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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八年四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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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己巳朔,封曩霄子諒祚為夏國主。祠部員外郎任顓為冊禮使,供備庫副使酸棗宋守約副之。諒祚生甫三月,諸將未和,議者謂可因此時皆以節度使命諸將,使各統所部,以分弱其勢,冀絕後患。判延州程琳按判延州程琳,薛應旗、王宗沐續通鑒皆作陝西安撫使,與此互異。言,幸人之喪,非所以示外國,不如因而撫之。或請乘隙舉兵,知慶州孫沔亦言伐喪非中國體。上納其言,遂趣有司行冊禮。然議者頗惜其失機會。各以節度使授諸將以分弱其勢,今何郯奏議有此,不知當時複有何人,當考。程琳本傳又雲:朝廷既行冊禮,夏人方圍慶陽,琳止詔使於鄜曰:「夏人貪此,可紓慶陽之難。」乃具禮幣賜予之數移報之,果喜,即日迎冊使,而慶陽圍亦解。按諒祚此時方自保不暇,何敢更圍慶陽,本傳必誤。按附傳及歐陽修墓銘、神道碑,亦不載此事,不知本傳何所據也。今不取。 工部侍郎參知政事丁度數請罷,禦史何郯又言:「臣竊以朝廷正二府之名,重大臣之選,皆有副貳,以相參維。或用之有勞,固當進任,或試之不效,安可備員?伏見丁度由近侍之班,豫顯用之柄,列在三事,於茲累年。而位望益隆,才名益損,但務保身而寡過,曾無經國之遠圖。況方講戎機,動資廟略,謀苟多誤,事何以安。度又素被輕媠之名,殊非沈遠之量,上無所益國體,下不能服人心,茲為具臣,難處重任。且用人當否,系國重輕,執政之臣,事體尤大,不可以恩假,不可以幸遷,必須其材,乃授此位,材苟不稱,則莫如闕焉。伏乞斷在不疑,退之以禮。」 辛未,罷度為紫宸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從度之請也。度罷以癸未,今從百官表。 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權三司使明鎬為參知政事。文彥博自貝州入相,數推鎬功,故丁度罷而鎬代之。 壬申,知澶州、禮部侍郎王拱辰落翰林侍讀學士、兼龍圖閣學士;給事中柳植落翰林侍讀學士,知蔡州;知益州、刑部郎中程戡落樞密直學士,知鳳翔府;右諫議大夫魚周詢落權禦史中丞,知永興軍。並坐嘗薦張得一也。 癸酉,給事中、知蔡州吳育為資政殿學士知河南府。先是,禦史何郯言:「朝廷新置紫宸殿學士代文明殿學士,在資政殿大學士上,班列絕高,未嘗輕授。丁度既罷政,遂蒙特除,且兼侍讀之職。聖意良以二府大臣,于進退之間,務推恩禮。竊見吳育去歲罷樞密副使出知許州,不聞顯過,止改給事中一官。況育才業,于時少比,使居學士之列,適其宜也。至今尚未蒙加一職名,恐於待舊臣之禮,殊未均一。欲望存錄舊德,比丁度例,加一職名,所冀均行寵數,敦奨材傑。」從之。 甲戌,禦崇政殿閱諸軍轉員,凡三日。 翰林侍讀學士、戶部郎中、知永興軍葉清臣為翰林學士、權三司使。咸平末,並三部為使,官輕者則為權使公事。康定初,清臣已為權使公事,今再領三司,當為使,而又為權使,中書誤也。自是遂分權使與權使公事為兩等。此據會要。又三司使舊班在翰林學士之上,權使即與正同,三司使結銜,皆在官職之上。及是宰相陳執中欲抑清臣,降敕時移權三司使在職下結銜,其後遂班翰林學士之下。