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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五年九月(2)


  辛亥,河東路安撫司言:「府、豐等州蕃兵續入隊丁壯有下戶無力者,欲乞禦賊器械並從官給,常時與免上番。」從之。

  編排三司帳案所言:「太宗尹開封日,移牒三司,有御筆見存。」詔送天章閣。

  壬子,詔司農寺出常平粟十萬石,賜南京、宿亳泗州募饑人浚溝河,遣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沈括專提舉,仍令就相視開封府界以東沿汴官私田可以置崗門引汴水淤溉處以聞。

  癸醜,以右監門衛大將軍令鑠為職方員外郎。宗室試換文資自令鑠始。令鑠,太祖五世孫安定郡王世雄子也。世雄,從藹第四子也。新、舊紀並書:初聽宗室試換文資。

  光祿寺丞黃履為館閣校勘。履,邵武人,治平末得旨召試,會履丁憂,及是乃命之。

  丙辰,詔江、淮等發運司隨行移用錢物,撥還三司、內藏庫外,支銀一十萬兩、絹一十五萬匹,與陝西轉運司計置鎮洮,通遠軍糧草。

  丁巳,詔以新築乞神平堡為慶平堡,通鎮洮軍路,置三班使臣二員管勾。

  環慶路經略使王廣淵言:「乞依治平二年未有邊事日,存留東兵人數。」從之。

  禮院言:「劉永淵請于瓊林苑藏冰,更不運致往冰井務,仍罷監務官,就委瓊林苑官主之。而司天監議,於陰陽書無害,兼在禮典亦無方位。」從之。先是,上以此問王安石,曰:「於經取冰,須『深山窮谷,固陰冱寒』,不言有方所。」上以為然。六年七月十二日可考。

  翰林侍讀學士、提舉鴻慶宮鄭獬卒。

  夏國宥州牒延州言:「王韶築城堡,侵奪舊屬夏國蕃部。」上曰:「西人何敢如此?」令作牒報之,及樞密院呈牒本,上令稍回互數字。王安石曰:「甚善。然夏國一婦人,一兒子,一困敝小國,乃敢先自違越,加不直於我,所以報之不當遜屈。」上曰:「彼或來作過。」安石曰:「若作過,即全無計算,何足慮?」馮京曰:「恐助木征以兵,必不敢公然入寇。」安石曰:「方事未集之時,不能早助木征,今木征已敗散,洮西人爭附我,乃始助木征,其無謀可知。」上曰:「彼不能舉國來,若舉國來,即鎮洮未易當。」安石曰:「舉國來亦不妨,彼新納誓,國人皆喜於息肩,我自於西蕃築城堡,無預夏國事。若舉國來,則國人必不自直,且不樂行,此苻堅所以不能取勝也。縱彼能破我通遠,我亦未足為憂。況如通遠未易可破,彼舉國來欲何求?若我自開邊,無預夏國事,而夏國輒來按據,我便畏之,即何以保守中國疆界乎?」

  庚申,秘書丞盛陶為監察禦史裡行。陶,新鄭人,中丞鄧綰所薦也。

  先是,李舜舉言:「探得契丹無移口鋪意,鄉巡弓手擾害百姓,百姓恐,故間牒北界有巡馬事,今已罷鄉巡。又雄州屢移牒北界,令約束巡兵乞紂飲食,巡兵亦不敢擾邊民,邊民甚安。」又言:「張利一妄以每歲民牽牛入城為避賊,又因責兩屬百姓指說北界巡兵盜豬,百姓恐巡兵挾恨報復,遂移居,利一因以為巡兵驚動百姓。」又言:「容城令、尉以兩屬戶不即申巡馬過河,一決二十人;問一僧見巡馬否,僧雲不見,又決之。凡如此妄決非一人。」上曰:「鄉巡果如此擾害生事耶?」王安石曰:「固然。」上又曰:「令、尉何敢妄決人?此必利一使之。」舜舉乃言:「不當便罷鄉巡弓手,須與北界商量,亦令罷巡兵,又恐邊民奸猾,複教北人移口鋪,欲呼北界官吏諭之。」安石固以為:「不用如此,若召而不至,至而不聽,則於體非宜。」蔡挺曰:「向趙用事,彼理直故肯來,今我理直,彼未必肯來共議也。」上曰:「此皆張利一生事。」安石曰:「利一罪狀明甚,觀令、尉所為如此,若利一奉法循理,令、尉何敢!然令、尉如此妄決人,不點檢,顧點檢北界巡兵乞覓飲食,巡兵乞覓飲食,百姓自怨北界,預我何事!為湯、武驅民者桀、紂,彼專為暴,我專為德,是北界驅民歸我也。今乃縱我人為暴,助彼人為德,非邊吏善計也。」上曰:「聞利一欲殺巡兵,賴其早替,幾至生事。」於是降利一為皇城使、達州刺史、衛州鈐轄,仍以失察趙用擅越界河,折傷兵級坐之。新、舊實錄並於閏七月十二日書利一沖替後,仍坐趙用擅越界河,折傷兵級。降皇城使、達州刺史不得其時,今據王安石日錄附見於此。衛州鈐轄則據本傳,本傳亦雲利一坐失察趙用,與實錄同,而日錄所書月特異,不知何故。今兩存之,當考。六年三月丁未,孫永知開封,更詳之。

