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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二月(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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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宣州防禦使、駙馬都尉張敦禮為密州觀察使,以冀國大長公主進封,故恩及之。 陝西轉運副使呂大忠兼同制置解鹽使。(恐有改法,故著此,不然削去。) 兵部言:「畿內馬監已行廢罷,即合于諸路相度置監,乞差官前去經畫。」詔庫部郎中郭茂恂往陝西、河東路按行相度以聞。(元豐八年八月二十六日廢府界新置牧馬監並提舉經度制置牧馬司。) 殿前馬步軍司言:「准朝旨相度到高翔上言,乞依舊教閱禦陣事,欲於教陣日與新陣法相兼。」詔:「遇教陣隔日更互教習,所有元豐七年六月甲申指揮勿行。」(甲申,六月十六日。) 先是,神宗置九軍營陣為方、圓、曲、直、銳,凡五變為五陣,遂罷教習禦陣,至是複以舊陣互教。 中書省奏:「臣僚上言,天下郡縣累年逋負,皆詔蠲放。況日者已霈非常之澤,凡七年以前,租之在民間者,悉聽除放,天下莫不喜悅。至於免役,獨不與焉。」詔戶部勘會相度,限半月聞奏。(法冊元年二月十六日聖旨。) 是日,(乙亥,十六日。)司馬光言:臣於今月十二日上言,乞以天子繼統,曠然更始,宜下詔數西人之罪而赦之。縱未欲還其侵地,且行此策以安邊境。至今聞執政議尚未決,臣之愚意以為封內未安,未可圖外。欲急行臣前策以羈縻西人。且可數年邊鄙無事,朝廷得休息戍兵,贍養百姓。待國力完備,家給人足,然後奮揚天威,討貳柔服,何所不可?若行臣前策,可以萬全。行臣後策,有得有失。豈可棄上策而用下策,舍萬全而就有失也!太平興國中李繼遷反,西陲不解甲者十餘年,關中困竭。寶元、慶曆之間,趙元昊叛,屢入為寇,覆軍殺將,自是中國虛耗,不復富實。今國家理財,未得其道,民力困窮於下,府庫窘乏於上。又新遭大喪,山陵才畢。自去年十月初以來不雨雪,旱勢甚大。若萬一激怒西人,微出一不遜語,則並臣前策亦不可行矣!今因天子即位未久,西人外跡未有不順,故臣願朝廷旦夕汲汲行之,機會難得,時不可失,此臣所惓惓進言不已也。若萬一激怒西人,致生邊患,兵連禍結,士卒殄瘁於鋒鏑,生民困竭於轉餉,餓殍蔽地,盜賊蜂起,為國家慮,豈不危哉!而執政方以為西人微弱不敢動,數遣使來誠心內附,置之度外,不以為虞。今複固執先禁私市之議,又立法不嚴,邊帥不才者不先易去,行之太早,不能中節,一旦禍生所忽,邊鄙震驚,乃始歸罪敵人,豈不害國事乎?臣於今月三日上所言措置西邊事,雖畫二策,固以還其侵地,責而赦之為上策。嚴禁私市,待其數年貧困來服,然後赦之為下策。所為絕私市,非立法至嚴,帥臣智勇,此法恐未易可行,不若前策道大體正,萬全無失,非臣前後反復,靜言庸違也。 朝廷比來擢臣於宂散之中,使預聞國論,蓋亦誤謂臣微有益於國家,非徒采其虛名也。臣不敢終辭,亦欲竭盡疲駑,少酬大恩,非苟貪於祿位也。今盡忠謀國而為眾所挫,臣尚留此有何所用?此國大事,伏望陛下早審察二議,從其長者。