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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四月(2)


  癸巳,觀文殿大學士、守司空、集禧觀使、荊國公王安石卒。司馬光手書與呂公著曰:「介甫文章節義過人處甚多,但性不曉事而喜遂非,致忠直疏遠,讒佞輻輳,敗壞百度,以至於此。今方矯其失,革其弊,不幸介甫謝世,反復之徒必詆毀百端。光意以謂朝廷特宜優加厚禮,以振起浮薄之風,苟有所得,轉以上聞,不識晦叔以為如何?更不煩答以筆劄,扆前力主張,則全仗晦叔也。」詔再輟視朝,贈太傅,推遺表恩七人,命所在應副葬事。(新錄王安石傳辯誣曰:「王安石學術政事,敗壞天下,至於今日,而舊錄立傳,多取安石私史之語以文之。」又雲:「安石居金陵,閱佛書,恍然有得,是所得不在六經而在佛書。古之學者,以其所得施之政事,今安石以道自任,而所得乃在為相之後,顛倒如此。今止以神宗實錄前後事實采摭修改,不敢以私言增損之。」陳瓘尊堯集敘略曰:「昔元祐更張之始,方安石身歿之初,眾皆獨罪于惠卿;或以安石為樸野,優加贈典,欲鎮浮薄。司馬光簡尺具存,呂惠卿責辭猶在,深文在列,曲恕元台。凡同時議論之臣,無一人指點安石,往往言章疑似,或幹裕陵,致使卞以窺伺為心,包藏而待,潤色經史,憎汙忠賢。凡慍懟曾布之言,與怒詈惠卿之語,例皆刊削,意在牢籠。欲使共述私書,將以濟其大欲。布等在其術內,卞計無一不行。良由議贈之初,不稽其弊;若使早崇名分,何至橫流。司馬光誤國之罪,可勝言哉!臣聞熙甯之初,論安石之罪,中其肺肝之隱者,呂誨一人而已。熙甯之末,論安石之罪,中其肺肝之隱者,惠卿一人而已。呂誨之言曰:『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外視樸野,內藏巧詐,驕蹇傲上,陰賊害物。』呂惠卿之言曰:『安石盡棄素學,而隆尚縱橫之末數,以為奇術。以至譖愬脅持,蔽賢黨奸,移怒行很,方命矯令,罔上要君,凡此數惡,莫不備具。雖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平日聞望,一旦掃地,不知安石何苦而為此也。謀身如此,以之謀國,必無遠圖。而陛下既以不可少而安之,臣固未易言也。』又曰:『陛下平日以何如人遇安石,安石平日以何等人自任,不意窘急乃至如此!』又曰:『君臣妨嫌,豈可為安石而廢哉!』又曰:『臣之所論,皆中其肺肝之隱。』臣竊謂元祐臣僚,于呂誨之言,則譽之太過,于惠卿之言,則毀之太過。此二臣者,趣向雖異,至於論安石之罪,獻忠於神宗,則其言一也,豈可專譽呂誨而偏毀惠卿乎?偏毀惠卿,此王氏之所以益熾也。元祐之偏,可不痛鑒哉!」)

  右諫議大夫孫覺為給事中,依舊兼侍講。韓縝既罷,覺乃以遷。

  中書舍人蘇軾詳定役法。

  先是軾言:

  臣竊見先帝初行役法,取寬剩錢不得過二分,以備災傷,而有司奉行過當,通行天下乃十四五。然行之幾十六七年,嘗積而不用,至三千余萬貫石。先帝聖意固自有在,而愚民無知,因謂朝廷以免役為名,實欲重斂。斯言流聞,不可以示天下後世。臣謂此錢本出民力,理當還為民用。不幸先帝升遐,聖意所欲行者,民不知也,徒見其積,未見其散。此乃今日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所當追探其意,還於役法中散之,以塞愚民無知之詞,以興長世無窮之利。

  臣伏見熙寧中嘗行給田募役法,(初行給田募役法,在熙寧七年五月二十四日辛酉,罷在八年四月十三日癸酉。)其法,以系官田如退灘、戶絕、沒納之類,及用寬剩錢買民田以募役人,大略如邊郡弓箭手。臣知密州,親行其法,先募弓手,民甚便之。曾未半年,此法複罷。臣聞之道路,本出先帝聖意,而左右大臣意在速成,且利寬剩錢以為他用,故更相駁難,遂不果行。

