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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元年十二月


  十二月,庚辰朔,韓杞入對於行宮之前殿,跪授書函於閤門使,使捧以升殿,內侍省副都知閻承翰受而啟封,宰相讀訖,命杞升殿,跪奏雲:「國母令臣上問皇帝起居。」其書複以關南故地為請,上謂輔臣曰:「吾固慮此,今果然,唯將柰何?」輔臣等請答其書,言:「關南久屬朝廷,不可擬議,或歲給金帛,助其軍費,以固歡盟,惟陛下裁度。」上曰:「朕守祖宗基業,不敢失墜。所言歸地事極無名,必若邀求,朕當決戰爾!實念河北居人,重有勞擾,儻歲以金帛濟其不足,朝廷之體,固亦無傷。答其書不必具言,但令曹利用與韓杞口述茲事可也。」趙安仁獨能記太祖時國書體式,因命為答書。賜杞襲衣、金帶、鞍馬、器幣。杞即日入辭,遂與利用同往。韓杞既受襲衣之賜,及辭,複左囏,且以賜衣稍長為解。趙安仁曰:「君將升殿受還書,天顏咫尺,如不衣所賜之衣,可乎?」杞即改服而入。上又面戒利用以地必不可得,若邀求貨財,則宜許之。利用對曰:「臣鄉使,曉契丹語。又密伺韓杞,聞其乘間謂左右曰:『爾見澶州北寨兵否?勁卒利器,與前聞不同。籲!可畏也』。臣此行得熟察之,苟妄有邀求,必請會師平蕩。」

  命戶部判官、員外郎李含章澶州至京提點供頓。

  鄆、齊等州安撫使丁謂言:「擒獲契丹諜者馬珠勒格,即斬之。鞫問其人,稱徒侶甚眾。今各具形貌年齒,請下諸路分捕。」從之。

  是日,日有食之。

  德、博州並言契丹已移寨由東北去。(晉公言:景德中,契丹寇澶淵,在河北,聖駕在河南,陣次,忽日食盡,真宗見之憂懼。司天監官奏雲:按星經雲主「兩軍和解」。真宗不之信,複檢晉書天文志,亦雲「和解」。尋時,契丹兵果自退,而續馳書至,求通好。時晉公為紫微舍人,知鄆州。此事見潘汝士晉公談錄。按是日敵使韓杞已入對行營矣,談錄妄也,今不取。)

  辛巳,遣殿中侍御史劉益、殿中丞皇甫選詣濮、青、淄、齊、濰等州安撫河北流民。(劉益,須城人。)

  詔左神武軍大將軍王榮、寄班供奉官鄭懷德領龍衛兵馬,與滄州部署荊嗣會於淄、青,防寇之南渡也。

  詔永興軍兵除先追赴河陽及量留本州外,並令部署許均領赴行在。

  壬午,幸城南臨河亭,賜鑿淩軍士綿襦及緡錢有差。

  詔京東、西緣河州軍秋稅于常限外延兩月。

  龍衛左第四軍都虞候李珂而下六人,遞遷軍職,賜錦袍銀帶,賞北寨戰克之勞也。

  何承矩言:「臨河、觀城縣民石興等數輩自敵寨逃歸,具言撻覽中矢死,其夕候騎自澶州繼至,寇聞駕起衛南,皆相顧失色,複有馳騎往來傳報及擊鼓驩噪,悉遁去。民被驅掠甚眾,無守視之者,因得脫。」上曰:「撻覽乃於越之儔也。于越舊樂野戰,頗難制。撻覽知勇不在其下,而多務城守,此所以不及也。今歲入寇,皆其首謀。或聞犯邊以來,累戰不利,因號令部下,凡獲男子十五以上者皆殺之。彼既失其謀主,朕親禦六師,而王超等三路大兵亦合勢南來,彼奔北固其宜也。」

