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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二年四月


  夏四月乙亥,以度支副使楊日華為鹽鐵副使,施昌言為度支副使。初,權三司使姚仲孫言度支比鹽鐵為繁,而日華以疾數在告,且薦昌言,故改之。

  資政殿學士、給事中晁宗愨卒,贈工部尚書,諡文莊。

  丁醜,詔兩制、大兩省並諫官、閤門使以上,舉內殿崇班以下堪將帥者各二人以聞。

  戊寅,命權禦史中丞賈昌朝、右正言田況、知諫院張方平、入內都知張永和與權三司使姚仲孫同議裁減浮費。先是,方平奏疏言:「伏見西事已來,應副邊備,天下被其勞,凡百賦率至增數倍。當時朝旨蓋為用兵之際,權宜應急,豈可承以為常?今邊防雖已漸寧,而緣邊戍守未能徹備,四方添置兵數亦甚多,向之所增賦斂,卒難復舊,何以慰天下百姓之望?朝廷所以綏懷遠人者,正謂寬財用,紓民力,以厚為之備。今乘邊事之間,豈可優遊,虛度歲月,不切講求經久之計?若遂恬然憚于有為,臣恐民力日困,財用日匱,難以善於後矣。今內自三司,外至發運、轉運使,凡掌財利之官,簿書期會,猶不暇給,豈暇為國家生民遠慮哉。臣欲乞於兩省已上官,選差才敏之士三兩員,就三司與使副據國用歲計之數,量入以為出,平貨物之輕重,通天下之有無,較其利害之原,以革因循之弊。旋具事節,先到中書、樞密院開陳商量,必久遠可行者,奏上取裁。若細碎之事,無大損益,徒成煩擾,不須施行。所冀助財用,紓民力,當今之切務也。

  於是又言:「天下切務,無先貨食,貨食之原在三司,而計臣事務煩綜,簿書期會之不暇,豈暇為國家根本之慮哉。臣去年曾上言,乞於兩省已上官選差三兩員,就三司與使副據歲計之所入,約中外之所費,移用之法則權其輕重,率斂之物則通其有無,參究利害之原,剗革因循之弊,所冀寬財用,紓民力,助三司均節。不乘邊事之間,急講久遠之策,臣恐民力日病,國用日匱。若朝廷重於生事,欲乞且令三司將天聖中一年天下賦入之數及中外支費之籍,與昨一年比,並條上,則國家之大計可較而知矣。如是則可以經久稱善,如其不可,豈可恬然不深慮也?前所上劄子,伏乞更賜詳擇。」實錄雲:初,昌朝與權三司使姚仲孫並言,自陝西用兵,邊費不足,請校景德以來用度之數,約以祖宗舊制,其不急者,一切裁減之,故有是命。按昌朝建議在寶元二年五月,時命張若谷、任中師、韓琦定奪,與此不同。實錄並為一事,誤也。本志雲:西兵久不解,財用益屈,天子複詔內侍以先帝時及天聖初籍,較近歲禁中用度增損,外則命中丞賈昌朝、諫官田況、張方平、入內都知張永和同三司議省宂費。按取天聖用度校近歲增損,實方平建議。若景德則昌朝前所建議也。朔記亦雲:三司使姚仲孫言陝西屯軍甚眾,乞依景德年用度規制外,餘悉罷。與實錄大同,與食貨志小異,今悉不取,取方平二疏聯書之。所以命昌朝等,必因方平奏也,要見後來裁減數目,熙甯初,司馬光辭免裁減國用劄子雲:欲知慶曆二年裁減制度,比見今支費不同數目,只下三司令供析聞奏,立可盡見。當考求之。