尋有論列者,結銜雖依舊,而權三司使初除,閤門取旨,間有敘學士上者,然不為定制。此據沈括筆談。 祠部郎中、天章閣待制張堯佐為兵部郎中、權知開封府。侍御史知雜事張昪言堯佐緣恩澤進用太驟,非所以公天下,不報。 河北轉運使、兵部員外郎、直集賢院杜杞為天章閣待制、環慶都部署、經略安撫使、兼知慶州。杞前平廣西蠻,坐殺降,賞不行。於是杞上言:「殺降者,臣也,得罪不敢辭。將吏惟臣所使,其勞未錄,臣不敢先受命。」因悉為行賞。自曩霄既稱臣而數犯約鈔邊,邊吏避生事,縱不爭。杞始至,蕃酋孟香率眾千餘人內附。事聞,詔杞如約。杞言如約當還,而孟香得罪夏人,勢無還理,遣之必反為邊患。議未決,夏人以兵入界求孟香,孟香走自匿。夏人遂殺邊戶,掠牛馬,而求孟香愈急。有詔責杞,杞言彼違約舉兵,孟香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孟香不可得。夏人不肯償所掠,杞亦卒不與孟香。孟香事不在杞始至時,今附見。不知杞果以何時至慶州。程琳傳所言夏人圍慶陽,或即指此也,然必不與冊禮同時,且近邊小小寇鈔爾,慶陽元未嘗被圍,若慶陽被圍,則關輔駭矣。琳傳必誤,今不取。 丙子再降知池州、左諫議大夫張存知郴州,坐嘗舉張得一也。 詔科場舊條,皆先朝所定,宜一切無易。時禮部貢院言:「四年,宋祁等定貢舉新制,會明年詔下,且聽須後舉施行。今秋賦有期,緣新制,諸州軍發解,但令本處官屬保明行實,其彌封、謄錄,一切罷之。竊見外州解送舉人,自未彌封、謄錄以前,多采虛譽,苟試官別無請托,亦只取本州曾經薦送舊人,其新人百不取一。彌封以後,考官不見姓名,即須實考文藝,稍合至公。又,新制進士先試策三道,次試論,次試詩賦。先考策論定去留,然後與詩賦通定高下。然舉人每至尚書省,不下五七千人,及臨軒覆較,止及數百人。蓋詩賦以聲病雜犯,易為去留,若專取策論,必難升黜。蓋詩賦雖名小巧,且須指題命事。若記聞該富,則辭理自精。策論雖有問目,其間敷對,多挾他說。若對不及五通盡黜之,即與元定解額不敷。若精粗畢收,則濫進殊廣。所以自祖宗以來,未能猝更其制。兼聞舉人舉經史疑義可以出策論題目凡數千條,謂之經史質疑;至於時務,亦鈔撮其要,浮偽滋甚,難為考較。又舊制以詞賦聲病偶切之類,立為考式,今特許仿唐人賦體及賦不限聯數、不限字數。且古今文章,務先體要,古未必悉是,今未必悉非。嘗觀唐人程試詩賦,與本朝所取名人辭藝,實亦工拙相半。俗儒是古非今,不為通論。自二年以來,國子監生,詩賦即以汗漫無體為高,策論即以激訐肆意為工,中外相傳,愈遠愈濫,非惟漸誤後學,實恐後來省試,其合格能幾何人!伏惟祖宗以來,得人不少,考較文藝,固有規程,不須變更,以長浮薄,請並如舊制。」故降是詔。五年三月己卯,已詔貢院所試詩賦、經義並如舊制。本志以為楊察建議,而實錄但雲上封者言新制不便,不出主名。八年四月丙子,又下詔,乃具貢院申請。貢院申請,即本志所書楊察初議也。按察本傳,察權判貢院,初建此議,當五年三月,既已施行,八年四月貢院複有申請,其議則實察五年所建者,但不知此時察仍判貢院或已罷爾。今兩存之。仍於此年依實錄不出察主名。本志又於此詔後書張方平知舉,請下詔戒辭賦新體。按方平以六年二月知舉,本志誤矣。 初,詔外州發解到省,差官覆考,尋罷之,蓋慮因此或致抑退寒士故也。此據成都編錄條貫冊,乃五月十八日指揮。 丁醜,詔開封府畿、赤諸縣丞、主簿、尉不許他處奏辟。 己卯,契丹國母遣左監門衛上將軍蕭惟信、寧州觀察使趙為航,契丹遣安遠節度使耶律章、起居舍人知制誥史館修撰吳湛,來賀乾元節。 辛卯,置河北四路安撫使,命知大名真定府、瀛定州者領之。資政殿學士、給事中韓琦知定州,禮部侍郎王拱辰知瀛州,右諫議大夫魚周詢知成德軍。