副將王秘持喪三年,磨勘差替。以懷遠寨監押、供奉官李遜與西賊鬥敵被圍,而浦等觀望不救及供報誕妄也。李遜特遷閤門祗候,充第十副將,以率先見賊盡死戰也。

  知鎮戎軍、東上閤門使、吉州防禦使苗履賜銀絹百匹兩,仍降赦書獎諭。餘寨主巡檢供報不實,探報稽緩者,各展磨勘、罰金有差。

  監察禦史虞策言:「兩浙災傷州縣收米多為販夫、公吏相結冒糴,次及強壯之人。其饑羸者轉受困餓,或被蹂躪死傷。乞下本路監司覺察。」詔轉運、提刑司提舉分佈諸處賑糶,務要實惠饑民。內興販及強壯者,不得一例糶散。如官吏措置乖方,及公人用情,並令依法。(此事當考。)

  三省言:「諸路戶口財用,雖月部每年考會總數,即未有比較進呈之法,複不知民力登耗,財用足否。今立定式令,諸州每年供具以次年正月申轉運司,本司以正月上戶部,本部候到,於半月內上尚書省類聚進呈。違者杖一百。」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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