  辛酉,詔秦鳳路重修甘穀城,及移通渭寨防托部役使臣等,各與減磨勘三年,並賜銀絹有差。

  右武衛大將軍、連州刺史叔敖為文州團練使,右監門衛大將軍叔彖為雅州刺史,以學士院試經義入等也。

  詔武學生試大義十道,分兩場,從禦史劉孝孫請也,後試武舉人亦如之。

  癸亥,詔輔臣觀稻于後苑。

  上謂王安石曰:「聞王韶有書與呂公弼,患諸人行遣不一,此必李憲、王中正與韶異同。」安石曰:「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疑,軍事最惡如此。」上曰:「憲已召還,中正須修城了亦召還。」安石曰:「甚善。」因言:「今不取夏國,則四夷旅拒如今日,非所以寧息中國。然常人不可與慮始,此乃陛下所宜留意。」遂指陳經略之方曰:「破秉常與破木征無異也。」上曰:「王韶能辦此否?」安石曰:「陛下若能任人,則何獨王韶?韶亦自能辦此。」又白上:「宜密使人厚撫夏國,所執送韓道喜、李崇貴等,異時可用也。」上以為然。

  丙寅,少華山崩。此據呂大防奏,新、舊紀又雲:賜壓死者家錢,不能葬者官為葬祭之,地產因山變計口給田,貸以錢谷。今移入十月三日並五日。

  丁卯,詔以淮南路分東、西兩路,揚、亳、宿、楚、海、泰、泗、滁、真、通十州為東路,壽廬蘄和舒濠光黃八州、無為軍為西路。此據五朝會要增入。

  詔:「比差章惇經制梅山蠻事,今令知潭州潘夙、荊湖南路轉運副使蔡燁與惇協力處議,毋致誤失。」

  梅山蠻素凶獷,數出抄掠漢界。嘉祐末,鼎州人張頡知益陽縣,收捕其桀黠者付三等,遂經營開拓,安撫使吳中複以聞,其議中格。及戶部判官范子奇權荊湖南路轉運副使,複奏蠻恃險為邊患,宜臣屬而郡縣之。子奇尋召還,又述前議。會遣惇察訪南、北江,遂以命惇。既而,更委夙、燁。吳中複,治平元年十二月自潭徙瀛。范子奇,熙寧三年九月權湖南運副。燁為湖南運副在八月二十一日。

  燁初奏稱梅山事不可倉卒急成。上批章惇可先往辰州,候所經制有敘,乃往潭州。又批梅山事可專委蔡燁經制,必能了當。王安石曰:「陛下經制邊事,既已授成算,令人勾當,繼而為人遊說,即別有指揮,人見事有釁隙,即生沮害。」上曰:「前此為無人,故令章惇了當。今蔡燁自可了當,不須專委章惇,或疏于蔡燁也。」馮京曰:「燁誠子細。」安石曰:「吳王歲時存問茂才,賞賜閭巷,及用兵,惟一周邱乃不得將兵,以其不足賴故也。然吳王所使將皆不如周邱。人才各有能有不能,未易遽論其疏。」馮京曰:「安石必已授惇經制次第。」安石曰:「陛下易於出命,故陛下微情人臣無所不見,人臣見陛下微情,知可遊說搖動,故因事有釁隙,輒為欺侮。如郭逵言『木征必來作過,臣智慮淺短,無能裁處』,張利一言『因罷鄉巡弓手,百姓驚恐入城』之類是也。人臣左右顧望,難於言事,故人臣微情陛下有所不知,不知人臣微情,故指揮事于事情有不盡。」上曰:「蔡燁本路監司,委之了當似便。」安石曰:「蔡燁初到,便言章惇必倉卒敗事。臣諭章惇令委事于蔡燁。大抵人臣計事,多先為身,少肯為國計利害。今梅山事須乘機了當,若遷延,即生奸猾要利之計,兼梅山事未了,便要了辰州事不得,梅山不難了,既了梅山,然後到辰州,即先聲足以振動兩江,兩江亦易了也。」上曰:「蔡燁蓋欲自專其事,若章惇肯與共功,必無他。」因降是詔。