  滑州言契丹引眾攻通利軍,知軍王固棄城宵遁,契丹掠城中民眾而東。詔劾固罪以聞。固至河陽,為趙昌言所縛,送闕下,付禦史獄治。會赦,責監賀州銀錫場。(王固,未見。)

  癸未,幸北寨,又幸李繼隆營,命將校從官飲,犒賜諸軍有差。

  遣給事中呂佑之齎敕牓諭兩京以將班師。

  曹利用與韓杞至契丹寨,契丹複以關南故地為言,利用輒沮之,且謂曰:「北朝既興師尋盟,若歲希南朝金帛之資以助軍旅,則猶可議也。」其接伴政事舍人高正始遽曰:「今茲引眾而來,本謀關南之地,若不遂所圖,則本國之人負媿多矣。」利用答以「稟命專對,有死而已。若北朝不恤後悔,恣其邀求,地固不可得,兵亦未易息也」。其國主及母聞之,意稍怠,但欲歲取金帛。利用許遺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議始定。

  契丹複遣王繼忠見利用,且言:「南北通和,實為美事。國主年少,願兄事南朝。」又慮南朝或于緣邊開移河道,廣浚壕塹,別有舉動之意。因附利用密奏,請立誓,並乞遣近上使臣持誓書至彼。

  甲申,利用即與其右監門衛大將軍姚柬之持國主書俱還,並獻禦衣、食物,其郊勞館穀,並如韓杞之禮,命趙安仁接伴。柬之談次,頗矜兵強戰勝。安仁曰:「聞君多識前言。老氏雲:『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樂殺人者,不得志於天下。」柬之自是不敢複談。柬之又屢稱王繼忠之材,安仁曰:「繼忠早事藩邸,聞其稍謹,不知其他也。」安仁敏於酬對,皆切事機,議者嘉其得體。

  乙酉,柬之入對於行宮,中使受其書,書辭猶言曹利用所稱未合王繼忠前議。然利用固有成約,悉具繼忠密奏中矣。是日,上禦行宮之南樓,觀大河,宴從官,召柬之與焉。

  丙戌,柬之入辭,命西京左藏庫使、奨州刺史李繼昌假左衛大將軍,持誓書與柬之俱往報聘。金帛之數,如利用所許,其他亦依繼忠所奏雲。先是,上謂輔臣曰:「韓杞與柬之來,皆言其國母附達起居,而不述其主。此蓋母專其政,人不畏其主也。朕詢于利用,其言亦同,仍雲聞聽之間,蓋因其主不慧。如是,則繼昌之行,宜亦致書其母。可令潛以此意訪於柬之。」既而利用言:「柬之雲國母比欲致書,以南朝未有緘題,故寢而不議。若南朝許發簡翰,頗合便宜。」遂並致兩書,又各送衣服、茶藥、金器等以答柬之所獻者。柬之又言:「收眾北歸,恐為緣邊邀擊。」有詔諸路部署及諸州軍,勿輒出兵馬,以襲契丹歸師。

  詔:「昨所調京畿民車乘輦運芻粟,並令輸於澶州而罷遣之。其還京車乘,有司別為規畫。」

  分遣知制誥陳堯諮、侍御史知雜事李浚、都官員外郎王礪、秘書丞許洞撫諭懷、孟、澤、潞、滑、鄭等州,放強壯歸農。(浚,信都人也。)

