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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五年五月(1)


  五月辛巳朔,禦文德殿視朝,新除職事官未正謝者,許立班。

  詔尚書省左右僕射、丞合治省事。初議左右分治,及進呈,始命合治。(舊紀書詔僕射、丞治事,則不分左右。)

  又詔:「自今宰臣上馬,樞密院次之,諸司又次之。左右丞上下馬處,並同兩省侍郎。大理寺、國子監官,差承務郎以上,如無,即差選人充。正官立行、守、試請受法,惟外任用前資。」

  是日,中書省奏事,上曰:「自官制之行,嘗訓敕近臣當至誠惻怛,輔成治道,無或徇私毀上附下。君陳曰:『嘉謀嘉猷,惟我後之德。』古之賢者發明其君之德,蓋以躬率群臣,正君臣之分,如其自美,則是倡亂也。郭子儀再造唐室,貴盛莫比,代宗用楊綰為相,止清德而已,子儀為之減音樂五之四,非畏綰也,欲成代宗之美,以率群臣。由此黎幹亦減騶馭,崔寬亦毀池觀,可謂得大臣之體也。」

  詔:「內外闕額禁軍例物,元減半或全不支處,並依式全支;已全支處,權增千錢,以封樁禁軍闕額錢給。」

  詔苗授、趙濟:「本路財糧極為艱急,所修堡障處多占防拓軍馬,近塞又無警急,既不能時省費,以待不虞,及于農事方作,調發力田之民,甚非得計。不可不惻怛體度邊費,上為朝廷愛惜財用。」

  吏部尚書李清臣言:「久當史職,國史今已成書,寫錄進冊將畢,止是點對裝標,功亦不多。緣臣等近各有職局,欲乞自五月一日廢罷修國史院官吏,量留楷書等,候進冊了放歸本處外,臣勘會中書舍人趙彥若職事頗簡,元系編修官,可以不妨本職,催促點檢進卷。如有點對出事節,合令元分修官改正,即乞令計會修立。」從之。

  壬午,詔:「先王以道在天下,列而為事,陳而為法,人各有分然後安,官各有守然後治。三代以降,累世相仍,寖迷大原,遂亂名實,餘弊斯積,其流及今。朕閔古弗還,因時改造,是正百職,建複六聯,先後重輕,粗獲條次,小大貴賤,迭相維持,差擇群材,分委成憲,佇觀來效,共致丕平,敢有弗欽,將底厥罪。新除省、台、寺、諫、監官,詳定官制所已著所掌職事,如被選之人不徇循守法,敢有僭紊,其申諭中外:違是令者,執政官委禦史台彈奏,尚書以下聽長官糾劾以聞。」(龐元英文昌雜錄雲:此詔自內出,非學士之辭也。當考。兩紀並載此詔,但各有刪潤,今具載之。政和二年十月十七日,揭牓六曹、寺、監長官廳。)

  手詔:「詳定官制除日,有應報所置官司事件不少,其李清臣以下應新除職事官之人,並令依舊。」

  又詔:「今後四方實封奏,除內降指定付三省、樞密院及中書、門下、尚書省外,余並降付中書省,可從本省分送所屬曹、省。」

  癸未,詔尚書省得旨合下去處並用劄子。

  通直郎、中書舍人陛佃兼侍讀,奉議郎、起居舍人蔡卞兼崇政殿說書。(放翁家世舊聞:楚公為太學直講累年,既去而太學獄起,學官多坐廢。元豐中,侍經筵,神宗從容曰:「卿在太學久,經行為士人所服。卿去後,學官乃狼藉如此!」公曰:「學官與諸生乃師弟子,今坐以受所監臨贓,四方實不以為允。龔原、王沈之等皆知名上,以受鄉人紙百番、筆十管斥廢,可惜,願陛下終哀憐之。且臣為直講時,有親故來,亦不免與通問。使未去職,亦豈能獨免?昔蘇舜欽監進奏院,以賣故紙錢置酒召客,坐自盜贓除名。當時言者固以為真犯贓矣,今孰不稱其屈?臣恐後人視原、沈之等,亦如今之視舜欽也。」雖不見聽,然上由是益知公長者。蒲中行為太學官,獄成,獨以不經吏議被賞。楚公歎曰:「此賞豈可受也?」由是薄中行為人。)