若聖意以臣言為然,乞御批依臣前策,若降付三省、樞密院,執政仍有固守己見,爭之最力者,乞如臣前奏,令自入文字言先禁私市,保得他日必不致引惹邊事,如其不然,自執其咎。 右司諫蘇轍言:「伏見門下侍郎司馬光乞罷免役錢,複行差役法,奉聖旨依奏施行。臣竊謂近歲所行新法利害較然,其間免役所系尤重。朝廷自去秋以來,改更略盡,惟此一事遲留不決,民間傾聽,想聞德音。臣竊料此事既行,民間鼓舞相慶,如饑得食,如旱得雨,比之去年罷導洛、市易、鹽鐵等事,其喜十倍。非至仁至聖至明至斷,誰能行此!然臣竊有愚慮,蓋朝廷自行免役至今,近二十年,官私久已習慣,今初行差役,不免少有齟齬不齊,譬如人有重病,不治必死,醫者用藥攻療,必有瞑眩不寧,要須病去藥消,然後乃得安樂。今中外用事臣僚,多因新法進用,既見朝廷革去宿弊,心不自安,必因差役之始,民間小有不便,指以為言,眩惑聖聰,敗亂仁政。兼臣竊觀司馬光前件劄子條陳差役事件,大綱已得允當,然其間不免疏略及小有差誤,執政大臣豈有不知?若公心共濟,即合據光所請,推行大意,修完小節,然後行下。今但備錄劄子,前坐光姓名,後坐聖旨依奏,其意可知。自今以往,其必有人借中外異同之論,以搖動大議,臣願陛下但思祖宗以來,差役法行,民間有何患害?近歲既行免役,民間之敝,耳目厭聞,即差役可行,免役可罷,不待思慮而決矣!伏乞將臣此奏留中不出,時賜省覽。苟大法既正,縱有小害,隨事更張,年歲之間,法度自備。臣疏遠小臣,初蒙擢用,輒此深言,罪在不赦,但念臣無左右之助,諫垣之命,出自聖意,不敢自同他人,更存形跡,冒昧陳聞,陛下裁幸。」 又言:「臣竊詳差役利害,條目不一,全在有司節次修完,近則半年,遠亦不過一年,必有成法。至於鄉戶不可不差,役錢不可不罷,此兩事可以一言而決,緣所在役錢寬剩,一二年間必未至闕用,從今放免,理在不疑。前來司馬光文字,雖有役錢一切並罷之文,又卻委自州縣監司看詳有無妨礙。臣竊慮諸路為見有此指揮,未敢便行放罷,依舊催理。則凶歲疲民,無所從出,或致生事。欲乞特降手詔,大略雲:『先帝役法,本是一時權宜指揮,施行歲久,民間難得見錢,已詔有司依舊差役,所有役錢,除坊郭、單丁、女戶、寺觀依舊外,其餘限詔到日,並與出榜放免,其去年已前見欠役錢,具數聞奏,未得催理,聽候指揮。』」 右正言王覿言:「免役之法便於民者固多,而亦不能無弊。如此則其勢必至於更張,而更張不可以不慎也。望與執政大臣熟講之、審取之而無忽,則天下幸甚。」 監察禦史孫升言:「臣聞有治人,無治法,法待人而後行,此古今不易之理也。伏以陛下即政以來,因天下之所欲惡而廢舉之,海內傾心,日望膏澤。比因耆舊正論,複行祖宗百年差役舊法,慰安元元,蘇息疲瘵,中外歡欣,幽明慶快。然臣竊以謂免役之為法,推行十有餘年,習俗已成,一旦盡復舊法,其間不無窒礙,理當委曲,隨宜斟酌,惟以便安公私為務。竊恐諸路使者以其議獨出於一人,而罔上賊民偷合苟容之徒,遺毒餘孽猶有存者,未能竭誠盡忠,推廣陛下仁心,恢復祖宗成法。伏望聖慈早降指揮,選擇諸路轉運使誡敕諸部使者,咸令體認朝廷因民所欲,複行祖宗之法,惠養元元之意,務在協心盡公,委曲斟酌,便安公私,無或過差以相違戾,庶祖宗成法早獲就緒,則天下幸甚!」 貼黃稱:「敕文獨坐司馬光之言,朝廷委曲處分,茲事體大,竊恐人事有失,欲致煩言,此不可不察也。惟早選擇諸路轉運使,使之推行,此最為急,伏望陛下留意,幸甚!又新法役人數目比舊裁減大半,舊法圓融陪備,新法一切禁止,官自出給,推行之際,不無窒礙,須在得人委曲條析上聞,方可詳盡。