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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九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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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中書舍人蘇軾為翰林學士,范百祿為刑部侍郎,錢勰為給事中,太常少卿鮮于侁為左諫議大夫,(侁七月六日已遷大理卿,今乃複以少常除左諫議大夫,蓋七月十二日罷大理卿,複少常故也。)太常少卿梁燾為右諫議大夫,右司諫蘇轍為起居郎,(呂氏家塾記雲:「元祐初,蘇轍為直舍人院,有司檢舉,自官制行,舍人院廢,今舍人職事乃在中書後省,於是改權中書舍人,遂為故事。」附注當考。十月二日丙戌,轍以權中書舍人論梁惟簡。)左司諫王岩叟為侍御史,(十月十六日,岩叟入謝,與劉摯同對。)左正言朱光庭為左司諫,右正言王覿為右司諫。(覿知人安民疏或附此。已附正言初。) 蘇轍言:「伏念臣頃自疏外,擢居諫垣,衰廢之余,才力耗竭,黽勉歲月,無所建明。近因朝廷除張頡為戶部侍郎,杜紘為右司郎中,公議紛然,謂非其人,臣繼上封章,極言其事。杜紘雖才性鄙佞,玷辱華要,而罪惡未著,臣亦不敢力言。至於張頡,為性嶮躁,臨事乖方,歷任以來,罪狀山積。臣以為事既明白,是以前後五次上言。不知頡久事要權,植根深固,一為左右之保任,遂致聖意確然不移。臣屢獻狂言,誠不量力,雖聖恩寬貸,未賜譴訶,豈敢冒昧寵榮,複塵要近?言不稱職,臣猶自知;當黜反遷,眾必指笑。伏乞特回誤恩,除臣一外任差遣,俾臣得免清議,不勝幸甚!」詔不許。 轍又言:「君父之命,所當敬從,臣實何人,敢有固執?特以臣前言張頡除戶部侍郎不當,前後五狀,不蒙施行。頡之罪名,著在案牘,傳於公議,而大臣主之愈力,朝廷用之不疑,則是臣謗毀忠賢,眩惑天聽,狂妄之誅,所不當赦。臣今不敢複論其事,但以言為職,言既不用,理當廢黜,銜媿冒寵,義實不安。伏乞檢臣前奏,除臣一外任差遣,以全臣進退之分。所有起居郎告命,不敢祗受。」詔不許。(自朱光庭、王覿遷左、右司諫後,正言久闕不除。明年六月,乃除丁攰為右正言。王岩叟論奏附明年六月。) 詔:「神宗皇帝神禦殿,令學士院撰名。」 戊辰,內外官並以明堂赦書加恩。 奉議郎、刑部員外郎杜純為大理少卿,新除大理少卿王振依舊為刑部郎中。(王覿乞罷振遷少卿,當八月二十七日,劉摯有言。) 承議郎、監察禦史陳次升權提點淮南路刑獄。新權知蘇州吳安持為將作少監,以安持言母老多病,從其請也。 知代州、東上閤門副使高遵一母亡,奏乞解官持服。詔不允,令遵一弟遵惠護喪至京。 庚午,太師文彥博言:「乞罷臣男貽慶與理轉運判官資序,居中免差宗正寺簿。」詔:「居中依所乞仍舊西京勾院,貽慶不許辭免。」(八月二十八日。) 辛未,起居郎、修實錄院檢討官林希為中書舍人。 右司諫王覿言:「竊聞起居郎林希召試中書舍人。希雖薄有文藝,素號憸巧。當王珪用事之際,希諂奉之無所不至,與其不肖子弟日相親昵,及韓縝作相,希複為其鷹犬。今中書侍郎張璪傾邪著聞,士人之稍自重者,莫不恥遊其門,而希與之深相交結,不畏譏議,何可使代言禁掖,入侍近班!兼聞希已有章乞免召試,伏望聖慈指揮,除希一外任差遣,所重朝廷名器不濫,邪正有別。」貼黃稱:「林希親弟旦見為殿中侍御史,與臣同在言路。