  手詔:「朝廷議更官制,本欲核正吏治,非徒膠古希奇而已。比命官置司,修講逾年,迨今頒行,尚爽條理,若爾者分撥事類,仍前糾紛,不免啟侮四方,貽譏來世。事系國體,二三執政可不究心?其詳定官恐須益得深曉文法之人,禦史中丞徐禧可同詳定官制,如頃所諭體統,令以此意著為式令。」蓋上嘗論蘇綽建複官制,上自朝廷,下至州縣,悉分為六曹,財賦如一,今先自京師,候推行有序,即監司、州、縣皆可施行矣。(墨本與朱本並同。)

  詔:「如聞官制新行,諸司不知所屬,可一切申尚書省。其舊官司如殿中省、翰林院之類,有現任官者,令依舊治事,候新官上即對罷。其妄稱疑廢,托故避事,以擅去官守律論。」

  是日,中書奏陝西邊事未息,欲廣調軍須。上曰:「秦居關中,止以一方事力,尚能並一九州。今天下之大十倍于秦,遠取東南財賦以贍關中,更得名將練兵,則何為而不可?顧未有其人爾。」

  甲申,詔:「訴訟不得理,應赴省訴者,先詣本曹,在京者,先所屬寺、監,次尚書省本曹,次禦史台,次尚書都省,次登聞鼓院。六曹諸司、寺、監行遣不當,並詣尚書省。」

  詔:「遼使人不可禮同諸蕃,付主客掌之非是,可還隸樞密院。」

  詔:「環慶路經略司欲建環州百魚平、白草原、木瓜平堡寨及廢肅遠寨,計費十千萬,津置又當不貲。今邊城財力艱急,物價翔貴,如可以開疆制敵,固當不愛今費,以除後憂;今所建堡寨乃在邊壕以裡,財力余時,尚不足為,況邊事未息,豈可坐開自屈之計?其罷之。」

  詔:「引戰環州弓箭手都指揮使王隱舊病右目,因奪隘力戰,箭中左目,與三班借職俸祿,終其身,並與引戰支賜,仍許子孫承襲。」

  上批:「知樞密院孫固以私喪合給式假,未有所給日限、官司處分,可從中書省依舊力施行。今後執政官給假准此。」

  乙酉,範純粹奏:

  臣伏見朝廷聚兵一道,以事西討,將修築堡寨,趲積芻糧,為進攻必取之計。臣以非才,職專饋餉,雖前後累與同職官條具事狀,仰煩聖聽,然其所論皆區區饋運職事之所當言者,至於攻討得失之勢,城堡利害之實,師期之緩急,民情之休戚,所以系朝廷天下之體者,則非臣之職,而前此未之言也。臣愚以謂畎畝不忘君者,蓋臣子之常守,況臣世荷國恩,久叨器使,今事有所睹而心有所懷,詎當以非職為嫌,而隱默自欺?此臣所以自信不疑而欲言者也。

  臣竊聞去年邊事之初,議者謂夏人惛亂,囚辱其長,眾怨親叛,席捲可平。朝廷大治兵師,諸道並進,所向力戰,而賊巢不拔,則是與夫議者之言有間矣。今朝廷會兵涇原,欲為且城且戰之計。臣以謂精騎二十萬,聚于一方,聲勢重大,彼必清野,以避我鋒,決于他路犯邊,以為牽制。萬一乘虛入寇,則事有可憂。兼涇原進築之眾,所食糧米日將萬斛,所築城堡不過一二。而地裡漸遠,饋運無可繼之策;時日漸久,丁夫有奔潰之虞。于此之時,勢必中罷,豈不負陛下興舉之意,而系敵人觀望乎?矧所成堡障,深在賊疆,存守久長,豈敢自保?此又不可不慮者也!朝廷休養民力,充實府庫久矣,去歲兵師一出,而公私困弊,若此其甚。今者再議大舉,人氣事力大非去歲之比。若今歲事功不就,即來歲又將如何?國才民力將何以繼?此臣所謂攻守得失之勢,城壁利害之實者也。