  臣謂此法,行之蓋有五利。朝廷若依舊行免役法,則每募一名,省得一名雇錢,因積所省,益買益募。要之,數年雇錢無幾,則役錢可以大減。若行差役法,則每募一名,省得一名役錢,色役既減,農民自寬,其利一也。應募之民,正與弓箭手無異,舉家衣食出於官田,平時重犯法,緩急不逃亡,其利二也。今者谷賤傷農,農民賣田,常苦不售,若官與買,則田穀皆重,農可少紓,其利三也。錢積于官,常苦幣重,若散以買田,則貨幣稍均,其利四也。此法既行,民享其利,追悟先帝所以取寬剩錢者,凡以為我用耳!疑謗稍釋,恩德顯白,其利五也。

  獨有二弊:貪吏、狡胥與民為奸,以瘠薄田中官,雇一浮浪人蹔出應役,一年半歲,即棄而走,此一弊也。愚民寡慮,見利忘患,聞官中買田募役,即爭以田中官,以身充役。業不離主,既初無所失,而驟得官錢,必爭為之。充役之後,永無休歇,患及子孫,此二弊也。但當設法以防二弊,而先帝之法決不可廢。

  今日既欲盡罷寬剩錢,將來無繼。而系官田地數目不多。見在寬剩錢雖有三千萬貫石,而兵興以來,借支幾半。臣今擘畫,欲于內藏庫錢帛中,支還兵興以來所借錢斛,複全三千萬貫石,于河北、河東、陝西被邊三路行給田募役法,使五七年間役減大半,農民富厚,以備緩急,此無窮之利也。今弓箭手有甲馬者,給田二頃半,此以軀命償官,且猶可募,則其餘色役,召募不難。臣謂良田二頃,可募一弓手,一頃可募一散從官,則三千萬貫石可以足用。謹具合行事件,畫一如左:一、給田募役,更不出租,依舊納兩稅,免支移折變。一、今來雖有一頃二頃為率,若所在田不甚良,即臨時相度,添展畝數,務令召募得行。但役人所獲稍優,則其法堅久不壞。一、今若立法,便令三路官吏推行,若無賞罰,則官吏不任其責,謬悠滅裂,有名無實;若有賞罰,則官吏有所趨避,或抑勒買田,或召募浮浪,或多買瘠薄,或取辦一時,不顧後患。臣今擘畫,欲選才幹樸厚知州三人,令自辟屬縣令,每路一州,先次推行,令一年中略成倫理。一州既成倫理,一路便可推行。仍委轉運、提刑常切提舉,若不切實推行,或推行乖方,朝廷覺察,重賜行遣。一、應募役人夫,大抵多是州、縣百姓,所買官田,去州、縣太遠,即久遠難以召募。欲乞所買田,並限去州若干裡,去縣若干裡。一、出牓告示,百姓賣田如系所限去州縣裡數內,仍及所定頃畝,或兩戶及三戶相近,共及所定頃畝數目亦可。即須先申官,令、佐親自相驗,委是良田,方得收買。如官價低小,即聽賣與其餘人戶,不得抑勒。如買瘠薄田,致久遠召募不行,即官吏併科違制,分故失定斷,仍不以去官赦降原減。一、預先具給田頃畝數,出牓召人投名應役,第二等以上人戶許充弓手,仍依舊條揀選人材。第三等以上許充散從官。以下色役,更不用保。如等第及,即召第一等一戶,或第二等兩戶委保。如充役七年內逃亡,勒元委保人承佃充役。一、每買到田,未得支錢,先召投名人承佃充役,方得支錢,仍不得抑勒。一、賣田入官,須得交業與應募人,不許本戶內人丁承佃充役。一、募役人老、病、走、死、犯徒以上罪,即須先勒本戶人丁充役。如無丁,方別召募。一、應募人交業承佃後,給假半年,令葺理田業。一、退灘、戶絕、沒納等系官田地,今後不許出賣,更不限去州縣裡數,仍以肥瘠高下品定頃畝,務令召募得行。一、系官田若是人戶見佃者,先問見佃人,如無丁可以應募,或自不願充役者,方得別行召募。

