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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二年(1042)正月


  春正月庚戌,詔近分陝西緣邊為四路,各置經略安撫、招討等使,自今路分部署、鈐轄以上,許與都部署司同議軍事,路分都監以下,並聽都部署等節制,違者以軍法論。

  詔河北、京東西民間以歲不稔,伐樹撤屋鬻賣甚多,宜令轉運司以省錢依價收市,修蓋新添軍營。

  又詔京西轉運司速發省倉粟貸民,戶二石。此並據朔曆。

  辛亥,詔武城節度使、同平章事、駙馬都尉柴宗慶赴本鎮。權禦史中丞賈昌朝言宗慶前在鄭州,貪污不法,若更令赴本鎮,恐益以殘民。乃詔宗慶仍留京師。

  東頭供奉官、閤門祗候李志勳落職降監當。初,志勳為京城東巡檢,累獲賊,因擢為閤門祗候,使捕浙東軍賊鄂鄰,而所過逗遛不行,故責及之。

  詔麟府路兵馬罷癃不任征役者徙近裡州,以省邊費。

  癸醜,知慶州范仲淹請給樞密院宣及宣徽院頭子空名者各百道緩急書填,以勸賞戰功及招降蕃部,從之。按仲淹奏議乞宣、頭,乃議攻守二策貼黃,實錄不載二策,獨載貼黃,不知何也。二策已附去年十一月。

  仲淹又言,朝廷每有機密文字下都部署司,緣本司官員數多,難以眾議,乞止下經略招討司,貴不漏泄,從之。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奏,今報可。

  丁巳,命翰林學士聶冠卿權知貢舉。初,端明殿學士李淑侍經筵,上訪以進士詩、賦、策、論先後,俾以故事對。淑退而上奏曰:「唐調露二年,劉思立為考功員外郎,以進士止試策,滅裂不盡其學,請貼經以觀其學,試雜文以觀其才。自此沿以為常。至永隆二年,進士試雜文,通文律者始試策。天寶十一年,進士試一大經,能通者試文賦,又通而後試策,五條皆通為中第。建中二年,趙贊請試以時務策五篇,論、表、贊各一篇以代詩、賦。大和三年,試貼經,略問大義,取精通者,次試論、義各一篇。八年,禮部試以帖經口義,次試策五篇,問經義者三,問時務者二。厥後變易,遂以詩賦第一場,論第二場,策第三場,帖經第四場。今陛下欲求理道,不以雕篆為貴,得取士之實矣。然考官以所試分考,不能通加評較,而每場輒退落,士之中否,特系於幸不幸爾。願約舊制,先策,次論,次賦,次帖經、墨義,而敕有司並試四場,通較工拙,毋以一場得失為去留。」詔有司議,稍施行焉。此議按本志與罷殿試相聯書之,不得其時,今附命官知貢舉後。淑以慶曆元年六月出知許州矣。

  自元昊反,聚兵西鄙,並邊入中芻粟者寡。縣官急於兵食,且軍興用度調發不足,因聽入中芻粟,予券,趨京師榷貨務,受錢若金銀;入中他貨,予券,償以池鹽。由是羽毛、筋角、膠漆、鐵炭、瓦木之類,一切以鹽易之。猾商貪人,乘時射利,與官府吏表裡為奸,至入椽木二,估錢千,給鹽一大席,大席為鹽二百二十斤,虛費池鹽,不可勝計。鹽直益賤,販者不行,公私無利。朝廷知其弊,戊午,用三司使姚仲孫請,以度支判官、刑部員外郎、秘閣校理范宗傑為制置解鹽使,往經度之。

  始,詔複京師榷法。宗傑請:「凡商人以虛估受券,及已受鹽未鬻者,皆計直輸虧官錢。內地州軍民間鹽,悉收市入官,為置場增價而出之。複禁永興、同、華、耀、河中、陝、虢、解、晉、絳、慶成十一州商賈,官自輦運,以衙前主之。又禁商鹽私入蜀,置折博務於永興、鳳翔,聽人入錢若蜀貨易鹽,趨蜀中以售。」詔皆用其說。

  京兆府布衣雷簡夫,隱居不仕,樞密使杜衍薦之。召見,論邊事甚辯。上悅,令中書檢真宗用種放故事,呂夷簡言:「士大夫有口才者,未必能成事也,請姑試之。」乃以為校書郎、秦州觀察判官。簡夫,孝先子也。

  貸三京、鄭孟宿亳泗州浚汴河丁夫糧,人一斛。

  壬戌,分遣內臣往河北路催募兵,及萬人者賞之。

  詔陝西蕃族內附而無親屬者,並送京西州郡,處以閒田。

  知慶州范仲淹前奏攻守二議,詔答以將帥累經挫衄,未甚勇果,若幸於或勝,恐非良籌,假令克獲,又煩守備。若且勤于訓練,嚴加捍禦,遠設探候,制其奔沖,見利乃進,觀釁而動,庶可以養銳持久。卿宜深體此意,與鄰路互相應援,協心畢力,有便宜密具以聞。仲淹複奏曰:

