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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二年九月(1)


  九月庚戌朔,刑部大理寺言:「應限奏獄二百紙已上為大事,十二日;十紙已上為中事,九日;不滿十紙為小事,四日。在京、八路:大事十日,中事五日,小事三日。台、察並刑部等處舉劾諸處約法狀,並十三日;三省、樞密院再送各減半,有故量展不得過五日。又公案二百紙已上為大事,限三十五日:斷二十四日,議十一日;十紙已上為中事,限二十五日:斷十七日,議八日;不滿十紙為小事,限十日:斷七日,議三日。在京、八路大事限三十日:斷二十日,議十日;中事限十五日:斷十日,議五日;小事限十日:斷七日,議三日。台察並刑部等處舉劾諸處約法並限三十日:斷二十日,議十日。」從之。(新本刪修,今止從舊。)

  辛亥,詔:「呂公著今後入朝,凡有失儀,無得彈奏。」

  工部員外郎豐稷為殿中侍御史。從禦史中丞胡宗愈、侍御史王覿薦也。

  賜熙河蘭會路將兵銀合、茶藥有差。以討蕩西蕃犯塞部族,焚奪河橋回塞也。是日,太皇太后遣中使賜宰臣、執政酒、果並黃金三百兩、犀帶兩條,諭旨雲:「知卿等於邊事極留意勞心,故有是賜,其禦封物仍不許辭免。」呂公著亟以小牘告文彥博等曰:「密賚恐不可不辭免。鬼章得罪先朝,獲之誠可慶,若便指為廟堂之功,則將帥聞之,必過有希望,反啟將來貪功生事之弊,豈可不熟慮也!」彥博等遂各具手劄辭免,繼以面論,訖不許,乃受之。(辭密賚,呂公著家傳及范純仁言行錄皆有之,其賜物亦同,蓋當時三省、密院俱得此賜也。)

  癸醜,詔內藏庫物聽以多寡相除,後勿為例。置庫百餘年,至是,始編閱之。(禦集尤詳。九朝紀事本末:「甲寅,詔問神宗皇帝實錄何日成書,修撰官言,若並力修撰,約來年冬可畢。」)

  乙卯,發太皇太后冊、寶於大慶殿,太皇太后禦崇政殿受冊。

  丙辰,發皇太后、皇太妃冊、寶於文德殿。

  丁巳,詔:「文彥博告老章奏,有司勿受。」

  詔禮部置諸科舉人籍。(此據編錄冊增入。)

  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言:

  臣竊見近者熙河路奏生擒鬼章,百官稱賀,中外同慶。臣愚無知,竊謂安危之機,正在今日,若應之有道,處之有術,則安邊息民,必自是始;不然,將驕卒惰,以勝為災,亦不足怪。故臣區區欲先陳前後致寇之由,次論當今待敵之要,雖狂愚無取,亦臣子之常分。

  昔先帝用兵累年,雖中國靡敝,然夏人困折,亦幾於亡。橫山之地,沿邊七八百里中,不敢耕者至二百餘裡;歲賜既罷,和市亦絕,國中匹帛至五十餘千;老弱轉徙,牛羊墮壞,所失蓋不可勝數。饑羸之餘,乃始款塞。當時,執政大臣謀之不深,因中國厭兵,遂納其使,每一使至,賜予、貿易,無慮得絹五萬餘匹。歸鬻之其民,匹五六千,民大悅。一使所獲,率不下二十萬緡,使五六至,而累年所罷歲賜,可以坐複。既使彼因吾資以德其民,且飽而思奮,又使其窺我厭兵欲和之意,以為欲戰欲和,權皆在我,以故輕犯邊陲,利則進,否則複求和,無不可者。若當時大臣因彼之請,受其詞,不納其使,且詔邊臣與之往返商議,所獲新疆,取捨在我;俟其詞意屈服,約束堅明,然後納之,則彼雖背恩反復,亦不至如今日之速也。彼雖有易我意,然不得西蕃解仇結好,亦未敢動。

  夫阿裡骨,董氈之賊臣也。挾契丹公主以弒其君之二妻,董氈死,匿喪不發,逾年眾定,乃詐稱嗣子,偽書鬼章、溫溪心等名,以請於朝。當時執政,若且令邊臣審問鬼章等,以:「阿裡骨當立不當立?若朝廷從汝請,遂授節鉞,阿裡骨真汝主矣,汝能臣之如董氈乎?」若此等無詞,則是諸羌心服,既立之後,必能統一諸部,吾又何求?若其不服,則釁自彼作,爵命未下,曲不在吾。彼既一國三公,則吾分其恩禮,各以一近上使額命之,鬼章等各得所欲,宜亦無患。當時,執政不深慮此,專以省事為安,因其妄請,便授節鉞。阿裡骨自知不當立,而憂鬼章之討也,故欲借力于西夏以自重,於是始有解仇結好之謀;而鬼章亦不平朝廷之以賊臣君我也,故怒而盜邊;夏人知諸羌之叛也,故起而和之。此臣所謂前後致寇之由,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雖既往不咎,然可以為方來之鑒。