  詔荊嗣仍屯鄆州,都提舉鄆青淄濰齊曹單濟沂兗密亳宋徐州、廣濟淮陽軍巡檢司事。

  丁亥,遣侍御史高貽慶等四人分詣河北諸州,安集流民,瘞暴骸;群盜未擒獲者,督捕之。

  以殿直、閤門祗候曹利用為東上閤門使、忠州刺史。利用之再使契丹也,面請歲賂金帛之數,上曰:「必不得已,雖百萬亦可。」利用辭去,寇准召至幄次,語之曰:「雖有敕旨,汝往,所許不得過三十萬。過三十萬勿來見准,準將斬汝。」利用果以三十萬成約而還。入見行宮,上方進食,未即對,使內侍問所賂,利用曰:「此機事,當面奏。」上複使問之,曰:「姑言其略。」利用終不肯言,而以三指加頰,內侍入曰:「三指加頰,豈非三百萬乎?」上失聲曰:「太多!」既而曰:「姑了事,亦可耳。」宮帷淺迫,利用具聞其語。及對,上亟問之,利用再三稱罪,曰:「臣許之銀絹過多。」上曰:「幾何?」曰:「三十萬。」上不覺喜甚,故利用被賞特厚。(記聞稱敵兵既退,來求和,詔劉仁範往議之,仁範以疾辭,乃命曹利用。利用先與約歲賂二十萬,敵嫌其少。利用複還奏,上許百萬以下。按敵始求和,兵固未嘗退。利用初使,蓋不及歲賂,再使即許三十萬,亦不因還奏乃增益之也。龍川別志又雲:撻覽死,寇始求和。此皆誤。今約本史刪修,事語則仍取二書。又不知劉仁范何人,當考詳。)

  遣內侍左班副都知閻承翰往德清軍規度修城。

  戊子,上作回鑾詩,命近臣和。

  幸北寨勞軍,召排陣使李繼隆、石保吉宴射行宮亭,鹹賜襲衣、金帶、鞍勒馬,仍舉酒屬之。繼隆等皆引滿,因再拜言曰:「契丹無名犯塞,此蓋將帥非才,致勞陛下親駕戎輅,冒犯雪霜。當戎寇之深入也,群議皆務城守。若非決於宸斷,盡出禁衛驍卒陳於北郊,授以成算,則前日敵眾侵突,必不能戮彼渠魁,遏其壯勢。又戎寇之退走也,若會諸將襲逐,必立奇功。陛下複念其請盟,許其修好,安民息戰,示以好生,不令邀擊,開其歸路。臣等無以展尺寸之效。」上曰:「北狄自古為患,儻思平憤恚,盡議殲夷,則須日尋干戈,歲有勞費。今得其畏威服義,息戰安民,甚慰朕懷,亦卿等之力也。」保吉進曰:「臣受命禦寇,雖上稟宸略,至於戎人侵突之際,分佈行陣,指揮方略,皆出於繼隆。」繼隆曰:「契丹之敗,並出聖謀。然宣力用心,躬率將士,臣不及保吉。」上曰:「將帥如此協和,共圖勳績,軍旅之事,朕複何憂。」是役也,定國節度使、駙馬都尉魏鹹信獨無所職,因避席自陳材謀不得任用,上一笑慰撫之,相與盡歡而罷。

  北面諸州軍奏:「偵得契丹北去,未即出塞,頗縱遊騎騷擾鄉閭。貝州、天雄軍居民,驚移入郭。」詔高陽關副部署曹璨帥所部取貝冀路赴瀛州。以保州路部署、寧州防禦使張凝為緣邊巡檢安撫使,洛苑使、平州刺史李繼和副之。選天雄騎兵二萬為璨後繼,以躡戎寇,敢肆劫掠,則所在合勢翦戮。仍遣使諭契丹以朝廷為民庶尚有驚擾、出兵巡撫之意。又賜王繼忠手詔,令告契丹悉放所掠老幼,命澶州馬鋪小校華斌乘驛齎赴敵寨。

  己醜,免澶州將校每日起居,欲移軍河內,就便董率故也。

  賜河東廣銳兵三十指揮緡錢,遣還本營。

  庚寅,詔河北經寇乏耕牛,商人販鬻者免其稅。

  李繼隆奏龍衛指揮使劉普領兵奪戎人車牛生口凡萬余計。

  辛卯,命給事中呂佑之赴東京閱視迎駕儀仗。

  詔河東轉運使鄭文寶所領蕃漢兵,就命使臣還本道。

  王超等言率大軍赴天雄,虎翼卒三人,輒入村落伐桑棗為薪,已按軍法。

  詔王超等分三路兵營在河南者步騎萬人赴澶州,命李繼隆、石保吉領之。天雄軍始聞超以大軍至,頗疑懼,孫全照欲閉城拒之,王欽若不可,曰:「若果如此,則猜嫌遂形,是成其叛心也。」乃命於城外十裡結彩棚以待之,至則迎勞,歡宴飲酒連日,既罷,其所統諸軍悉已分散諸道盡矣,親軍皆不知焉。(記聞:此事恐未必然,今且附見,當考。)