臣不敢以旦之故,隱其兄之惡,以負陛下言責。惟聖慈詳酌。」又言:「張璪久知公議不容,自春夏以來,宣言於搢紳欲求退,至秋初,即雲俟過明堂大禮。今已過大禮,不聞其請,複入中書視事,揚揚自若,貪戀榮利,曾無媿恥。若更以林希為舍人,二奸相濟,為害益深。伏望聖慈出希外任,以翦巨蠧之爪牙;罷璪重權,以絕朋黨之根本,此天下之幸也。」 昭宣使、嘉州刺史、內侍右班副都知劉有方為宣政使、幹當皇城司,任滿當遷也。 責授右屯衛將軍曹詩複舒州團練使、駙馬都尉,右監衛將軍王詵複登州刺史、駙馬都尉。 宗正寺言:「既許主簿通管寺事,竊恐亦各依太常寺、國子監例,止通管雜務,其編纂國書,乞依舊例丞專修。」從之。 中書舍人蘇軾言:「准吏房送到詞頭:朝散郎吳荀除廣南東路轉運判官者。臣聞孟子『觀遠臣以其所主』,近日朝廷進監司全用舉主。如吳荀者,名跡無聞,而舉主三人乃呂惠卿、楊汲、黃履。履之為人,朝論不以正人待之;如惠卿、汲,窮奸積惡,不待臣言而知。今乃擢其所舉,使臨按一道,臣實未曉其說。所有告詞,未敢撰具。」(吳荀除廣東運判,實錄在九月十六日。據蘇軾奏議乃稱三月十六日,必奏議誤以九月十六日為三月十六日也。今依實錄附九月十六日。然為九月十六日,軾已除內翰矣,或已除內翰猶未罷西掖,故有此論列也。) 詔:「中書舍人時暫闕官,依門下、尚書省例,只批送本省官兼權。」(王覿論奏在十月八日,此據覿疏附見。) 九月壬申,文思副使、內侍押班梁惟簡為皇城副使。(十月二十日,蘇軾云云。) 禦史中丞劉摯言:「臣昨日曾論林希奸邪,不可為中書舍人,使與朝論。今者,竊聞已有除命,則是臣之區區未蒙採納矣。伏緣希天資忮害,士大夫皆知之。從來惟是阿附執政,躁於進用,而近日尤甚,以利相市,其跡甚著。若在詞掖,日參政議,朋奸陷交,相為唇齒,立私黨以擾公道,自此朝廷之上必為其所欺謾,交亂政事,非小害也。昨有試畢以進告身而罷者,則邢恕是也;由起居以言而罷者,滿中行是也。伏望聖慈詳察,中書舍人,職在要近,非他官之比,決不可以奸邪居之,速賜罷希新命,依條除一外任,以慰公論。希有詞藻,若稍能自重,由正道而進,則一舍人不足道也。惟其急進,朋附非人,此臣所以不得已而必論,懼其党之盛也。」 又言:「臣等竊以奸臣交結,古今大患,上足以蒙蔽朝廷,下足以動搖士類。若不察其幾微,翦其萌蘗,盤固蔓延,必將難拔。臣等自春至秋,累上章疏,及上殿奏陳中書侍郎張璪奸邪,乞罷執政。陛下嘗諭臣等,候過明堂大禮,張璪必退。今大禮已畢,而璪方揚揚有自得之色,殊無退意。謹按:璪面柔而心很,言甘而行險,身為大臣,當一以大公之道尊主庇民,不當交結臣僚,以肆欺罔。璪被詔舉文學行誼之臣充館職,明知陸長愈貪污有素,文行無稱,以長愈乃林希妻親弟,受其請托,輒以應詔。璪所以受其托者,不獨在結希,意在希之弟旦見為殿中侍御史,冀其陰助也。今聞希已為中書舍人,昨日聞主者促撰告詞甚急。竊意璪之為謀,欲希早受命,成其奸黨。今若使依舊在中書預政柄,林希又作屬官預國論,又有弟旦作禦史為陰助,上下朋比,挾邪飾詐,無所不可,朝廷將如何也?恭惟陛下睿明之德,洞照奸慝,每行黜陟,天下鹹服。今璪與林希兄弟相結,奸党已成,臣等若顧嫌疑,若避形跡,不傾寫肝膽,極言力陳以告陛下,破其奸黨,則後日之患將無可奈何,臣等負陛下深矣。伏望陛下特奮睿斷,罷張璪執政,追寢林希中書舍人之命,則奸黨不成,朝廷清矣。陛下如以臣等言為是,乞降出臣等章,付外公行,如以臣等言為非,乞行顯戮,以戒妄言之罪。」 侍御史王岩叟言:「臣伏見中書侍郎張璪受詔舉文學行能之士可充館職者,而璪無公忠報國之心為陛下求賢,乃受起居郎林希幹請,薦希之妻弟陸長愈以應詔。