  元昊本懷大志,長於用兵;諒祚天付兇狂,輕用其眾,故其為邊患,皆歷年而後定。今梁氏專國,素與人多不協,方內自相圖,其能以創殘呻S吟Y之餘,久與中國敵乎?料其奸謀,蓋非元昊、諒祚之比矣。意謂二聖在位,恭默守成,仁恕之心,著於遠邇,必無用武之意,可肆無厭之求。蘭會諸城、鄜延五寨,好請不獲,勢脅必從,猖狂之後,求無不獲,計不過此耳。今者,竊聞朝廷降詔諸路,飭勵戰守,深明逆順曲直之理,此固當今之急務。而詔書之中,亦許夏人之自新,臣竊以為開之太易,納之太速,曾未一戰,而厭兵欲和之意已見乎外,此複蹈前日之失矣,臣甚惜之!今既聞鬼章之捷,或漸有款塞之謀,必將為恭狠相半之詞,而繼之以無厭之請。若朝廷複納其使,則是欲戰欲和,權皆在彼,有求必獲,不獲必叛,雖偷一時之安,必起無窮之釁。故臣願明主斷之於中,深詔大臣,密敕諸將,若夏人款塞,當受其詞而卻其使。然後明敕邊臣,以夏人受恩不貲,無故犯順,今雖款塞,反復難保。若實改心向化,當且與邊臣商議;苟詞意未甚屈服,約束未甚堅明,則且卻之,以示吾雖不逆其善意,亦不汲汲求和也。彼若心服而來,吾雖未納其使,必不於往返商議之閑,遽複盜邊。若非心服,則吾雖蕩然開懷,待之如舊,能必其不叛乎?今歲涇原之入,豈吾待之不至耶?但使吾兵練士飽,斥堠精明,敵無大獲,不過數年,必自折困。今雖小勞,後必堅定。此臣所謂當今待敵之要,亦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

  今朝廷意在息民,不憚屈己,而臣獻言,乃欲艱難其請,不急於和,似與聖意異者。然古之聖賢,欲行其意,必有以曲成之,未嘗直情而徑行也。將欲翕之,必固張之;將欲取之,必固予之。夫直情而徑行,未有獲其意者也。若權其利害,究其所至,則臣之愚計,于安邊息民必久而固,與聖意初無小異。然臣竊度朝廷之閑,似欲以畏事為無事者,臣竊以為過矣。夫為國不可以生事,亦不可以畏事,畏事之弊,與生事均。譬如無病而服藥,與有病而不服藥,皆可以殺人。夫生事者,無病而服藥也;畏事者,有病而不服藥也。乃者,阿裡骨之請,人人知其不當予,而朝廷予之,以求無事。然事之起,乃至於此,不幾於有病而不服藥乎?今又欲遽納夏人之使,則是病未除而藥先止,其與幾何?臣于侍從之中,受恩至深,其于委曲保全,與眾獨異,故敢出位先事而言,不勝恐悚待罪之至!(軾言與轍略同。詔許夏人自新,事在八月十四日。)

  己未,涇原路經略司言,夏人犯鎮戎軍。(實錄但書夏人犯鎮戎軍,不言經略司奏,蓋疏略也。後六日,實錄又書經略司奏夏人遁去,即是犯鎮戎者,今追書之。張舜民志劉昌祚墓雲:「二年九月,夏人寇鎮戎西寨,已至城下,眾五十萬,又言國母自將。昌祚寢疾不能興,欲舁行,朝廷不從,有旨令知鎮戎軍張之諫權統制軍馬。昌祚素知之諫不能,乃夙夜馳受方略,盡兵力而屬之,十一將總七萬餘人。之諫得之,懦不敢戰,來即納之羊馬城中,至人身不能轉側。城中兵望賊焚室廬,掘塚墓,號哭唾手欲戰,之諫以劍加之,不得出。賊留五日,攻三川,不拔而去。昌祚每聞軍前報,即拊席大罵之諫,之諫又重賂走馬王紳,使為文字游談京師,既而果以之諫為有功,除西上閤門使,物論讙然。複遣監司體量,展之諫磨勘。昌祚病起,欲有所伸,會之諫死,但貶王紳而已。」此事當考。十一月二十四日,之諫遷官;明年閏十二月十六日,展磨勘。紹聖二年正月二十六日樞密院奏,亦合參照。八月二十二日,實錄書夏人寇三川諸寨,敗之。九月十日,又書寇鎮戎。據劉昌祚墓誌,則是寇鎮戎後寇三川,不知孰是,當考。)

