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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二年七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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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壬戌,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樞密使、戶部尚書、同平章事富弼累上章以疾求罷,至二十餘。上固欲留之,不可,癸亥,罷為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陽。案宋史稱判揚州、進封鄭國公、亦即此時。 初,除僕射及使相,弼八上章乞以本官出守,且言:「僕射是正二品官,師長百僚,使相者文武中並是第一等俸祿,臣因病退,反有此授,固不敢當。真宗以前惜此官祿,未嘗輕有除拜。仁宗沖幼即位,不曾檢詳祖宗故事,兼當時執政者徇私,亦欲自為地,遂開此例。終仁宗一朝,罷相罷樞密使者,皆除使相,其間最為不可者數人,並以不稱職及過惡彰露,台諫官互有彈劾,本合得罪黜削,而亦皆除使相,領大藩,人情非常不允。臣其時正在中書,以仁宗暮召學士,次日宣制,無由進說。陛下臨禦以來,未曾除人,可從今以去,一一謹惜。若此等爵祿泛泛者容易付與,別或有大賢才,或有立功立事之人,陛下更何以爵祿旌賞之?使相以上,只有三師三公,其品秩雖崇,而俸祿甚少,比使相絕然不侔也。願立法自臣始。」不從。弼止乞罷使相或僕射一官,詔許罷僕射而改制焉。 弼將行,又言:「臣稟性愚直,生平未嘗敢作分毫過惡,事先帝盡忠盡誠,亦曾面折同列。先帝雖知臣一心為國,不避人怨怒,然而同列非常不喜矣。其不喜者,乃使門下鷹犬之人撰造是非,於先帝前傾臣,今陛下侍從臣僚中亦有謗臣者不少。臣事陛下如事先帝,盡心無隱,惟道是從,陛下已盡見臣表裡,常蒙保全。臣今乍離陛下左右,仰恃聖睿,斷無所憂,惟是讒謗尚恐未免,萬一有之,只乞聖慈察其所謗之語道理如何,若臣別無非道非理,即望陛下始終保庇,使全首領。假如臣因近所患,便就死滅,亦須九泉之下陰有所報。臣感戀之外,更竭此心,伏惟聖明俯賜矜照。」 甯海留後李端願為武康節度使、知相州。上未親政,端願求對,言:「陛下當躬攬乾綱,以系人心,不宜退托,失天下望。」又上書敷陳懇切,太后既撤簾,端願稱目疾,求謝事,乃命以旄鉞出鎮。 乙丑,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韓琦為南郊大禮使,翰林學士、諫議大夫王珪為禮儀使,給事中、權禦史中丞賈黯為鹵簿使,翰林學士、給事中範鎮為儀仗使,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權知開封府韓絳為橋道頓遞使。既而賈黯言:「故事,當以中丞領儀仗,天聖二年用中丞薛奎領鹵簿,而翰林學士晏殊領儀仗,蓋誤也。」乃詔黯與鎮對易使名。 丙寅,詔曰:「事有先後,故制有隆殺,禮有重輕,故用有豐約。凡郊廟所以奉天地祖宗者,宜如故事,若乘輿服禦之費,其務減省。德甯公主出降,其資送減康國長公主三之一。」 丙子,放宮人百八十人。 戊寅,觀文殿大學士、尚書左丞賈昌朝卒,幸其宅奠之,輟視朝兩日。贈司空、兼侍中,諡曰文元。禦篆墓碑曰「大儒元老之碑。」昌朝在侍從為名臣,及執政,不為善人所與,或以為結宮人宦官,數為諫官、禦史所攻。