  遣雷有終領所部兵還並州屯所。時王超等逗撓無功,唯有終赴援,威聲甚振,河北列城賴以雄張雲。

  壬辰,赦河北諸州死罪以下,民經戎寇蹂踐者給複二年,死事官吏追錄子孫。

  遣使臣五人赴曹璨、張凝等屯所,日一人乘傳入奏。

  命翰林學士邢昺祭河。

  癸巳,大宴於行宮。宰臣畢士安先以疾留京師,是日來朝。議者多言歲賂契丹三十萬為過厚,士安曰:「不如此,則契丹所顧不重,和事恐不能久也。」

  東京有劫盜,系右軍巡獄,疑狀未具,繼獲餘黨,既至,見其徒械擊,因共擊獄卒以謀奔竄,獄吏不能禁,馳白留守雍王元份,遽遣搜捕送府,主吏恐其覆亡,亟折其足。元份始聞獄辭,怖甚,又不忍其酷法,遂驚悸,暴得疾。詔參知政事王旦權東京留守事,即日乘傳先還。時兩河之民頗有陷敵者,旦上言:「國家攬四海之富,不急之費動至億萬,願出金帛數十萬贖其人。」或有沮議者,遂止。(陳貫亦有此議,具明年。)

  以供備庫使、帶禦器械綦政敏為威虜軍鈐轄。先是,寇逼軍城,部署魏能與保州張凝等出兵拒鬥,小失利,能即引眾先還,凝等力戰卻之。眾皆憤悱,譙讓能。凝獨默然,或問之,凝曰:「能粗材險愎,既不為諸君所容,吾複切責,使其心不自安,非計也。」上聞而嘉凝。及分道抵幽、易,能又畏懦,不敢深入,且不戢所部,多俘奪人畜。既而俱屯定州,凝獨受詔躡寇,能自媿無功,言詞怨懟,有涉謗訕。朝議以能剛猾少檢,不可專任,故命政敏同掌其軍政。

  河陽修築城池,詔罷之,慮擾民也。

  甲午,車駕發澶州,大寒,賜道旁貧民襦袴。

  張凝等奏率兵至貝、冀,戎人候騎各團結北去,不敢侵掠,偵得戎首與其母已過定遠軍。

  乙未,巡寨使臣上言:「戎人寇相州,通判、太常丞楊自牧率州兵丁壯逐走之,境內以安。」詔以自牧知州事。(楊自牧,未見。)

  命天雄軍諸路駐泊鈐轄、都監等率兵赴磁、相、洺州招誘群盜,安集流民。

  華斌自敵寨還,王繼忠具奏北朝已嚴禁樵采,仍乞詔張凝等無使殺傷北朝人騎。上謂輔臣曰:「昨儻徇群議,發大軍會石普、楊延朗所部屯布緣河諸州,邀其歸路,以精銳追躡,腹背夾攻,則彼必顛沛矣。朕念矢石之下,殺傷且多,雖有成功,未能盡敵,自茲北塞常須益兵,河朔人民無日休息。況求結歡盟,已議俞允,若彼自渝盟約,複舉干戈,因而誓眾,中外同憤,使其覆亡,諒亦未晚。今張凝等出兵襲逐,但欲絕其侵擾耳。」左右皆稱萬歲。

  延朗嘗言:「敵頓澶淵,去境北千里許,人馬罷乏,雖眾易敗,凡所剽掠,悉在馬上。願飭諸軍扼要路掩殺,其兵殲,則幽、易數州可襲取也。」奏入,不報。延朗獨率所部兵抵契丹界,破古城,俘馘甚眾。(此據延朗傳。按明年正月詔,延朗實再任緣邊都巡檢,而本傳脫略,今附見。)