先是,賈昌朝判大名,已兼河北安撫使矣。昌朝判大名,在七年三月。 初,朝廷經制河北武備,議者欲增兵屯。程琳自大名府徙永興軍,徙永興軍在六年二月。上言曰:「河朔地方數千里,連城三十六,民物繁庶,川原坦平。自景德以前,敵數入寇,官軍雖眾,罕有成功。蓋定州、真定府、高陽關三路之兵,形勢不接,召發之際,交錯非便。況建都全魏以制北方,而兵隸定州、真定府路,其勢倒置。請分河朔兵為四路,以鎮、定十州軍為一路,合兵十萬人;高陽關十一州軍為一路,合兵八萬人;滄、霸七州軍為一路,合兵四萬人;北京九州軍為一路,合兵八萬人。其駐泊鈐轄、都監,各掌訓練,使士卒習聞主將號令,猝緩即成部分。」 下其章判大名府夏竦議。竦奏:「鎮、定二路,當敵寇之沖,萬一有警,各籍重兵控守要害,迭為應援,若合為一,則兵柄太重,減之則不足以備敵。又滄州久隸高陽關,道裡頗近,瀕海斥鹵,地形沮洳,東北三百里,野無民居,非敵人蹊徑,萬一有警,可決漳、禦河東灌,塘澱隔閡,敵馬未易奔沖,不必別建一路。惟北京為河朔根本,宜宿重兵,控扼大河,內則屏蔽王畿,外則聲援諸路,請以大名府、澶懷衛濱棣德博州、通利軍建為北京路。四路各置都部署一人、鈐轄二人、都監四人。平時祗以河北安撫使總制諸路,有警即北京置四路行營都部署,擇嘗任兩府重臣為之。」 議未決,夏竦入為樞密使,賈昌朝判大名,覆命規度。昌朝請如竦議,惟保州沿邊巡檢並雄、霸、滄州界河二司兵馬,自國朝以來,于諸邊最號強勁,今未有所隸,請以沿邊巡檢司隸定州路,界河司隸高陽關路。 於是下詔分河北兵為四路,北京、澶懷衛德博濱棣州、通利保順軍合為大名府路,瀛莫雄霸恩冀滄州、永靜乾甯保定信安軍合為高陽關路,鎮、邢、洺、相、趙、磁州合為真定府路,定保深祁州、北平廣信安肅順安永寧軍合為定州路。凡兵屯將領,悉如其議,惟四路各置安撫使焉。兵志雲,凡兵屯將領,悉如其議。按竦及昌朝初議四路各置都部署等,而河北安撫使仍以知大名者領之。今四路各置安撫使,非竦、昌朝初議也。蓋亦略增損矣,故特表而出之。 韓琦言兵勢太分,請合定州、真定府為一路,高陽關、大名府為一路。朝廷以更置甫新,不報。詔四路兵依陝西遣部將往來按閱。又詔自今戍兵回,揀充捧日、龍衛、天武、神衛等軍。此並據本志,雲時契丹來議關南地,朝廷經制河北武備。按議關南地,乃慶曆二年,與程琳徙陝西不相關,琳徙陝西,則慶曆六年也。今削去「時契丹來議關南地」八字。實錄於七年八月乙丑先書析河北為四路,蓋誤也。已削去。 甲午,命權禦史中丞楊察同定奪陝西、河東銅鐵錢利害。具六月末。 交州入貢,以進奉使兵部員外郎蘇仁祚為工部郎中,副使東頭供奉官陶惟歡為內殿崇班。仁祚等初來時未見。 丁酉,降衛州團練使、知澶州王德基為四方館使、榮州刺史,西上閤門使、知保州王中庸為引進副使,殿中侍御史劉元瑜罰銅三十斤,並坐嘗舉張得一也。 初,改文明殿學士為紫宸殿學士,丁度罷政,首以命之。禦史何郯言紫宸不可為官稱。五月乙巳,詔改舊延恩殿為觀文殿,仍改紫宸殿學士為觀文殿學士,班次如舊制。 乙卯,兵部員外郎、知諫院宋禧出為江南東路轉運使。己未,改荊湖北路。禧雖罷諫職,猶得為監司,議者非之。 禦史何郯言: 「臣聞治天下者欲保邦于常安,無他道焉,其要在核名實、別邪正而任之爾。夫邪與正不相須,治與亂不相遠。用君子而消群枉則治之表,用小人而黜眾正則亂之階。所以自古聖哲於治亂安危之際,未嘗不丁寧切至,以進君子抑小人為戒。非其好惡有所偏,蓋以邪正雜揉而進,則國之興衰未可期焉,民之否泰未可保焉,故不得不辨明矣。然知人之難,曆聖所病,雖遇睿哲之君,不無搜慝之臣。以堯之聖,而其臣有毀信廢忠之害;以舜之明,而其臣有讒說殄行之惡。然雖始失而任使,終悟而放黜,此二帝之所以稱聖明也。