  己卯,京東安撫使陳執中請河北緣邊安撫司,凡得契丹事宜,並移報本司,從之。

  庚辰,以右正言、知制誥富弼為回謝契丹國信使,西上閤門使符惟忠副之。複書曰:「昔我烈考章聖皇帝保有基圖,惠養黎庶,與大契丹昭聖皇帝弭兵講好,通聘著盟,肆餘纂承,共遵謨訓,邊民安堵,垂四十年。茲者專致使臣,特詒緘問。且以瓦橋內地,晉陽故封,援石氏之割城,述周朝之複境,系於異代,安及本朝!粵自景德之初,始敦鄰寶之信,凡諸細故,鹹不寘懷。況太宗皇帝親駕並郊,匪圖燕壤,當時貴國亟發援兵,既交石嶺之鋒,遂舉薊門之役,義非反復,理有因緣。元昊賜姓稱藩,稟朔受祿,忽謀狂僭,俶擾邊陲。向議討除,已嘗聞達,杜防、郭稹傳道備詳,及此西征,豈雲無報。聘軺旁午,屢聞嫉惡之談,慶問交馳,未喻聯親之故,忽窺異論,良用惘然!謂將軫于在原,反致譏於忌器。複雲營築堤埭,開決陂塘,昨緣霖潦之餘,大為衍溢之患,既非疏導,當稍繕防,豈蘊猜嫌,以虧信睦。至於備塞隘路,閱集兵夫,蓋邊臣謹職之常,乃鄉兵充籍之舊,在於貴境,寧徹戍兵。一皆示以坦夷,兩何形於疑阻。顧惟歡契,方保悠長,遽興請地之言,殊匪載書之約。信辭至悉,靈鑒孔昭,兩地不得相侵,緣邊各守疆界。誓書之外,一無所求,期在久要,勿違先志。諒惟聰達,應切感思。甫屬清和,妙臻戩穀。自余令富弼口陳。」書詞,翰林學士王拱辰所撰也。

  初,契丹書言太宗舉無名之師,直抵燕薊,一時莫知所答。拱辰獨請間曰:「河東之役,本誅僭偽,契丹遣使行在致誠款,已而寇石嶺關,潛假兵以援賊。太宗怒其反復,既平繼元,遂下令北征,安得謂之無名!」上喜曰:「事本末乃如此。」乃諭執政曰:「非拱辰詳識故事,殆難答也。」

  劉六符嘗謂賈昌朝曰:「南朝溏濼何為者哉?一葦可杭,投棰可平。不然,決其堤,十萬土囊,遂可踰矣。」時議者亦請涸其地以養兵。上問拱辰,對曰:「兵事尚詭,彼誠有謀,不應以語敵,此六符誇言耳。設險守國,先王不廢,且祖宗所以限胡騎也。」上深然之。

  中書門下奏,近放特奏名、進士、諸科與官人內有習武藝知方略者,請選試補班行。詔翰林學士蘇紳、內侍都知王守忠試驗以聞。補班行者凡三十七人。

  知渭州王沿請刺本路弓箭手三萬人充軍,從之。此據朔曆。

  翰林學士王拱辰、侍御史仲簡言,近者上殿臣僚以班次稍眾,或致壅隔,望後殿視事退,進食畢,複禦便殿特賜延見。詔可,仍候班次少即依舊。簡,江都人也。此據朔曆。

  辛巳,武安節度使高化知相州。本傳雲:化雖起行伍,然頗知民事。相州有大獄已具,皆當論死,化疑之,遣移訊,果得不死者三人。按是月丙申,田況請選通判助化,恐化不能獨為此,今削去。

  補延州僧光信為三班借職。知青澗城種世衡言光信與西賊戰,屢獲首級。又言光信,本姓王,請賜名嵩,仍乞擢授一官。故以命之。時世衡既遣嵩入敵境,間野利旺榮兄弟矣。嵩趫勇善騎射,習知西境山川道路。始為僧,世衡知其可用,召置門下,恣其所欲,供億無算。嵩酗酒,靡所不為,世衡遇之愈厚,嵩亦深德世衡。世衡出兵,常使為鄉導,數蕩族帳。及將遣入西境,召與飲,謂曰:「敵若得汝,考掠求實,決不勝痛,當以實告邪?」嵩曰:「誓死不言。」世衡曰:「先試之。」嵩果不屈,世衡曰:「汝真可也。」遂遣之。王嵩事,參取種世衡傳,司馬光記聞、沈括筆談刪修,餘具歲末。