又王安石更改役法,斥逐正人端士,力致輕浮後生,專令提舉,布在諸路,則知法無良不良,必待人而後行。今民力困極,非十五年前之比,須在委曲隨宜斟酌施行,務在合宜,則人無異論,選擇諸路使者不可後也。」(舊錄雲:司馬光言:「複行差役之初,提舉官必競言役錢不可罷,萬一聽之,則良法複壞,伏望朝廷執之堅如金石,雖有小小利害,俟諸路轉運使奏到徐為改更,亦未為晚。願朝廷勿以人言輕壞利民良法。」光廢免役法,至是知四方民苦之,議者紛然,故為此說自救焉。又雲:王覿、孫升皆光黨也。知差役之害民,不敢盡以光為非,建言以彌縫之。新錄辨曰:法令之出,患在輕改,差役既已施行,又許郡縣監司具利害上聞,則俟奏到而後更改為宜,不得謂之自救。覿等身在台諫,建言損益乃其職,非彌縫也。自「複行」以下並刪去,司馬光劄子別出全文於後。按司馬光劄子,新錄與覿、升所言並載於二十二日。今依章惇駁議移光劄子見十七日下,升所言附蘇轍後。舊錄欲以升所言證光之失,故止存數語。新錄固當追尋升全章具載,今但刪去誣謗,余並仍舊文,似太疏略也。王覿、孫升所言,大抵與蘇轍不異,當求全本具錄之。孫升已得全本,獨王覿未得。二十八日章惇駁奏後,覿言可考。徽宗實錄王覿傳雲:覿論役法曰,司馬光所言差役,雖大意已善,而所立條目小有未盡,章惇既為同列,當共議之時,不能盡忠論辨,乃待其已行之後,方言其不便,其懷奸狙詐如此。覿劾惇,在閏二月二十三日惇罷樞密前,恐傳所載乃劾惇奏,非此時專為役設。) 尚書右丞李清臣奏:「伏以夏國雖通問使,未就貢職,察其深意,實為款兵之策,觀我強弱。謂朝廷有厭兵之論,則自棄新疆,坐收全勝。若依舊固守,則今秋物力稍完,必左右攻劫,使應接倉皇。縱未能襲破城寨,使上下恐動,自謀退保。臣料戎人之計必出於此。昨日蒙宣問,執政奏議未決,竊惟邊境大事,輔臣之責,而上貽聖憂,在於愚臣,深負愧惕。竊見呂大防、範純仁皆久在西塞,今並依京闕,其人明審詳練,為眾所稱,欲望特降聖旨,問以手劄,使條具邊計及新立城寨可守可棄果決之策。若夏國未肯款服,當如何措置?向去如何守禦?以其奏付三省、樞密院,與司馬光所言參決利害,或選遣一人行視邊塞,親與逐路將帥定議聞奏,庶得不致誤事。又乞先密降御批,各付呂大防、範純仁,俟有所奏,即賜聖覽,詳酌取捨施行。其選遣一人行視就議一節,別乞指揮,貴得邊計審重。」 丙子,太皇太后遣中使以實封手詔賜呂大防及範純仁曰:「勘會夏國自神宗皇帝升遐後來遣使吊慰祭奠,繼以告國母喪,進遺物。今者又複遣使入朝謝恩,使人此來外示恭順,稍可見矣。然戎情狡獪,未測其誠心何如耳。如向者所得邊地,雖建立城寨,亦慮孤僻,不易應援。棄之則弱國威,守之則終恐戎人在念。卿久住西塞,深曉邊情。當此宜罄嘉謀,輔予憂勞。可條具邊計合如何措置,向去如何守禦,親書實封聞奏,無拘以文者。」 呂大防對曰:詔問戎情狡獪,未測其誠心何如。臣愚以為戎人之情,自古無信。西夏自繼遷以來,專事譎詐,惟朝廷禦得其道,則詐無所施,或失其方,則驕而益肆,待遇之禮,不可不謹。然以臣觀之,今日夏戎情略可見矣。羌人重於酬賽,先帝舉大兵徑抵靈武,幾入其國,而不能以數萬之眾入塞為報,永樂諸將,寡謀敗事,使夏人僅得以藉口。然自是王師深入不虞之咎,非其本國舉兵之成功,蓋未足以為憂,此夏之無能為一也。自來開邊進築之始,彼必極力決爭,乘其未完,至於三四,不能得而後已。昨蘭州之城,攘斥甚廣,雖一再至,爭不能得。去歲冰合,遂不復來,城既一完,彼望亦絕,此夏之無能為二也。