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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五年五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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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丙寅,詔:「陝西、河東地界近已定議,以知潁昌府、觀文殿學士范純仁知延安府,知延安府、樞密直學士、中大夫趙卨為端明殿學士,仍遷太中大夫、知太原府,特賜銀絹各一千匹兩。」 禦史中丞梁燾言:「臣竊聞除範純仁知延安府。延安府為極邊,密制羌境,雖從來遴擇帥臣,而近未有以舊相臨之者。一旦忽命純仁,竊恐事體太重,非所以尊嚴國威,而徒使黠寇妄意窺我,以為中外之材,其下無可任者;又謂舊相事權非常,將必有所經營,由此懷疑生事。朝廷本意重延安,而不知所以增羌人之疑也。愚慮所及,不敢遂默,欲乞聖慈別賜處分。」 又言:「陝西四路自置帥以來,真宗朝,故相張齊賢、向敏中皆曾領延州。緣當時趙德明雖納欵,信約未定,故命向敏中經略;李繼遷叛擾邊塞,故命張齊賢經略。距七十餘年,蕃、漢之人耳目所不接,又當納欵貢奉之時,驟加相臣臨之,必恐挾疑生事。伏望聖慈早賜施行。」尋改命純仁知太原,趙卨知延安如故。(二十四日改命。) 知太原府、龍圖閣直學士滕元發為龍圖閣學士、知揚州,知揚州、龍圖閣待制蔡京知潁昌府。 戊辰,詔:「故屯田員外郎陳洙,嘉祐中任殿中侍御史裡行,常請選宗室立為皇子,特錄其子或孫一名郊社齋郎。」(司馬光元年八月末有言。) 陝西轉運司言:「諸路系差他處權官,並不得依正官到、罷例受供饋,只准所權本職月給例,到、罷並不得過一月之數。其只在本處權攝者,不在給限。」從之。(新本削去。) 戶部郎中高鎛言,敗闕場務,乞只減淨利,庶不虧系省課額。從之。 己巳,宣州觀察使、贈開府儀同三司、追封和國公、諡安修克敦卒。 庚午,中書舍人顏複為天章合待制、國子祭酒。翌日,卒。賻錢五十萬,以嘗任經筵故也。(政目十二日複卒,今依實錄。) 衛尉少卿林英提舉崇禧觀,英以疾自請也。直秘閣韓宗師為衛尉少卿。 辛未,都大提舉成都府、利州、陝西等路茶事司言:「應雅州管下盧山、榮經縣碉門、靈關寨,威、茂、龍州,綿州石泉縣界並為禁茶地分,如敢侵犯,並依秦、熙等路法施行。」從之。 壬申,詔疏決天下罪人,內強盜至死情輕者,申安撫、鈐轄司詳斷。 是日,雨。(此據政目五月八日事增入,當考。) 陝西路轉運副使章楶為右司郎中,晁端彥為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端彥自都司出為發運,新、舊本俱不載其由,當是坐違法擬四吏賞,言者攻之。又按:杜常以三年八月為左司郎中,五年十二月十八日遷太常少卿。據蘇轍十二月疏稱,常在都司,希合時忱、任永壽等旨意,施之政事,前後累為台官所劾。又劉安世論酬賞過優,亦稱禦史言常赴忱會,不知何故常乃久留左司,而端彥先罷右司也。或端彥之罷,初不由此,更須考詳。盛陶作端彥墓誌雲:「為右司郎中時,僕丞多公交遊,公論議不阿。呂丞相尤不喜異說,公議罪有必罰者,議賞有必與者,前後十數。丞相以七十而仕者不得任子,諭公立法,公執以為不可,曰:『任其力,受其責,獨不得從其所厚耶?』蔡新州故吏訴吏部不錄前所受責,公曰:『有格在,吏部非是,可錄之。』丞相以手指蔡新州姓名示公曰:『如此二字何?』笑而謂曰:『其惟右司敢乎?』公正色對曰:『敢!』丞相滋不說。會季端稟疾不起公曰:『吾可以去矣。』尋乞補外,拜江、淮、荊、浙發運使。」)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路昌衡知荊南。 詔:「差役法內有未備事,令中書舍人王岩叟、樞密都丞旨韓川與諫議大夫、點檢戶曹文字劉安世同看詳,具利害以聞。」