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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二年六月


  六月己未,內出禦撰明堂樂八曲,以君、臣、民、事、物配屬五音,凡二十聲為一曲;用宮變、征變者,天、地、人、四時為七音,凡三十聲為一曲;以子母相生,凡二十八聲為一曲。皆黃鐘為均。又明堂月律,五十七聲為二曲,皆無射為均;又以二十聲、二十八聲、三十聲為三曲,亦無射為均,皆自黃鐘宮入無射。如合用四十八或五十七聲,即依前譜次第成曲,其徹聲自同本律。及禦撰鼓吹警嚴曲、合宮歌,並肄于太常。

  丙寅,翰林學士承旨王堯臣等言:奉詔與太常參議阮逸所上編鐘四清聲譜法,請用之於明堂者。竊以律呂旋宮之法,既定以管,又制十二鐘,准為十二正聲,以律計,自倍半。說者雲:「半者,准正聲之半,以為十二子聲之鐘,故有正聲、子聲各十二。」子聲即清聲也。其正管長者為均,自用正聲;正管短者為均,則通用子聲,而成五音。然求聲之法,本之于鐘,故國語所謂「度律均鐘」者也。

  其編金石之法,則歷代不同,或以十九為一虡者蓋取十二鐘當一月之辰,又加七律焉;或以二十一為一虡者,以一均聲更加濁倍;或以十六為一虡者,以一均清、正為十四,宮、商各置一副,是謂「縣八用七」也;或以二十四為一虡者,清、正之聲備。故唐制以十六數為小架,二十四為大架,天地、宗廟、朝會等各有所施。

  今太常鐘縣十六者,舊傳正聲之外,有黃鐘至夾鐘四清聲,雖於圖典未明所出,然考之實有義趣。蓋自夷則至應鐘四律為均之時,若盡用正聲,則宮輕而商重,緣宮聲以下,不容更有濁聲。一均之中,宮弱商強,是謂陵僭,故須用子聲,乃得長短相敘。自角而下,亦循茲法。故夷則為宮,則黃鐘為角;南呂為宮,則大呂為角;無射為宮,則黃鐘為商、太簇為角;應鐘為宮,則大呂為商、夾鐘為角。蓋黃鐘、大呂、太簇、夾鐘,正律俱長,並當用清聲。如此,則音律相諧而無所抗,此四清聲可用之驗也。至他律為宮,其長短尊卑自序者,不當更以清聲間之。

  自唐末多故,樂文墜缺,考擊之法,久已不傳。今若使匏、土、絲、竹諸器盡求清聲,即未見其法。又據大樂諸工所陳,自磬、簫、琴、和巢笙五器本有清聲,塤、箎、竽、築、瑟五器本無清聲。五弦阮、九弦琴,則有太宗皇帝聖制譜法。至歌工引音極唱,止及黃鐘清聲。

  臣等參議,其清、正二聲既有典據,理當施用。自今大樂奏夷則以下四均正律為宮之時,商、角依次並用清聲,自餘八均盡如常法。至於絲、竹等諸器舊有清聲者,令隨鐘石教習,本無清聲者,案原本脫去「令隨鐘石教習,本無清聲者」二句,文義未完,今據宋史樂志及薛應旗續通鑒增入。未可創意求法,且當如舊。惟歌者本用中聲,故夏禹以聲為律,明人皆可及。若強所不至,足累至和。請止以正聲作歌,應合諸器亦自是一音,別無差戾。其阮逸所上聲譜,以清濁相應,先後互擊,取音靡曼,近于鄭聲,不可用。

  詔可。

  丁卯,以禦撰黃鐘五音五曲,凡五十七聲,下太常肄習之。

  戊辰,贈貴妃張氏母越國夫人曹氏曾祖旭為秘書丞,祖靖為祠部員外郎。

  己巳,再頒先朝祈雨雪法,令所在置嚴潔處。

  庚午,詔:「舉官為縣令,自今河北、陝西轉運使副,歲各舉十二人,提點刑獄各六人;河東、京東西、淮南轉運使副各十人,提點刑獄各五人;兩浙、江南東西、福建、荊湖南北、廣南東西、益、利、梓轉運使副各四人,提點刑獄各四人,夔州路轉運使副四人,提點刑獄三人;六路制置發運使副各六人;府界提點刑獄三人;知開封府並諸州、府、軍、監各一人,仍止得舉所部官。」初,同提點京西刑獄張易官臨滿將代,並舉縣令十六人,上因謂輔臣曰:「縣令與民最近,故朕設保舉之法,今易所舉猥多,必以請托故也。」遂令裁定其數。九朝紀事本末:上諭輔臣曰:「近日職司以長吏不理聞者多矣,中書未嘗施行。且長吏者,民之性命,可不重乎?宜擇其甚者罷之,小者易之。」文彥博等臱謝而退。於是,自鄂州伍開、台州呂士宗等,或衰老、或以弛慢而罷斥對移者,幾十六人。