  是日,馮行己言:「北界巡馬猶未止絕,乞移牒約欄。」上從之。王安石曰:「牒固無害,然巡馬過河亦無害。」上曰:「只為自來無此故也。」據日錄乃九月二十二日事,朱史系之七月十一日非也,今附見本日。行己新、舊傳並雲:沿邊舊有鄉巡弓手,後悉廢罷,而北界巡馬如故,數漁界河,剽取舟船。行己請複置鄉巡弓手,以杜侵爭之端。神宗手詔嘉之。按日錄,六年四月一日猶載行己不欲複鄉巡弓手,與本傳特異,當是日錄不可信也,更細考之。」

  戊辰,提舉司天監沈括言:「楚州衛朴精於曆術,乞令赴監參校新曆。」從之,仍賜路費錢五十千。八年閏四月曆成。

  己巳,荊湖北路轉運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館孫構知荊南,尋複故。九月十九日複故,構本傳雲:構改知荊南,會沅州蠻納欵辰州,遣左侍禁李資率輕兵入南江以致諸酋,而懿、洽二州蠻殺資。章惇奏請複構轉運使,諭以恩信,歸附者凡十四州,遂城沅州。此事當考。

  辛未,檢正中書五房公事曾布言:「乞于三司選吏二百人,專置司磨勘天下帳籍,以至三部勾院亦皆選吏置官,責以審覆。其人吏各優與俸給,課以功限,為之賞罰。仍自朝廷選官提舉,其措置條約,乞下詳定帳籍所詳具以聞。」從之。舊紀雲置司勾考天下帳籍。新紀無之。

  壬申,權發遣延州、起居舍人、直龍圖閣趙卨為吏部員外郎,賜銀、絹二百,以卨奏根括地萬五千九百一十四頃,招漢、蕃弓箭手四千九百八十四人騎,團作八指揮故也。

  鄜延皆荒阜磽瘠,占田者不出租賦,而倚為藩蔽。寶元用兵後,殘破流徙,名存實亡。每調發,輒匿避。嘗搜集,才八百人,多罷癃,杖耰鉏至金明而潰。酋利其亡,收田以自殖,卨呼諸酋問曰:「往聞汝族戶若干,有諸?」對曰:「然。」曰:「今何在?」曰:「大兵之後,死亡耗散,其存止此。」卨曰:「其地存乎?」酋無以對,卨曰:「吾貰汝歸,聽汝自募家丁,使占田充兵可矣。吾所欲得者人也,田則吾不問。」眾皆傴曰:「聞命。」諸酋感服,歸募壯夫,悉補亡籍。卨曰:「異時蕃兵,提空簿漫無考詰,多以老弱充數,至有一夫而累代者。」因議涅其手,論者難之。上亦有審處之詔。屬歲饑,卨令蕃兵願刺手者,貸常平谷一斛,於是人人願刺惟恐後。蕃官劉紹能有異言,弗強之,其所部聞他族刺而得穀,皆請於紹能,紹能複以白卨,笑曰:「若恐蕃兵疑阻,勿刺可也。」紹能謝愚不知所為。遂悉刺之。因假予官錢置鎧械,以時練閱,嚴其除複,信其賞罰。土人勁捍,便習險阻,利其田產,樂其室家,以戰若守,一可當正兵之十,敵憚之,為鄜延長利。

  初,上以卨根括等事乃其本職,欲止降詔獎諭。王安石進曰:「今居此職而不能辦此事者皆是,如卨宜蒙厚賞,以勸來者。」故有是命。於是,上稱卨招弓箭手,省募兵之費,甚善。安石曰:「凡我境內百姓皆可使,何特弓箭手而已。」上因稱種世衡。安石曰:「陛下以朝廷利勢為世衡所為,豈特功必倍之也?」卨本傳,田數、兵數俱多,今但從實錄與兵志,實錄田數人數並同志。又雲:六年,卨言新募弓箭手頗習武伎,請更番代正兵歸京師,詔審度之。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十二月五日,可考。

  甲戌,趙抃言:「累入蜀,深知蜀人情狀,聞欲作保甲、教兵,必驚擾失人心。」上曰:「初無教兵指揮。」王安石曰:「無此,然教兵亦何妨?諸葛亮以蜀人脆而堅用之,亮尤為得蜀人心,何嘗驚擾?」上曰:「諸葛亮舍蜀人即無人可用。」安石曰:「漢高祖伐楚,用巴渝板楯蠻。武王伐商,用庸、蜀、彭、濮人,豈有蜀人不可教以干戈之理!」

  是月,廢蒙州為立山縣,隸昭州,成都府犀浦縣、成德軍靈壽縣、雅州百丈縣、劍州臨津縣為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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