以古揆今,邪正之徒,無世不有,雖有邪偽,而使之不能害理者,其由人君公用舍而已。 伏見樞密使、平章事夏竦,其性邪,其欲侈,其學非而博,其行偽而堅,有纖人善柔之質,無大臣鯁直之望,事君不顧其節,遇下不由其誠。肆己之欺誣,謂可以蔽明;任己之側媚,謂可以矯正。犯紀律之所戒而不恥,冒名教之所棄而無疑。聚斂貨殖,以逞貪恣,不可格以廉恥之行;比周權幸,以圖進取,不可語以中正之方。夫以此厚祿,極竦之量,可謂盈矣;以此寵位,稱竦之材,可謂過矣。而猶其求無厭,其進不止,動有覬望,務為奇邪,人之無良,一至於此。近者衛兵為亂,突入宮掖,變故之大,可謂寒心。凡在職守,失於防察,責其慢官,宜寘大戮。而竦只緣管皇城司內臣楊懷敏素與交通,曲為掩藏,欲以結納,主憂於上而不為之恤,民議於下而不知其非,但欲私相為恩,未嘗公議其罪,所以致官司之責不均一,賊黨之惡不究窮。是謀為己利則慮深,圖去君害則計淺。居股肱腹心之任,所舉如此,不忠莫大焉。今千百具僚,皆謂懷敏失察賊亂,只緣官責,其罪小;夏竦多懷顧慕,不奮臣節,其罪大。今懷敏既黜,而竦獨留,中外之心,無不憤激。況竦兩以明恩進拜,皆用清議改除,眾口謂之奸邪,聖心諒已諳悉,棄而勿用,茲謂至公。而方且謂之有才,任而不改。其於含垢匿瑕,則為過甚;其於去邪除惡,竊所未安。且前代立法,本為束縛有才,奸邪而才,必亂天下,若不防之於始,又何以救之於終?況之陛下唐堯、虞舜之資,而監竦檮杌、窮奇之行,寘之有罪,斷然不疑。伏望陛下上為社稷之謀,下慰臣庶之望,與眾永棄,示人不私,豈不盛哉,豈不快哉! 臣以孤生,屢抗大議,犯權貴而為私室之計則拙,斥讒邪而為公朝之利則忠。臣料夏竦知臣上言,必是指臣為矯誣,目臣為朋黨。然竦明有過惡,安得謂之矯誣;臣素無附麗,何以謂之朋黨。竦若猶飾其過,臣請面議其辜,仰祈聖明,俯臨肝膽。當時言竦奸邪者必不止郯一人,而郯傳獨稱郯言竦不可為樞密使。又郯奏議有此章甚備,故具載之。 辛酉,樞密使、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夏竦罷樞密使,判河南府。言者既數論竦奸邪,會京師同日無雲而震者五,上方坐便殿,趣召翰林學士。俄頃,張方平至,上謂曰:「夏竦奸邪,以致天變如此,亟草制出之。」方平請撰駁辭,上意遽解,曰:「且以均勞逸命之。」 何郯又言:「伏聞夏竦陳乞一殿學士職名,且欲預在侍從。緣朝廷進退大臣,恩禮至厚,竦之此拜,已極寵榮,安可更不顧廉恥,冒有陳請?況竦奸邪險詐,久聞天下,陛下特出聖斷,罷免樞要,中外臣子,莫不相慶,固不宜許其自便,留在朝廷。孔子謂遠佞人,蓋佞人在君側,則必為政理之害。其夏竦,伏乞不改前命,仍指揮催促赴任。」從之。夏竦乞殿學士職名留京師,國史不見。今據何郯奏議及郯墓銘附見。 給事中、參知政事宋庠加檢校太傅、行工部侍郎、充樞密使。 壬戌,樞密副使、左諫議大夫龐籍為參知政事。 詔諸道非鞫獄而差知縣、縣令出者,以違制坐之,其被差官據在外月日仍不得理為考。時權三司使葉清臣自永興召還,言所部知縣,有沿牒他州而經數時不歸者,恐假領之官,不能盡心職事,故條約之。七年六月辛酉,可考。 乙丑,出殿中侍御史張經知蘄州,以所上臺章荒繆也。 丙寅,詔諸軍校營在新城外者,每赴朝,留其半以部勒士卒。 丁卯,詔應中外官,自今須滿三周年方許差替,其在任三年及三十個月者,自如舊制,見溢員處並罷之,其俸祿仍不得越本官支給。時營進者或不時滿遷去,又在京多員外置官,至有諸司副使請正使俸,防禦使請觀察使俸之類,故降是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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