張方平留唐詢,詢譖吳育,世皆以為昌朝指也。 辛卯,群臣上尊號曰體乾膺曆文武睿孝皇帝,詔答不允。 庚辰,淮南節度使、兼侍中文彥博為樞密使。初,彥博自河南入見,上謂曰:「朕在此位,公之力也。」彥博對曰:「陛下登儲纂極,乃先帝聖意,與皇太后協贊之功,臣何與焉!」上曰:「備聞始議,公于朕蓋有恩者。」彥博遜避不敢當,上曰:「暫煩西行,即召還矣。」彥博行未至永興,亟有是命,又遣中使促之,至永興才數日也。 樞密使、吏部侍郎張昪罷為彰信節度使、同平章事、判許州。昪久在病告,求罷,凡七上章,乃得請。先是,韓琦、曾公亮欲遷歐陽修為樞密使,將進擬,不以告修,修覺其意,謂兩人曰:「今天子諒陰,母后垂簾,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兩人服其言,遽止。及張昪去位,上遂欲用修,修又力辭不拜。此據蘇轍神道碑。 辛巳,權三司使、龍圖閣學士、工部侍郎呂公弼為樞密副使。公弼上言:「諫官、禦史,耳目之官,比來言事,罕見採用,非所以達四聰也。陛下當以政事責成大臣,而委視聽於台諫,非其人則黜之,如此則言路通而視聽廣矣。」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戶部侍郎、權知開封府韓絳權三司使。絳初以群牧使召,未至,改命京尹,浹日又遷計省。 絳在成都凡再歲。始,張詠以券給貧民,令春糴米、秋糴鹽。歲久,券皆轉入富室。絳削除舊籍,召貧民別予券,且令三歲視貧富輒易之,豪右不得逞。蜀與夷接,邊人伐木境上,數侵爭,因下令禁伐木;又以兵守蠶崖關,絕蕃部往來,就威、茂交易。異時內侍使蜀,給酒場吏主貿賣,聽使倍取以資費,絳奏請加禁約。上敕內侍省著為令,每行必申戒焉。及使三司,又請以川峽四路田谷輸常平倉,而隨其事任道裡差次給直,以平物價。上歎曰:「眾方姑息,卿獨能不徇時耶?」詔行之。內諸司吏有幹恩澤者,絳執不可,上曰:「朕初不知,當為卿改。」而幹者不已,絳執益堅,因為上言:「即有飛語,願得究治。」上曰:「朕在藩邸,頗聞有司以國事為人情,卿所守固善,其毋憚讒。」宮中所用財費,悉以合同憑由取之,絳請有例者悉付有司,於是,三司始得會計。 知制誥沈遘為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遘為人輕俊明敏,通達世務,前知杭州,令行禁止。人有貧不能葬者及女子孤無以嫁者,以公使錢葬嫁數百人。倡優養良家女為己子者,奪歸其父母。接遇士大夫,多得其歡心。部吏憸險之徒、尤樂傾心,盡為之耳目,刺閭巷間事,纖悉即知,故事至立斷,眾莫不駭伏。小民有犯,情稍不善,不問法輕重,斷訖,強刺為卒,刺者數百人,屏息不敢犯。鞠真卿提點刑獄,欲案其事,方移州詰問,遘恐,悉弛所刺卒,給以公據,複為民。會遘召還,真卿亦罷去,事遂寢。議者以其嚴比孫沔,然沔雖苛暴,銳於懲惡,至遘,善人亦懼焉。案史稱遘為人疏雋博達,明於吏治,而沔則以淫縱無檢為言官所糾,與此所載似異。其治開封如治杭,晨起視事,及午事畢,出與賓舊往還,從容談笑,以示有餘。士大夫交稱其能,以為且大用矣。逾月,加龍圖閣學士,逾年,遷翰林學士。尋以母喪去位,遽卒。遘遷翰林學士,在三年九月,卒在四年九月,今並書。 壬午,三班差使、殿侍崔公度為和州防禦推官、充國子監直講。公度、高郵人,常為故相劉沆所知,薦茂才異等科,辭疾不赴。甫任右職,非所好,益閉戶讀書。歐陽修得公度所為感山賦以示韓琦,琦言公度守道甚篤,文章雄奇贍逸,故有是命。公度以母老力請留侍,從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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