按:長愈貪污狼籍,無士人之行,已為舉主吳審禮等首其奸狀,今在有司。璪切于交結林希,故昧朝廷而薦之。其交結希之意,乃在交結希之弟殿中侍御史旦也。旦方為言事官,欲其陰為己助耳。希奸回險佞,清議共所不與,而璪獨喜之;璪柔邪巧佞,正人共所憤嫉,而希獨附之。希籍殿中之權以交璪,璪因殿中之勢以親希。相資以權,相市以勢,奸人得朋,氣焰增熾,未易撲滅,非國之福也。今希召試中書舍人,若陛下不知,容其受命,遂為璪之屬官矣。朝夕相親,預聞國論,其得安乎?自此日購邪謀,陰害政事,臣恐台諫交章,瀆亂宸聽,無有寧日矣。伏望聖慈以國家為重,禁邪於已兆,防患於將然,早賜罷免張璪中書侍郎之任,追寢林希中書舍人之命,並斥陸長愈不得召試館職,以懲奸慝,以肅朝廷,不勝幸甚!」 監察禦史孫升言:「近嘗論奏:十科取士,必用達官,而朝廷自兩制近臣,當求有德,苟本源或濁,則流派曷清。又嘗論滿中行,以謂今日之大臣,則前日之侍從;今日之侍從,則異日之大臣矣。侍從之選,可不謹哉!臣昨因論五月四日差除不當,內起居郎林希,文詞雖優,而行義無取,王珪執政則附珪,韓縝當國則結縝,今則又轉而之張璪之門矣,何以異滿中行之所為!前日竊聞召希試中書舍人,希奸佞險惡,無端良公忠之操,難以備邇臣之選。伏惟陛下臨政以來,登崇俊良,選用耆德,立萬世太平之基,澄源清流,正在今日。如希之奸險,安可令侍上左右,以陪國論哉?伏望聖慈詳察,特降指揮追寢,則天下幸甚!」(四月二十六日癸醜,中行小龍、明州。九月十六日,希中書舍人;十九日,罷。) 升又言:「臣讀易至否、泰二卦,然後知君子小人進退消長系天下治亂安危也。蓋陰陽之內外,小大之往來,非一日之積,由馴致而然。一陰之在內,不足以有凶,必至於三陰之俱來,然後以為否;一陽之在內,不足以有吉,必至於三陽之匯征,然後以為泰。是知朝廷之上,人主之側,一小人之力未足以為天下之亂,為天下之亂者,群小也;一君子之功不足以致天下之治,致天下之治者,眾賢也。小人成群,賢者眾多,雖各以類而至,然去取乃系乎人主。是以古先哲王,知小人之來,則其漸必至於成群,以為天下之亂,故去邪勿疑,詩雲『憂心悄悄,慍於群小』也;知君子之征,則其類必至於眾,以致天下之治,故任賢勿貳,詩雲『濟濟多士,文王以寧』也。伏惟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臨禦以來,登用正人,斥逐奸惡,開大公之路,昭勿貳之懷。且天下四方無愚智皆以為賢者,司馬光而已。陛下至誠禮貌,任以為相,於是名儒舊德奮迅而起,以匯而征。太平之基已兆,奸險之惡猶存,而光不幸死矣。不獨聖懷軫念,亦使善類疚心。何則?奸險之人難退而易進,苟引類而來,陛下遲疑而不去,則其漸將至於成群,此君子所以為憂也。所謂奸險之存者,中書侍郎張璪也;附麗以交結者,林希也。前日林希召試中書舍人,諫官、禦史極言論列,而天聽未回,告命已下。希既為中書屬官,朝夕與璪謀議,而希弟旦為禦史,苟或上下交通,則其類馴致,誠恐非朝廷之福。臣愚不肖,誤蒙陛下拔擢,夙夜思念,少圖補報,而狂瞽之言不足以感悟明主。臣今非不知上忤大臣之意,下失同列之情,而中取怨於希。所以惓惓愚忠,上冒聖聽至於再三者,深慮小人之浸長,不顧一身之私謀。伏望聖慈少加省察,檢會臣前奏,特行追寢,則天下幸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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