(五月八日。)先是,安世言: 臣伏見朝廷欲變役法,今已四年,選官置局,講求利害,天下之議,悉使折衷,而承詔立法之意,惟以仁民愛物為務。謂嘉祐差役之制已便矣,然當時常見其害者,今則損而去之;元豐約束之制,民以為利者,今則取而益之。至於風俗之殊尚,南北之異宜,本諸人情,裁以國論,隨方條例,罔不具備。而又申以明詔諭旨,若施行之際或窒礙而未通,節文之間或疏略而未盡,更俾建明,為之增損,有以見陛下至仁至厚,重惜民事之深意也。新書之下,輿情慰悅,中外帖息,初無間言,而奸邪之人,內懷顧望,造播橫議,已欲沮毀,遂致一二小臣敢執偏見,妄進邪說,欲罷差役,依舊雇募。當職官吏不能為朝廷固守法度,而依違遷就,屢有變更。天下人情,莫不疑惑,此最當今之大患也。 臣聞自古取民之道,止於粟、帛與民力而已。三者皆生之無窮,而取之不竭,故堯、舜、三代以來,莫之能廢。議者乃謂不役其身,止令輸錢,則公私兩便,臣請有以折之。國家泉貨,經費所資,設官鼓鑄,歲有定額,民或盜為,罪至論死。今棄其易出之力,而責其難致之錢,固已非理;又使上戶止納數千,則優遊卒歲,日益兼併,下戶自來無役者,例使加賦,日朘月削,寖以窮困。損九分之貧民,益一分之上戶,輕重倒置,孰甚於此!臣竊謂以一家一歲觀之,則輸錢若省而易給;以終身累世計之,則所出不貲而難供。今聚斂之臣,惟欲誅剝生靈,而不為天下長久之慮,詎可信哉? 議者又謂人戶輪不及三番處,恐役太重,臣亦有以折之。且治平之前,天下戶口一千二百七十余萬,而舊法役人五十三萬六千餘人;元豐之後,戶口一千八百三十五萬九千有奇,較之治平,已增五百六十余萬,而新定役人止于四十二萬九千餘人,比之舊法,卻減十萬七千之額,以為輪差不足,亦已過矣。然而天下州縣,或有連值凶歲,人戶流移,番次不足之處,則在有司通融補助,必不可以小節而廢大法也。 臣伏觀國家受命以來,百有餘年,差役之法,已更六聖,隨時損益,既皆中理,考觀已試之效,固可行之不疑。而累年于茲,尚容移奪?臣竊謂知法之未良,改之不可不速,知法之已善,守之不可不固。今差法已善,陛下正當信而守之,執政大臣尤宜協心體國,堅拒邪說,而乃縱使奸慝倡為異論,搖動人情,惑亂天下,故議者謂今日紛紜之患,不在於無知之庶民,而特在於邪說之士大夫也。臣聞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群枉之門。願陛下特奮乾剛,力主差役,深詔執政,固守初議,毋使輕徇浮言,妄有變易,庶使祖宗之成法,不為奸人之所奪,天下幸甚!貼黃:「臣勘會自行差役後來,臣僚執一偏之見,妄有申請,沖改過事目不少,其間甚多疏略抵牾,反為民害者。欲望聖慈特降指揮,下戶部令畫一條析聞奏,再委執政聚議,除利害的確須合更張,及一州一路自有所宜,不可通用外,其應緣邪說遷改變動去處,並乞卻令依舊施行,所貴法度純一,天下不惑。」 詔太師致仕文彥博特依前任宰臣添賜公使,仍令河南府管勾支用。 詔:「三路帥臣、監司,於本轄見任及前任武臣諸司副使以上,系軍班出身內,精加選擇才略聲跡為眾所推之人一兩員,堪充路分以上主兵任使者,限一月密具職位、姓名,實封保明以聞。如已系路分以上及將領,亦聽選舉。候舉到,令樞密院籍記姓名,遇有任使,暫抽赴闕,本路更加審察,如委可任使,即取旨升擢。」 禦史中丞梁燾言:「臣竊以提舉出賣解鹽委任事權不輕,例得就移監司。今聞除授宣義郎孫逈,頃在謫籍,朝廷特差通判永興軍,又移權發遣懷州,猶未到任,未有功狀可以別當恩獎。況今搢紳之間,有才無過者甚眾,若以公議采擢於孤寒疏遠之地,不為乏人,何必區區求之於罪累之餘,以示不廣?殆無以感勵材能忠厚之士,恐非陛下仁明至公之旨也。伏望聖慈特賜指揮,罷逈上件差遣,且使為懷州,以觀後效。」貼黃:「逈誠有風力,所臨治辦,但以從事于賈青之刻薄,故得罪清議。今若且使為郡,俟政有愷悌之實,然後用之,未晚也。」(八月十二日,逈知濮州;六年四月六日,當考。實錄五月八日,提舉出賣解鹽程高為利路運判;政目五月八日,孫逈提舉解鹽,實錄乃不書。) 癸酉,吏部言:「改修到歲舉大使臣及小使臣充升陟者,並通融奏舉。