  右所陳五利二弊及合行事件一十二條,伏乞朝廷詳議施行。然議者必有二說,一謂召募不行,二謂欲留寬剩錢斛以備他用。臣謂有以應之。富民之家,以二三十畝田,中分其利,役屬佃戶,有同僕隸;今官以兩頃、一頃良田,有稅無租,而人不應,豈有此理?又弓箭手已有成法,無可疑者。寬剩役錢本非經賦常入,亦非國用所待而後足者,今付有司,逐旋支費,終不能卓然立一大事,建無窮之利,如火鑠薪,日滅日亡;若用買田募役,譬如私家變金銀為田產,乃是長久萬全之策。深願朝廷及此錢未散,立此一事。數年之後,錢盡而事不立,深可痛惜。臣聞孝子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武王、周公所以見稱于萬世者,徒以能行文王之志也。昔蘇綽為魏立徵稅之法,號為煩重,已而歎曰:「此猶張弓也,後之君子,誰能解之?」其子威侍側,聞之,慨然以為己任。及威事隋文帝為民部尚書,奏減賦役,如綽之言,天下便之。威為人臣,尚能成父之志,今給田募役,真先帝本意,陛下當優為武王、周公之事,而況蘇威區區人臣之孝,何足道哉!臣荷先帝之遇、保全之恩,又蒙陛下非次拔擢,思慕感涕,不知所報。冒昧進計,伏惟哀憐,幸甚!詔送役法所。(軾議送役法所,據上官均家傳。按詳定役法,在元祐元年二月二十八日。又按軾元祐二年二月一日繳進此議,雲元豐八年十二月草此,元未果上。然王岩叟駁軾議,則雲「複行差役方數日,軾有此議。」按複行差役,乃元年二月六日,若軾元不上此議,岩叟何從而駁之。葢軾八年十二月草此議,未即上,至元年二月六日後固已出之。其送役法所,當是二月二十八日後,今因軾詳定役法,附元年四月六日。二年三月末王岩叟等駁議可考。)

  詔:「已降指揮,守太師致仕文彥博赴闕,獨班起居,減拜,令閤門取旨,興國寺戒壇院安下班迎。朝見日,就興國寺戒壇院賜禦筵。宰相執政官起肩輿,至下馬處,子弟一人扶掖。出入儀制依見任宰臣。簽賜令客省依例賜十日人從,大程官二十人,從人二十人,散從官一十人,權差宣武兵三十人。」

  中書省言:「尚書省文書,自來左右僕射輪日當筆,緣未有體例。」詔令左右丞權輪日主印當筆。

  樞密院言:「在京開封府界禁軍闕額,雖見招填,尚未足數。畿內保甲往往事藝成就,可以召募添填。」詔:「令逐縣知縣、都監專切招填,仍委提刑司提舉管勾;余依河北路已得指揮,及得上四軍等仗事藝者,除例物外,增錢有差。」又詔:「開封府界三路保甲已罷團教,逐年更不差官按閱,只令隨逐次拍事試藝。」

  淮南路轉運司言:「提點內藏庫奏,乞下本司逐州、軍依提舉司折算到見欠內庫錢帛承認起發,補足年額。候見本庫朱鈔,卻行除豁,或與理後來年額之數。欲望於見欠數內除豁,寬立年限,逐旋起發上京;及除本路起發外,見欠未起數目,自今為始,均作五年送納。如將來根究得見內庫已納朱鈔,即依元豐七年十月二十日朝旨,即行除豁,或與後來年額之數施行。」從之。(新錄削此。)