  李繼昌至敵帳,群情大感悅,館設之禮益厚,即遣其西上閤門使丁振奉誓書來上。丁酉,車駕頓陳橋,振謁見行在所,賜宴,令辭歸,遣曹利用送之境上。繼昌言契丹頗遵用漢儀,然多雜其國之法,上之人雖欲變改,而俗不可易也。

  張凝等言契丹已出塞,凝等各歸屯所。

  戊戌,車駕至自澶州。

  上初以懿德皇太后忌,欲徹鹵簿鼓吹,不舉樂。時龍圖閣待制杜鎬先還,備儀仗,遣騎馳問之,鎬曰:「武王載木主伐紂,前歌後舞。春秋不以家事辭王事,凱旋用樂,於禮無嫌也。」上複詔輔臣共議,皆固以請,乃從之。

  寇准在澶州,每夕與知制誥楊億痛飲,謳歌諧謔,喧嘩達旦,上使人覘知之,喜曰:「得渠如此,吾複何憂乎!」時人比之謝安。

  既而曹利用與韓杞至行在議和,准初欲勿許,且畫策以進,曰:「如此,可保百年無事。不然,數十歲後,戎且生心矣。」上曰:「數十歲後,當有能扞禦之者。吾不忍生靈重困,姑聽其和也。」准處分軍事,或違上旨,及是,謝曰:「使臣盡用詔令,茲事豈得速成!」上笑而勞焉。(宋史全文陳瑩中曰:當時若無寇准,天下分為南北矣。然寇萊公豈為孤注之計哉!觀契丹之入寇也,掠威虜、安順軍則魏能、石普敗之,攻北平寨則田敏擊走之,攻定州則王超等拒之,圍岢嵐軍則賈宗走之,寇瀛州則李延渥敗之,攻天雄則孫全照卻之,抵澶州則李繼隆禦之,兵將若此,則親征者所以激將士之用命。然所謂親征者在景德行之則可,而議者當靖康時有請用真宗故事則不可。蓋親征之行,必兵強可也,財富可也,將能擒敵可也。若此,則分畫明,紀綱修,法度正。一有不然,則委人主以危事。曰天子所在,兵無不勝,此書生之虛論,可言而不可行也。寇准之功不在於主親征之說,而在於當時畫策欲百年無事之計。向使其言獲用,不惟無慶曆之侮,亦無靖康之禍矣。我宋之安,景德之役也。靖康之役,亦景德之役誤之也。景德王師一動而誅撻覽,契丹不能渡河也,遂使靖康坐守京城,而覘敵之不渡河。景德不戰而和,欲和者敵也,遂使靖康坐視寇之深入,而獨意和好之可久。景德既和,詔邊郡無邀其歸路,所以示大信也,遂使靖康敵人議割吾之三鎮,而猶縱之不追。其守不足以為謀,其和不足以為信,其縱不足以為德,准之言,至是驗矣。范仲淹曰:王文正公旦為相二十年,人莫見其愛惡之跡,天下謂之大雅。寇萊公澶州之役,而能左右天子不動如山,天下謂之大忠。樞密使扶風馬公知節慷慨立朝,有犯無隱,天下謂之至直。)