  國家太平日久,而一旦西賊背德,淩犯邊鄙,公卿大夫爭進計策,而未能副陛下憂邊之心。且議攻者謂守則示弱,議守者謂攻必速禍,是二議卒不能合也。臣前至延安,初請複諸寨,為守禦之備;次則幸其休兵,輒遣一介示招納之意。朝廷以群言之異,未垂採納。今臣領慶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何則?蓋攻其遠者則害必至,攻其近者則利必隨;守以土兵則安,守以東兵則危。臣謂攻遠而害者,如諸路深入,則將無宿謀,士無素勇。或風沙失道,或雨雪彌旬。進則困大河絕漠之限,退則有乘危扼險之憂。臣謂攻近而利者,在延安、慶陽之間,有金湯、白豹之阻,本皆漢寨,沒為賊境,隔延、慶兵馬之援,為蕃漢交易之市,奸商往來,物皆叢聚,此誠要害之地。如別路入寇,數百裡外應援不及,則當遠為牽制,金湯、白豹等寨可乘虛取之,因險設陣,布車橫塹,不與馳突,擇其要地作為城壘,則我無不利之虞。至於合水、華池、鳳川、平戎、柔遠、德靖六寨兵甲糧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備之煩也。又環州定邊寨、鎮戎軍乾興寨相望八十餘裡,二寨之間有葫蘆泉,今屬賊界,為義渠、朝那二郡之交,其南有明珠、滅藏之族,若進兵據葫蘆泉為軍壁,北斷賊路,則二族自安,宜無異志。又朝那之西,秦亭城之東,有水洛城,亦為之限。今策應之兵由儀、隴二州十驛始至,如進修水洛,斷賊入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路之勢,因以張三軍之威也。臣謂守以土兵則安者,以其習山川道路之利,懷父母妻子之戀,無久戍之苦,無數易之弊。謂守以東兵則危者,蓋費厚則困於財,戍久則聚其怨,財困則難用,民力日窮,士心日離,他變之生,出於不測。臣所謂攻宜取其近而兵勢不危,守宜圖其久而民力不匱。招納之策,可行於其間。

  今奉詔宜令嚴加捍禦,觀釁而動,與鄰道協心而共圖之。又睹赦文,謂彼無騷動則我不侵掠。臣恐賊寇一隅,遠在數百裡外,應援不及,須為牽制之策,以沮賊氣。至時諸路重兵,豈能安坐。如無素定之畫,又無行營之備,恐當牽制之時,茫然無措,雖見利而莫敢進,雖觀釁而莫敢動,寇至愈盛,邊患愈深,叛亡之人,日助賊算,不可不大為之謀也。願朝廷於守策之外,更備攻術,彼寇其西,我圖其東,彼寇其東,我圖其西,寧有備而不行,豈當行而無備也!所謂備者,必先得密旨,許抽將帥,便宜從事,並先降空名宣頭之類,恐可行之日,奏請不及。臣前曾遣人入界,通往來之問,或更有人至,不可不答,如朝廷先降密旨,令往復議論,歲年之間,當有成事。若謂邊將之恥未雪,而不欲俯就,臣恐諸路更有不支,其恥益大。賊或潛結諸蕃,並勢合謀,則禦之必難。且自古兵馬精勁,西戎之所長也,金帛豐富,中國之所有也。禮義不可化,干戈不可取,則當任其所有,勝其所長,此霸王之術也。臣前知越州,每歲納稅絹十二萬,和買絹二十萬,一郡之入,餘三十萬,儻以啖戎,是費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弊也。

  詔陝西諸路經略招討司參議以聞。據范仲淹奏議。先議攻守二策,因梁適齎回赴闕,詔答仲淹,令與鄰道互相應援,故仲淹複上此。實錄削其前議,但存後章,今前議已附去年十一月末。

  癸亥,詔磨勘院:「自今提點刑獄朝臣代還,列功過三等以聞。上等除省府判官、轉運使副,中等除大藩一任,然後升陟之,下等降知州。」

  又詔禦史台舉屬官,故事,太常博士以上,兩任通判三人中御筆點一人,如聞難於得人,自今聽舉一任通判及三丞該磨勘者二人選之。

  甲子,詔河北、河東、陝西轉運司,體量知縣、縣令、幕職官老疾不任事者以名聞。

  詔自今南郊臣僚在假不赴朝參者,無得奏乞骨肉恩澤。

  乙丑,詔以同州沙苑監牧地為營田。

  又詔府州擇建安指揮之材勇者,為揀中建安指揮,以隸禁軍。

  丙寅,詔奉使契丹,不得輒自賦詩,若彼國有請者,聽之。

  丁卯,賈昌朝請罷舉人試院所寫策題,從之。

  補環慶路內附偽團練使鄂齊爾為懷化將軍,給供奉官、巡檢俸。

  辛未,以大相國寺新修太宗禦書殿為寶奎殿。摹太宗禦書寺額于石,上飛白題之,命宰相呂夷簡撰記,章得象篆額,樞密使晏殊撰禦飛白書記。

  秦州言築東西關城成。賜總役官吏金帛有差。初,知州韓琦以為州之東西居民及軍營僅萬餘家,皆附城而居,無所捍蔽,因請築外城凡十裡,計工三百萬,自十月起役,至是成之。

  癸酉,徙秦鳳副部署、殿前都虞候、感德軍留後李昭亮為永興軍部署。韓琦言昭亮本貴家子,平生未識行陣,故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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