  庚申,侍御史王覿奏:(編類章疏系二年九月十一日。)「蘇軾、程頤向緣小惡,浸結仇怨,於是頤、軾素相親善之人,亦為之更相詆訐以求勝,勢若決不兩立者。乃至台諫官一年之內,章疏紛紜,多緣頤、軾之故也。前者,頤敗而言者及軾,故軾乞補外,既降詔不允,尋複進職經筵,而又適當執政大臣有闕,士大夫豈得不憂?雖臣亦為朝廷憂也。軾自立朝以來,咎愆不少,臣不復言,但廟堂之上,若使量狹識暗,喜怒任情如軾者,預聞政事,則豈不為聖政之累耶?然軾之文采,後進少及,陛下若欲保全軾,則且勿大用之,庶幾使軾不遽及於大悔吝。」貼黃言:「軾乞補外,所上章留中不出。臣料之,彼雖以補外為請,其章中必有自安之謀,以拒公議。果爾,則陛下益當深察其邪正真偽而審處之。」又貼黃言:「頤、軾自擢用以來,皆累有台諫官論列,若使二人者言行全無玷闕,亦安得致人言如此之多也?近日既察頤而逐之,惟軾尚存,公議未允。臣今日所論,但欲且更無進用軾,徐察其為人。」(軾乞補外,十月六日可考。)

  覿又奏:「伏見陛下孜孜求治,日以進君子,退小人為事,小人既非其所欲,則夙夜經營,務在中傷君子,近乃頗造為蜚語,有『五鬼、十物、十八奸』之說。臣雖不能盡得其名氏,大槩不過取一二公議所共惡者,以實其說,而餘皆端良之士也。伏望出中詔,牓朝堂,明示士大夫以不信讒言之意,以安士大夫之心。」(覿前奏,二年九月十一日;後奏,九月十二日。皆以編類章疏增入。)

  左正言丁騭奏:「韓資乞除雪父存寶罪,未賜施行。竊以存寶被刑之初,只因何正臣希意求合,略不推原本情,曲加鍛煉,置之重法。正臣勇於謀身,輕絕人命,致先朝有誤殺人之名。今二聖在上,命近臣推原詳究,一切枉陷,雖杖笞之罪皆得申理,況如存寶?乞檢會訴理所奏狀,蠲除存寶罪名,還其在身官爵,貶放正臣等附會慘刻之惡。」貼黃言:「存寶枉遭誅戮,出於何正臣附會朝廷,遂得待制。今存寶正申雪,則正臣當正典法。」(此據編類章疏二年九月十二日奏。)

  辛酉,劉舜卿言,請削奪阿裡骨官爵,令巴氈角遙領青唐。詔:「劉舜卿先撫納河南生羌,若講珠城未可下,先以禍福曉諭阿裡骨。其朗格占仍許以諸司使,令誘致磋藏、丹貝、葉公諸族,其閑首領即次第補授一官。若朗格占能招撫鬼章舊部族地土,即視鬼章官祿推賞。」(青唐錄亦具載此。巴氈角、朗格占當考。)

  臣僚上言:「竊聞近有指揮,建甯軍節度副使、建州居住呂惠卿許於泰州居住。竊聽朝論,人心洶洶,為之不安。惠卿操心貪險,為性凶邪,奸言足以鼓扇群小,險橫足以脅持上下。方其執政之時,引援凶人,布列中外,殘黨尚未衰息,忽聞引置惠卿于江、淮之閑,群小莫不鼓舞相慶。兼惠卿兇殘忍詬,貪冒無厭,既得近地,必須日夜呼召黨與,力肆營求,造作訛言,謀害朝政。凶人漸長,其勢可憂。伏望朝廷依舊且令建州居住。」詔呂惠卿許於泰州居住指揮更不施行。言者禦史中丞胡宗愈、左諫議大夫孔文仲、侍御史王覿、左司諫韓川也。(此據元祐密疏增入,言者姓名,則用政目所書。政目雲:「九月十二日,呂惠卿許泰州居住,不行,胡宗愈、孔文仲、王覿、韓川言其不當也。」按:八月四日已有更候一年檢舉指揮,不知何日卻移泰州,當考。)

  壬戌,以虢州欒川治為鎮。

  詔諸處無得受文彥博乞致仕文字。(十二月二十八日又詔。)

  癸亥,知泉州林顏知濠州。顏前為廣南監司,坐請給逾法,降知永州,言者又論其不當任藩郡,複徙之。(舊錄脫誤,新錄削去,今用蘇轍制集刪修。熙甯三年六月有林顏傳,乃不載此。)

  甲子,賜宰臣、執政、經筵官宴於東宮,上親書唐人詩分賜之,以講論語終篇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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