  辛醜,錄契丹誓書,頒河北、河東諸州軍。始,通和所致書,皆以南、北朝冠國號之上。將作監丞王曾言:「是與之亢立,失孰甚焉,願如其國號契丹足矣。」上嘉納之,然事已行,不果改。(按兩朝誓書冊內有景德元年誓書本,不知真宗實錄,何故不載,今附於此:「維景德元年,歲次甲辰,十二月庚辰朔、七日丙戌,大宋皇帝謹致誓書于大契丹皇帝闕下:共遵成信,虔奉歡盟,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更不差使臣專往北朝,只令三司差人般送至雄州交割。沿邊州軍,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逋逃,彼此無令停匿。至於隴畝稼穡,南北勿縱驚騷。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拔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慎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遠具披陳,專俟報復,不宣,謹白。」「維統和二十二年,歲次甲辰,十二月庚辰朔、十二日辛卯,大契丹皇帝謹致誓書于大宋皇帝闕下:共議戢兵,複論通好,兼承惠顧,特示誓書,雲『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一十萬兩,更不差使臣專往北朝,只令三司差人般送至雄州交割。沿邊州軍,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逋逃,彼此無令停匿。至於隴畝稼穡,南北勿縱驚騷。所有兩朝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拔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慎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子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監,當共殛之。』孤雖不才,敢遵此約,謹當告於天地,誓之子孫,苟渝此盟,神明是殛。專具諮述,不宣,謹白。」景祐二年二月一日,奉聖旨令上石。又按仁宗實錄:慶曆二年九月乙丑,載契丹誓書,其所稱景德元年十二月七日誓書,與此並同,但有一二字不同耳。此誓書俱不稱南、北朝,不知王曾何故雲「事已行,不果改」,當考。)

  壬寅,詣啟聖院謁太宗神禦。

  癸卯,命知制誥李宗諤楊億、直史館陳彭年詳定正辭錄,因令自今祝板當進署者,並秘閣吏書寫。上睹先代帝王祝文,有言「商王湯」者以問,宗諤等上言:「經典之內,堯、舜、禹、湯,或以名,或以諡。今正辭錄堯、舜並稱陶唐、有虞氏,若從改避,足表致虔。其禹、湯望止曰夏王、商王,中宗太戊、高宗武丁並止稱廟號。」奏可。

  邠州部署言李繼遷子阿移孔目官何憲來歸,詔令乘傳赴闕。

  遣內殿崇班楊保用等四人分詣河北東、西路撫問官吏將卒,察訪功狀。(實錄誤稱河北、河東、陝西路,今從本紀。)保用,宮邸攀附者,不詳其邑裡。(見王繼忠傳。)

  詔諭陝西、川峽官吏軍民,以契丹修好畢,賀還京也。

  甲辰,上謂輔臣曰:「昨戎入寇德清軍,虎翼都虞候胡福帥兵力戰。金創徧體,猶奮劍轉鬥,矢無虛發,麾下死盡,獨挺刀殺數十人。副指揮使尚祚能運大撾,所斬首拉脅者亦百餘人。眾寡不敵,皆以戰沒,忠勇之節,實可嘉尚。朕遣使訪其遺骸,唯得福屍,已命厚葬之,宜奨其嗣。」

  改威虜軍曰廣信,靜戎曰安肅,破虜曰信安,平戎曰保定,甯邊曰永定,定遠曰永靜,定羌曰保德,平虜城曰肅寧。

  乙巳,以天雄軍鈐轄、西上閤門使孫全照知軍府事,召王欽若歸闕。

  丁未,廢石、隰州部署,置石、隰緣邊都巡檢使,仍命汝州防禦使高文岯領之,西上閤門使張守恩為都監,領駐泊兵,俟河冰合,即往來巡察。

  戊申,上覽河北奏報,諸州多被蹂踐,通利軍傷殘尤甚,慘然形於顏色,乃下詔罪己,與民休息。畢士安等上表待罪,優詔答之。翰林學士梁周翰答詔不稱旨,命趙安仁改撰,既而謂安仁曰:「勿令周翰知,恐其愧恨也。」

  徙河東轉運使鄭文寶為京西轉運使,賜手詔嘉奨之,以戎寇之際,能安輯所部故也。

  詔殿前侍衛司:自今孔目官以下有闕,不得擅自轉補及改名,並奏聽朝旨。先是,殿前等司吏人無定制,只本司增移補署,至是,上令指揮使高瓊等複位員數以聞,故有是詔。(會要在元年十一月,今移入歲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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