  監察禦史孫升言:「知興國軍楊繪、簽書揚州節度判官廳公事沈季長,詿誤深刑,情非故冒,近侍義難自陳,伏望特令理訴斷遣所取索元案看詳。」從之。

  刑部言,立聚集生徒教授辭訟文書編配法及告獲格。從之。

  甲午,朝散大夫馬默為司農少卿,朝請大夫、司農少卿範子淵知兗州。

  中書舍人蘇軾言:「臣謹按,子淵見為殿中侍御史呂陶彈奏,為修堤開河,糜費巨萬,及護堤壓埽之人溺死無數。自元豐六年興役,至七年功用不成,其罪甚于吳居厚、蹇周輔,乞行廢放。今來差知兗州,臣欲作責詞。」又言:「呂陶奏狀已進呈,別無行遣,其兗州又是節鎮,自來系監司以上差遣,即非責降有罪去處。臣欲不為責詞,又緣子淵無故罷司農少卿,出領外郡,似緣上件彈奏。有此疑惑,伏乞明降指揮。」卒草制雲:「朕于士大夫未嘗求備也,將曆試以事而收其長。有司言汝治河無狀,耗國勞民而功不成,朕惟水土之政與郡縣異,其觀汝于牧民,尚勉來效,以蓋往愆。」(三月二十八日乙酉,實錄已書馬默司農少卿,範子淵知兗州,四月七日又書,不知何故。蘇軾集亦雲二十八日,今依實錄。止於四月七日見此。)尋改知峽州,其制亦軾所草,雲:「汝以有限之材,興必不可成之役;驅無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橫費之財,猶可力補,而既死之民,不可複生。此議者所以不汝置,而朕亦不得赦原也。」(子淵責峽州,不得其日,今附見。)

  賜阿裡骨衣一襲、二十兩金帶一條、銀器二百兩、衣著二百匹、角茶散茶各一百斤,又賜大首領李賒囉抹、沈阿當令錢二萬九千五百四十貫。

  乙未,朝奉郎、左司員外郎高遵惠為直龍圖閣、太僕寺少卿。(元豐八年四月,遵惠初為左司,舊傳載遵惠上疏,論法度更張,事有當否,如先帝施設,未可輕議。新傳因之,今附見於此。遵惠卒于元符二年十二月,特贈樞密直學士,誥詞載遵惠元祐初論事甚少,當考。)

  吏部郎中梁燾為太常少卿,(燾九月八日自工部遷吏部。)吏部郎中顧臨為秘書少監,太僕寺少卿韓宗道為左司郎中,司勳郎中趙君錫為右司郎中。(八年六月末,司馬光薦君錫、宗道、燾三人。)

  詔開封府界及諸路提刑司交割到提舉常平司職事內,如有可以減省者,及合撥歸轉運提點司事,令條具聞奏。

  詔鄭、滑州並隸京西路。

  戶部言:「吏部侍郎李常等奏:『被水百姓于新河兩堤之內灘地種麥,庶幾一收,以資窮乏。體訪得本路及州、縣理納稅租,督責欠負,欲乞詔有司權與免放,或遣禦史同行按視。』欲下河北轉運司相度所奏,具可否以聞。其委官司取索,並遣禦史,合取自朝廷指揮。」詔委官司取索,令本部施行,餘從之。

  知成都府許將奏:「本府居住天章閣待制李大臨於儒臣中最為先進,今既亡沒,士論惜之,望賜篋錄及應副葬事。」詔特賜錢三百貫,仍于成都府候葬事日量行應副。(大臨卒在二月辛巳,呂公著掌記,當行事雲:「李大臨恐宜有以褎賞之。」)

  江南西、荊湖南路按察司言:「興國軍管勾鹽事通判路適狀內,有鹽鋪戶王皋稱『本縣抑令投充。』本司牒使改正,乃稱王皋等妄陳狀詞,顯是愚暗。」詔路適特差替。

  詔:「保正、長受乞財物依差夫團頭法編配條更不施行。有犯,依常法。其緣上條己編配過人,並特與放還。」從宣義郎劉誼之請也。(新無。)

  禮部言:「太皇太后坤成節,已有朝旨,諸般恩禮並增一倍外,其歲時合供奉物色,亦合增一倍供納。乃乞下詳定敕式所編修施行,更不增奉。」(「更不增奉」,必有脫誤。新、舊錄並如此,當考。)

  又言:「國子監太學生條,每月私試,丞、簿一員封彌,律學官巡鋪外舍,自來關內侍省差內臣一員,及申朝廷封彌官二員、巡鋪文臣一員。看詳鋪外舍系附私試大義日,止是別為號,其差官合依私試法。」從之。(新無。)

  荊湖南路轉運司言:「准廣東提舉常平司牒,依鹽法應副過廣鹽腳剩、鹽本等錢,牒本司買銀起發上京送納。雖已下諸處收買,至今買到銀數不多。乞只將見錢添依元數,起發上京送納。其今後若無銀可以收買,起發見錢。」從之。(新無。)