比聞秉常極孱劣。梁氏既死,而秉常存亡未可知。若秉常已亡,則內難未已,何暇外圖?雖使秉常得存,亦不足畏。今數遣使入朝,而不早布誠款者,蓋苟欲觀望遷延,不敢先發以示弱。以臣愚計,竊聞夏使旦夕到闕,可使押伴臣僚且以私意問其來使,今主上嗣登寶位,自大遼諸國皆遣使入賀,夏國是朝廷藩臣,何故獨不至?以觀其意,足以測其情偽矣。又詔問向者所得邊地,雖建立城寨,亦慮孤僻,不易應援。棄之則弱國威,守之則終恐戎人在念。臣竊謂新收疆土,議者多言可棄,蓋思之未熟也。詔旨以為弱國威而已,又有取侮於四夷之端焉,不可不審計也。況蘭州西使之地,本非夏國封境,又其君長嘗受朝廷祿秩,元昊以來,方盜據其地。延慶城寨則接近漢界,一旦既得而棄之,未見其可。今日措置之宜,只可降詔下本路,將會州一處,更不攻取,改熙河蘭會路為熙河蘭州路。其蘭州及延慶兩路新建城寨,只據見得地界守禦,亦可以稍安敵情,而為議和之計矣。議者不過謂戍兵少則不足以出戰,多則無力以供饋。臣愚以為綏、蘭之地皆並塞美田,增招民兵墾辟以足食,則供饋之費省,專事守計,少存戰兵,則騎兵可大減矣。其增招民兵,墾辟曠土,分守戰之計,減供饋之費,如以為可,即乞下臣條析子細利害。又詔問邊計合如何措置,向去如何守禦。臣愚以為今日邊計,惟擇將帥為先,轉運使為次,其他施設皆可取辦。伏聞國初西戎之患,多在環、慶,太祖皇帝擇姚內贇、董遵誨二驍將以守,二州租賦之入,兵械之費,一切付之,而聽其自為。西人畏之,不敢入寇。今以四海九州之力奉邊而不足,太祖以二州租入之費禦戎而有餘。以此言之,守禦之方,在於得人而已。臣愚以為陝西五路宜擇威名忠亮之臣,不限文武,為之統帥,其次以為將佐。又擇公正強明之臣以為轉運使副,俾各擇其材能,以充其任使之屬官。被邊之城,專事守計,而出戰救援之兵,蓄於內郡。平居則散而耕,寇至則聚而守。且為內郡之兵以援之。視寇入之多寡深淺而必報之,無使其得志,亦不妄動以生事。守兵雖見大利不得出戰,戰兵雖見大利不得久在邊。如此則費省而易供,守堅而不墮其計。 又言:「臣向在永興軍日,得米脂降羌,且道秉常所為,使其言粗可信,必不能用其眾。又臣近館伴北使,會語及夏國遣使入貢,北使卻問作何人遣使。以此觀之,秉常存亡,誠未可知。」 又言:「元昊既得甘涼,遂有窺隴蜀之志,後緣唃氏中強,無以進取。今青唐乖亂,其勢漸分,若中國又失洮蘭之土,則他日隴蜀之患,不可不豫為之防。」 又言:「臣愚以為今日邊帥全藉威名曾經戰陣之將以服敵氣。竊為宜參用武帥,如劉昌祚、張守約、種師古輩,皆可為用。但儒臣常議,或謂武將皆不可用,此不知邊事之過計也。又臣伏見詔旨,陛下深慮邊計,極為焦勞,以臣料之,今日西夏無繼遷、元昊之強,中國有練卒精甲之備,苟將帥得人,固無足畏。」 範純仁對曰:臣竊見夏國自朝廷用兵以來,近漢之民,頗失生業,並塞二百餘裡,不敢耕種,其國上下之人,皆欲講和。又自陛下臨禦之初,聖政鼎新,凡有不便於民者悉為蠲除,每詔令一下,民間讙呼鼓舞,以至印賣傳播,謂之快活條貫,此事實時聞於敵人。又邊上臣僚,亦多體朝廷意,不縱侵擾。以此夏國必謂朝廷待之異于前時,所以遣使入慰,探朝廷之意。朝廷待其初來之使,禮意既厚,是以接續肯來,以至累次不失恭順,而終未敢複言請地者,其意應為前來朝廷拒之太峻,卻慮啟口之後,更失朝廷之意,則和好愈難。今夏人又將到闕,願選擇押伴臣僚,使與推誠語論,因而談美聖政及陛下好生惡殺、舍己從人之德。