  壬午,右正言、知制誥劉沆出知潭州。始,沆使契丹,館伴杜防強沆以酒,沆沾醉,拂袖起,曰:「我不能飲,何強我!」因詈之,於是契丹使來,以為言,故出之。尋又降知和州。因詔奉使契丹及接伴、送伴臣僚,每燕會毋得過飲,其語言應接,務存大體。詔臣僚務存大體,在甲申日。沆再降和州,在庚子日。

  錄環州安塞寨主、東頭供奉官寇甯子平為右侍禁。以寧與西賊戰死也。

  甲申,契丹國母遣保甯節度使耶律坦、左監門衛上將軍蕭甯,契丹主遣嚴州防禦使馬世長、東上閤門使崔禹,來賀乾元節。

  乙酉,詔致仕官之子孫授試銜齋郎,年及格者與免選,除近便官。

  戊子,詔近令三司減省諸費,其文武官及諸班諸軍料錢、月糧、衣賜、給賞、特支,並聽如故。

  又詔河北教閱義勇指揮,令番休於家,其惰游不業農者,聽其家長告官,重行科責。

  是日,降詔獎諭知延州龐籍等,以籍興修橋子谷寨成也。始,元昊陷金明、承平、塞門、安遠、栲栳寨,破五龍川,邊民焚略幾盡,籍既至,稍葺治之。戍兵十余萬,未有壁壘,散處城中,畏籍嚴,無敢犯法。金明西北有渾州川,其土平沃。川尾曰橋子穀,為敵出入隘道。籍使部將狄青將萬餘人,築招安寨于穀旁,卻賊數萬。募民耕植,得粟以濟軍。周美襲取承平寨,王信築龍安寨,悉複所失故地,築清水、安定、黑水、佛堂、北橫山、乾穀、土明、柳穀、雕窠、虞兒、原安寨十一堡。龐籍傳但雲十一城,初不列城名,今據周美傳增入。及開皈名、平戎道,通永和、烏仁關,又更四陣法,頗損益兵器雲。司馬光朔曆,雲上以知延州龐籍等興修橋子谷寨成及破蕩西賊柵寨,命降詔獎諭系戊子日,今從之,並取本傳所載籍事附見。自周美襲取承平寨以下,當自有日月,更詳考之。龍安寨,四年六月一日乃賜名安定堡,本名馬蹄川,五年十月乃賜名。

  元昊之據承平寨,諸將會兵議攻討,洛苑副使種世衡請齎三日糧直搗賊穴。文思使周美曰:「彼知吾來,必設覆待我。不如間道掩其不意。」世衡不聽。美獨以兵西出芙蓉穀,大破賊。而世衡等果無功。未幾,賊複略士塠寨,美逆擊於野家店,追北至托拔穀,敗其眾。以功遷右騏驥使。軍還,屯永平寨,又築柵于鰃梅官道穀,以扼賊路。令士卒益種營田,歲收穀六千斛。複帥眾由廳子部西濟大理河,屠劄萬多移二佰帳,焚其積聚以歸。龐籍與范仲淹交薦之,除鄜延都監,遷賀州刺史。除鄜延都監、賀州刺史,當自有月日。

  安定之役,諜報賊數萬將大至,籍遣管勾機宜楚建中分諸將兵,趣城黑水以待。諸將憚賊且至,不肯與兵。美曰:「軍當以寡擊眾,何怯也。」即以兵二千與建中,而賊亦自引去。每邊書至,諸將各擇便利,獨美未嘗辭難,然所向輒克,諸將以此服之。建中,河南人也。

  庚寅,中書、樞密院奏府州修復寧遠寨城,欲令河東轉運司及並州高繼宣相度分屯軍馬於次州駐劄,從之。此據朔曆。

  甲午,徙知澶州王德用為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仍降詔諭以選任之意。初,劉六符見德用於澶州,喜曰:「聞公名久,乃幸見於此。今歲大熟,非公仁政所及邪!」德用謝曰:「明天子在上,固常多豐年。」因言己衰老,中國多賢士大夫,指坐客曆陳其家世,六符竦聽。