  門下、中書外省言:「取到戶部左右曹、度支、倉部官制條例,並諸處關到及舊三司續降並奉行官制後案卷、宣敕,共一萬五千六百餘件。除海行敕令所該載者已行刪去,他司置局見編修者各牒送外,其事理未便順,並系屬別曹合歸有司者,皆厘析改正,刪除重複,補綴闕遺。修到敕令格式一千六百一十二件,並刪去一時指揮,共六百六十二冊,並申明畫一一冊,乞先次頒行,以元豐尚書戶部度支金部倉部敕令格式為名。所有元豐七年六月終以前條貫,已經刪修者,更不行用。其七月以後條貫,自為後敕。」又言:「上供錢物,舊三司雖置吏拘催,然無總領。止據逐案關到上簿,如有不至,遂相因習;歲月之久,官吏遷易,無以拘考。今戶部雖有分職,度支主歲計,金部以度支關到之數拘催,然漫無格法。本省昨取索,欲類以成書,而諸案文簿無可考校。已詢諸庫務,求訪舊籍,互相照驗,修立為格。其間不備事節,雖據所見送本部看詳,緣事幹諸路,尚慮有未盡不同事。乞令本部取索點勘,如有未盡、不同事件,即補正添入。」並從之。

  河北西路提點刑獄司言:「准朝旨,提舉官積蓄錢谷財物,盡樁作常平倉錢物,即不言沖改五路封樁移兌。朝旨,戶部按三路令諸常平、免役、場務錢谷,以剩數兌往帥臣所在及邊要州封樁。看詳逐色錢,既有上項朝旨,即無剩數移兌。」詔前件令文,更不施行。

  戶部左司郎中張汝賢言:「竊聞熙甯初廟堂之議,始以國用不足,大講理財之法,其後利入浸廣,費用隨增,非複曩時之比也。今既有所改為,則自茲以往,課入當複有限,調度之費,不可無節。欲乞諸路轉運司,會計自熙甯以前歲入幾何?歲用幾何?朝廷常供之外,非泛所須者,歲亦幾何?熙寧以後歲入幾何?歲用幾何?朝廷非泛所須者,歲亦幾何?仍具出某事之費,因某法而有,今某法既改,則某費可罷。要以省不急之用,量入為出,則無異時不足之患。」從之。(舊錄雲:「先帝理財節用,汝賢附會以為不急之用,欲省之。」新錄辨曰:「會計熙甯歲用廣狹,較之元祐出納,應省者省之,乃是遵神考理財節用之意,以為附會,非也。自『先帝理財』至『欲省之』刪去十九字。」)

  監察禦史上官均言:「臣聞財用出於一司,則有無多少得以相通,差繆攘盜得以稽察,故財無妄出之費,而國無不足之憂。然後可以裕民之財力,而仁澤被於天下。周之太府掌九貢、九賦、九功之貳,受貨賄之入,所以待王之膳服,賓客、祭祀、賜予、玩好之類,皆總於太府,歲終會貨賄之出入,可謂財用出於一。故有無多少得以相通,差繆攘盜得以稽察,而國無不足之憂。自漢及唐,其理財設官,不若周之條理詳備,其計入為出,不若周之法制詳密,則上下鰓鰓然常以不給為患,不亦宜乎?先朝自新官制,蓋有意合理財之局總于一司;故以金部右曹案主行內藏受納寶貨、支借、拘催之事,而奉宸、內藏庫受納,又隸太府寺。然按其所領,不過關報寶貨之所入為數若干,其不足若干,為之拘催歲入之數而已。至於支用多少,不得以會計,文籍舛謬,不得以稽察,歲久朽腐,不得以轉貿。總領之者,止中官數十人,彼惟知謹扃鑰、塗窗牖,以為固密耳。承平歲久,寶貨山積,多不可校,至於陳朽蠧敗,漫不知省,又安能鉤考其出入多少與夫所蓄之數哉!臣竊聞昨來內藏斥賣遠年縑帛,每匹止二三百文。夫自外郡之遠輸至內帑,每縑之直,須近二千,今斥賣之直,止於十之一二,此不知貿易移用之弊矣。夫不知理府庫之財,而外求於民,不知節用之術,而為多斂之計,此有司之罪也。臣以為宜因官制之意,令戶部、太府寺于內藏諸庫得加檢察,而轉貿其歲久之貨幣,則帑藏有盈衍之實,而無棄敗之患,國用足而民財裕矣。」(均奏斟酌附此,不得其實月日及其從與不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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