彼必有所對答,則西夏之情亦可測見,願和之意,則可令押伴臣僚自作臆度說與,自用兵以來,其有陷蕃官吏軍民見在西界,若夏國盡底納與朝廷,聞朝廷待將擄到生口賜還夏國,如有邊上未便之事,亦可因而陳請,朝廷必應量度應副。彼若雲前來已曾請地入貢,蒙朝廷不允。則可答雲,前來請地入貢,是梁氏之意,宜其朝廷不允。今梁氏已死,朝廷于國主必無所難。彼若無對答,則乞委延州趙卨宣佈此意,其肯還生靈及來請地,則可曠然降詔許之,亦不須疑其狡獪難測。彼將陷蕃官吏軍民押在界上,即卻將向來所得邊地及城寨內外有居漢人屬戶,先次漸令移入近裡,並勾集前後虜到夏國生口,亦在界上先具立定誓表,豫約日數,兩相交還,如此措置,則取捨有名,于國威無損。其有向來所得邊地,雖是建立城寨,其間實有孤僻不易應援供餉之處,留之則戎人必須在念,邊事難息。若卻換得陷蕃生靈,不惟無損國體,兼和氣充塞天地,陛下聖德超越古今,為中國無窮之利矣。若趙卨諭意不肯,換易之後,尚較計別有邀索,此則我直彼曲,我逸彼勞。我直彼曲,則人神共怒,滅亡可待;我逸彼勞,則雖久不來庭,于王道無損。所有交際及宣佈之時,其間合有意度,節次更委趙卨條上,不得落賊奸計。臣倉卒略具大槩答聖問,未能詳盡,如蒙召對,尚有口奏事件,得以粗陳,更在陛下擇而行之,天下幸甚!臣所知邊事,只熟知環慶及粗知鄜延,其他路分非臣所知。臣今所陳,乃王體當然萬世之法,非一時之利害也。又其宣佈意度及換易事節,先須只作押伴臣僚及帥臣臆度者,竊恐戎人萬一於應對之間失禮不遜,則於朝廷無損。又將來夏人回人必有答詔,便可奨諭其累次遣使恭順及喻以解仇釋怨罷兵息民之意。 先是,純仁自慶州召入,奏曰:「臣昨日見罷,便蒙三省、樞密院召赴都堂訪問邊事,臣乍從外任遠來,不暇深思熟慮,即隨所問略據胸臆陳對。問欲降詔,則以解仇釋怨罷兵息民為對。問欲審察敵情,措置事機,則以專委帥臣為對。問棄地可否?則以不可徒然便與,可換易陷蕃軍民生口為對。緣臣不見先朝舉兵征討因依,及夏人後來乞和請地,並答詔阻絕本末,加以臣志慮短淺,訖無果決定論以副所問。以臣思之,此是國家大事,安危所系,兼二三執政所見未同,伏計陛下深居九重,不易裁決。臣今輒有愚見須當密具啟陳,難以形於文字,伏望聖慈只作中旨特詔臣上殿,賜以閑燕,俾得敷陳一二,庶幾少裨聖明。」奏既入,乃與呂大防同有是問。 是日,(丙子十七日。)司馬光言:「臣近以抱病家居,恐溘先朝露,無以少報盛德,是以力疾貪陳所見。竊以即日為小民病者,無若免役錢,欲乞悉行廢罷,複祖宗差役舊法。識慮短淺,不意朝廷盡從其說,非陛下明斷,不能如是,此乃天下之幸,非獨微臣之幸也。然臣聞令出惟行弗惟反,彼免役錢,雖於下戶困苦,上戶優便,行之已近二十年,人情習熟,一旦變更,不能不懷異同。又複行差役之初,州縣不能不小有煩擾。又提舉官專以多斂役錢為功,惟恐役錢之罷。若見朝廷於今日所下敕微有變動,必更相告曰:『朝廷之敕果尚未定,宜且觀望。』必競言役錢不可罷,朝廷萬一聽之,則良法複壞矣。伏望朝廷執之堅如金石,雖小小利害未備,俟諸路轉運司奏到,徐為改更,亦未晚。當此之際,則願朝廷勿以人言,輕壞利民良法。」(光集無月日,實錄於二月二十二日載此。章惇駁議稱十七日,今從之。呂大防政目亦雲十七日光再劄論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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