  刺環慶路保毅、強壯人為軍。

  丙申,右正言田況,言朝廷擇任將帥,以備北敵,乃用楊崇勳、夏守贇、高化等,中外物情,深未允協,恐誤機事。詔各選通判、幕職官往佐助之。

  知諫院張方平言:「昨契丹使蕭英等回,朝廷處置北鄙,雖增兵飭壘,事為之備,然所遣將率,未盡推擇。臣聞之軍志:善待敵者,無恃其不來,當為不可勝,恃我有以待之。故城雖堅,兵雖眾,財用誠給,苟將率非其人,無足恃也。故將者人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惟陛下念茲戒茲。即戎騎敢越封略,使楊崇勳在鎮、定,夏守贇在瀛州,劉渙在滄州,張耆在河陽,陛下得高枕乎?雖愚夫童子亦知其必敗事也。蓋朝廷非不知崇勳等之不足使,迫于用人之常體,慊然而遣之爾。必欲上寬倚注之憂,下為眾論所信,自非有已試之效者,不足賴也。勢不得已,莫若且取陝西偏裨之知名者,如狄青、范全輩,每路輒徙一兩人。況自西鄙用兵已來,三年于茲,立功將士如青等,未嘗得一到京輦,仰望天顏。若以此為名,召之赴闕,量其材器,稍遷用之,追崇勳等,使奉朝請。議者或謂西、北事均,若青等被奪,必恐西帥有辭。且陝西四路,各據千里之地,連城數十,官吏將佐以千計,勝兵眾矣,豈不能選練偏裨以自為用,一旦天子登一小校於朝而辭焉,愛君體國者義不如是。及茲盛夏,邊未有虞,可速致之。比富弼使歸,幸而盟好未渝,即各還之本路,若敵兵南向,且使分捍北方。事機所懸,乞賜裁察。」方平疏不得其時,因田況論崇勳等附見。崇勳等五月末皆移改,狄青、范全後皆召見,或用方平議也。狄青傳雲「仁宗以青數有戰功,欲召見問方略,會賊寇渭州,急命圖形以進,」在四年八月除捧日天武廂主、惠團之後。按賊寇渭州,乃是年秋末,青傳誤也。又範恪傳雲:上特召見恪,恪言近刺知天都左右廂點兵,然未知寇出何路。仁宗謂曰:「適有邊奏,已犯高平軍劉璠堡,可乘驛亟往。」遂遷禮賓使、榮州刺史、環慶鈐轄,令赴范仲淹麾下,乃是年十月事。

  丁酉,詔:「如聞京東、西盜賊充斥,其令轉運司委通判或幕職官與逐縣令佐擇鄉民之武勇者,增置弓手兩倍。仍令流內銓選歷任無贓罪、年未六十者為縣尉,督捕之。」去年二月辛醜、六月壬寅、八月辛巳,可考。

  錄邕州永平寨監押、右侍禁秦屷子袞為右班殿直,以屷與蠻人鬥死也。

  戊戌,以講周易徹,召講讀官及兩制、宗室正刺史以上,燕於崇政殿。

  徙涇原鈐轄、知鎮戎軍、崇儀使朱觀為高陽關鈐轄,尋改鄜延路,又改並代路鈐轄,專管勾麟府路軍馬事。五月甲辰改麟府路,庚戌改並代都鈐轄,今書,或並削去。

  己亥,以樞密直學士、禮部郎中、知秦州韓琦為秦州觀察使,樞密直學士、吏部郎中、知渭州王沿為涇州觀察使,龍圖閣直學士、吏部郎中、知延州龐籍為鄜州觀察使,龍圖閣直學士、右司郎中、知慶州范仲淹為邠州觀察使。

  辛醜,權禦史中丞賈昌朝言,三司判官、開封府推判官,轉運使副、提點刑獄朝臣年踰七十衰耄不職者,請皆罷之,奏可。

  賜河東修寧遠寨等官器幣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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