諸路知州,小使臣幕職官不以知州者,非外條保官稱知州者,准此。通判桂陽鹽使六員,黃河都大司官埽岸使臣二十員者准此,不滿二十員者四員。」從之。(新削。) 乙亥,群臣拜表請禦正殿,複常膳,詔答不允。表四上,乃允之。(舊錄雲:「自去年冬無雪,至是始雨。」按政目,是月八日已得雨矣,今不取。新本因之。) 丙子,知沅州胡田言:「渠陽寨蠻人作過,臣領兵處置畢。」詔軍兵等令運司各賜錢有差。 鄜延路經略司言:「保安軍封到宥州牒稱,請廢蘭州勝如等處堡。」詔:「熙河蘭岷路經略司密勘會勝如、質孤兩堡內見屯蕃、漢兵馬並巡檢使臣等人數,其城壁樓櫓守禦之具各有何次第,自元豐五年修後,有何事蹟或文據可為西界照驗,今當何辭折難回牒,及所稱廣割嶺是何處,繪圖以聞。」(六月八日,上官均言可考。月末,範育奏或附此。蘇轍上言四事,併合參照。政目:三月末,宥牒、納葉、勝如經且質孤、埒克節、努劄三處創壁請毀去。四月末,令保安牒質孤、勝如建置年月。) 戊寅,樞密院言:「令舉人及曾教學人,並陰陽蔔筮、州縣停閒人、會造兵器工匠,並不得入溪峒與歸明蠻人相見,違者以違制論,許人告,每名賞錢二十貫,仍委本地分巡檢、縣尉覺察。」從之。 辛巳,直龍圖閣、樞密都承旨韓川為中書舍人。 壬午,中書舍人王岩叟為龍圖閣待制、樞密都承旨。 三省言:「尚書右丞許將奏:『臣近准敕差夏至祭皇地祇攝事。竊考祀儀,見乃者詳定禮文所奏:親祀南郊合祭天地非禮,乃建議罷圜丘皇地祇並從祀位,郊祀之歲,不及親祠地祇,即遣塚宰攝事,已具為儀行之。臣伏以王者父天母地,並為大神,自古制祀雖有異同,然未有偏止而不躬行者也。且三歲冬至,天子親祀,徧享宗廟,祀天圜丘,而其歲夏至方澤之祭,乃止遣上公,則是皇地祇遂永不在親祀之典,此大闕禮也,不可不議。伏望聖慈博詔儒臣,請求典故,斟酌其宜,明正祀典,以作萬世法。』」詔禮部、太常寺同共詳議以聞。(元豐六年五月九日。元祐五年六月十二日又詔。政目雲許將乞合祭地祇,當考。政目又於是日書勘蔡碩,今實錄乃於八月四日書之,合從實錄。) 侍御史孫升言:「臣竊觀歷代以來,君子進則天下治安,小人用則天下危亂,載在方冊,明如日星,可為深戒。何則?君子進則上能尊君,下能愛民,汲引善良,放遠邪佞,是以朝廷肅清,天下治安。凡所謂小人者,遠之使不能為奸惡而已,非有意於害之也,故周易曰:『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也。小人則不然,一日得志於天下,則懷奸以罔上,朋邪而附下,黨與交結,惟利是市,賊害善類,中傷忠良。賢人既亡,亂亦隨起,故周易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由是言之,則為天下萬世計者,不可不以防微杜漸為戒也。臣按:贓滿貸命編管韶州人蔡碩,當其兄蔡確為宰相之日,表裡相應,挾權納賄,驕奢淫佚,無所不為,前後奸贓,莫知其數。昨緣軍器監計置物料,止一事爾,侵盜欺隱官錢至數萬,燒焚帳曆,偽作簿書,國朝以來,奸贓盈滿,未有其比。朝廷特貸其死,置之善地,然兇焰未息,而懷邪市利之黨,猶有交結。臣訪聞韶州自來買銅,未有見錢支給,出照帖與銅戶,俗謂之『油糧主守』,候歲月依次第支錢。昨來韶州郡縣官員交結蔡碩,使於油糧主守處,每一貫照帖止用錢數百收買,遂冒法不依資次,一頓交給官錢與碩,不月余日,蔡碩贏落官錢千餘貫。蔡碩遂於虔州用錢打造大船,乘載姬妾,鼓噪順流浮江西下,自以為王法所不能制也。方其貸死之日,奸黨交結,且猶若是,況其得志耶?伏望聖慈詳察,特降指揮,下廣南東路不干礙官司,體量韶州冒法支官錢與蔡碩官員,詣實因依,重行黜責,以戒附下罔上、惠奸賊民之黨。」從之。(元祐五年五月初九日,升上此奏。政目十八日書勘蔡碩,即此。蓋升以九日上奏,十八日得旨施行也。實錄於八月四日乃書,今兩存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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