  辛未,判亳州、宣徽南院使、建武節度使郭承佑落宣徽南院使。諫官、禦史言承佑前在南京給糧不以次,置陳取新,苟悅軍士,擅留綱糧及批書宣頭,不發戍兵,越法杖配輕罪,借用翰林器,出入擁旗槍,以禁兵擬周衛,體涉狂僭,無人臣禮故也。吳奎傳雲奪承佑宣徽使,仍詔自今後妃之家,不得為執政官。奎傳誤也。此詔乃緣張堯佐,非承佑。今不取。

  壬申,判延州李昭亮請陝西沿邊小堡寨無使臣管勾者並更為鋪,從之。

  丙子,諫官包拯、陳旭、吳奎等言:(實錄雲知諫院包拯、陳旭、吳奎。按陳、吳此時實為右司諫,十月壬申,乃以起居舍人知諫院,今但雲諫官,庶不失事實。)「比年以來,陰沴過甚,水壞城郭,地複震動,大河決溢,沈溺者眾,是皆群小之道盛也。雖陛下精誠感發,未能遽然消伏,何者?天道福善禍淫,與眾同欲則依,從己之欲則違。今億兆之眾,謂三司使張堯佐凡庸之人,徒緣寵私,驟階顯列,是非倒置,職業都忘,諸路不勝其誅求,內帑亦煩於借助。法制刓弊,商旅阻行,而堯佐洋洋自得,不知羞辱,召來災沴,實自斯人。臣等竊以任用堯佐以來,百怪漸露,是上違天意也。萬口交譏,是下咈人情也。違天意,則善應差殊,雖禳祈禱祀,無以益也。咈人情,則治風頹弊,雖督率糾攝,無以拯也。陛下何庇一堯佐,上違天意,下咈人情,而稔成危機者乎?實為陛下痛之!親昵之私,聖人不免,但處之有道,進之合宜,使不踐於危機,而常保于安地,斯為得矣。若不恤人言,罔顧天戒,禍不止其人,又貽患於國家。前古得喪之跡甚多,願陛下留神究觀焉。」

  包拯又言:「臣近以天下財用,公私匱竭,而主計之吏,內則三司使,外則轉運使,乞精加選擢,委任能臣,免致將來敗事。兼吳奎、陳旭等累曾論列,終未蒙施行。竊緣三司使張堯佐,早緣恩澤,驟陟華顯,任之會府,委以大計,而本職隳廢,利權反復,公私困敝,中外危懼。且歷代後妃之族,雖有才者,未嘗假以事權,又況庸常不才者乎?但富貴保全之,則無所害矣。臣伏見國朝自祖宗以來,當帑廩豐盈、用度充足之際,尚乃精選計臣如陳恕、魏羽等輩用之,其餘亦盡一時之選。況今上下窘迫如是,豈可專任此人,久居是職,失天下之望,誤天下之事,臣實為陛下痛惜之。伏望特出宸斷,授堯佐以他職,別求才傑之士,委而任之,責以實效,一二年間,庶幾可濟。不然,則懼貽陛下之深憂也。且宗社至重,財用至急,而安危系焉,惟陛下特留聖意。」

  庚辰,特封貴妃張氏第八妹為清河郡君。

  辛巳,屯田員外郎呂公著同判吏部南曹。公著,夷簡之子也。嘗召試館職,不就。於是上諭曰:「知卿有恬退之節。」因賜五品服。

  癸未,禦崇政殿錄系囚,雜犯死罪以下第降一等,杖以下釋之。

  乙酉,同提點荊湖南路刑獄、內殿崇班、閤門祗候劉舜臣上明堂議並圖一卷。此據明堂記及會要。

  是月,上講書邇英閣,因謂侍臣曰:「古有遷民於寬閑之地,今閩、蜀地狹,其民亦可遷乎?」丁度對曰:「律令故在,但有司不能舉行爾。太祖嘗徙太原民千余家于山東,太宗又徙雲、應、寰、朔之民于京西諸州。西北之人,勤力謹儉,今以富稱於鄉里者,多當時所徙之民也。民固安土重遷,若地利既盡,要無可戀之理。蜀民歲增,曠土盡辟,下戶才有田三五十畝,或五七畝而贍一家十數口,一不熟,即轉死溝壑,誠可矜惻。臣以謂不但蜀民,凡似此狹鄉,皆宜徙之寬鄉,計口給田,複其家如律令,實利農積穀之本也。」上納其言,乃詔京西轉運司曉告益、梓、利、夔、福建路,民願徙者聽之。此據會要稍刪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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