  臣准制置司牒,坐到發諸路兵馬之期皆在六月,竊計出兵之日,決是初秋。去歲涇原、環慶兩路各以九月出兵,比至中冬,漸以還塞,然猶士卒疾凍,十亡四五。今七月行師,方是苦暑,以二十萬之眾,冒犯炎日,或被堅禦寇,或負重力役,渴飲難周,瘧疾多有,複當大雨時行之月,豈無霖潦之虞?臣恐疾病傷殘,有甚前日,內外重兵,上系國體,此臣所謂師期之緩急者也。

  臣竊見去年調夫出界,其近上等第人戶有至獨出數十夫之家,其貧下戶人亦須數戶共出一夫,雇直至及百貫。又諸路轉運司接續調發,至於再三,其間凍餒艱苦,遇賊被害,死亡凋弊,久未可完,今茲再籍,百姓已諳事勢,人心駭畏,頗有逃散。麰麥在隴,秋禾將耘,妨奪農時,適於此日。緣軍大計,動須人力,臣等蒙朝廷誡以軍法,責令趨辦,若人戶大段流移,關內騷動,根本之地,事有可憂。異日言者必以臣等為歸咎之地,一身之責無足自愛,其如國事何?此臣所謂民情之休戚者也。

  臣竊謂朝廷舉動,計當萬全,而不當幸一時之無事,發而無成,前車可鑒。臣竊與老於川事之人曲折講議,事可寒心,而中外之臣妄意朝廷,謀身畏禍,無有為陛下言者。臣獨何人,特以忠義所激,不復以職事為嫌,寧受盡言之罪於今日,而不忍被不言之罪于他時,故敢以所得眾人之論,昧死以聞,伏惟聖慈優容採擇,天下幸甚!貼黃:「臣非不知危言橫議,自速罪悔,竊以謂今日盡言,蓋無負于陛下,雖即鼎鑊,何以愧心。若雷同眾人,公肆欺罔,苟幸目前之無事,使昭昭公議壅不上聞,貽朝廷他日無窮之患,非臣所知也。今日之論,誠若迂誕,陛下異日當以為忠言。」(純粹去年十二月責官,已具注是月十一日,今年四月末,又與李察同論事。此獨奏並據純粹集。)

  丙戌,降授承務郎、新差監邕州受納鹽米倉張舜民言:「昨從高遵裕管勾環慶路機宜文字,隨軍出界,與遵裕始因商議裁減供給不合,自爾事無大小,未嘗採納。竊惟朝廷委任,本在帥臣,幕府地卑,止於裨贊。進則不聽一言,退則首當重責,微忠泯黜,俯仰無從。臣今掇拾追記近日軍中嘗陳述裨贊事,條件上聞,伏望追察。」上批:「送宇文昌齡究實以聞。舜民令開封府選人伴送至鄜州供答。」(朱本移十月二十二日。六月一日詔可參考。舜民初責邕州,當考月日。)

  詔:「兩省、樞密院時政記,侍郎、同知樞密院事修,尚書省左右丞遞修。三省同得旨及宣諭事,門下侍郎修,宣諭仍於當日記錄。」

  鄜延路總管曲珍及走馬承受楊元孫言:「四月己卯,官軍出界,至婁相直背罔川劄寨,全軍夜驚,已實時撫定。」手詔:「本路諸軍自用兵以來,未嘗因出界寨中夜呼,深慮人情或有憚勞不欲行者,可急體量人情慘舒欣怠,依詳去年用兵之始朝命,處分士卒止合效力,勿使費財。每遇舉動,當令薄有沾潤,勿玩習以為細事,有傷軍中樂於公戰之心,或致譸張,朝廷至時必有深責。」

  又詔沈括:「體恤士眾,須令心自奮勵,樂於戰鬥。若未便人情,且須贍養鼓勵,或作番休出入,毋得頻有驅牽,別致生事。其修葭蘆寨軍馬,更加應接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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