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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二十三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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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戊辰朔,京師大雨雹,傷禾稼。 癸酉,吳國公自將救洪都。 時徐達、常遇春圍左君弼於廬州,公遣使命解圍,曰:「為廬州而失南昌,非計也。」達、遇春乃還。 是日,公召諸將,諭以親行之意,遂祃纛于龍江,舟師凡二十萬俱發,徐達、常遇春、馮國勝、廖永忠、俞通海等皆從。壬午,風覆國勝舟,公以其不利,遣還建康。癸未,師次湖口,先遣指揮戴德以一軍屯于涇江口,複以一軍屯南湖嘴,以遏友諒歸師。遣人調信州兵守武陽渡,防其奔逸。 陳友諒圍洪都凡八十有五日,丙戌,聞吳國公至,即解圍,東出鄱陽湖以迎敵。公率諸軍由松門入鄱陽湖,丁亥,與友諒師遇于康郎山。友諒列巨舟當其前,吳國公謂諸將曰:「彼巨舟首尾連接,不利進退,可破也。」乃命舟師為十一隊,火器弓弩,以次而列,戒諸將:「近寇舟,先發火器,次弓弩,及其舟則短兵擊之。」 戊子,命徐達、常遇春、廖永忠等進兵薄戰。達身先諸將,擊敗其前軍,殺千五百人,獲一巨艦而還。俞通海複乘風發炮火,焚寇舟二十餘艘,殺溺死者甚眾。徐達等搏戰不已,火延及達舟,敵遂乘之,達撲火更戰,公急遣舟援達,達力戰,敵乃退。友諒驍將張定邊,奮前欲犯公舟,舟膠淺,敵兵匝集,吳軍格鬥,定邊不能近,遇春從旁射中定邊,定邊舟始卻。通海來援,舟驟進,水湧,公舟遂脫。指揮韓成、元帥宋貴、陳兆先、萬國勝等皆戰死。 永忠隨以飛舸追定邊,定邊走,身被百餘矢,士率多死傷。既而遇春舟亦膠淺,公麾兵救之,俄有敗舟順流而下。觸遇春舟,舟亦脫。會日暮,諸軍欲退,公禦樓船,鳴鉦集諸將,申明約束。是日,命徐達還守建康,慮張士誠乘虛入寇故也。 己醜旦,公命鳴角,師畢集,乃親佈陣,複與友諒戰。諸軍奮擊敵舟,敵不能當,殺溺死者無算。院判張志雄所乘舟檣折,為敵所覺,以數舟攢兵鉤刺之,志雄窘迫自刎,丁普郎、余昶、陳弼、徐公輔皆戰死。普郎身被十餘創,首脫,猶執兵若戰狀,植立舟中不僕。 時友諒悉巨舟連鎖為陣,旌旗樓櫓,望之如山,吳舟小,不能仰攻,連戰三日,幾殆。右師卻,公命斬隊長十餘人,猶不止,郭興進曰:「非人不用命,舟大小不敵也。此非火攻不可。」公然之。至晡,東北起風,公命以七舟載火藥其中,束草為人,飾以甲胄,各持軍器,若鬥敵者,令敢死士操之,備走舸於後。將迫敵舟,乘風縱火,風急火烈,須臾而至,其水寨數百艘悉被焚,煙焰漲天,湖水盡赤,死者大半,友諒弟友仁、友貴及其平章陳普略等皆焚死。師乘之,又斬首二千餘級。友仁,即所謂五王也,眇一目,有智數,驍勇善戰。至是死,友諒為之喪氣。普略,即新開陳也。 明日,公複諭諸將曰:「友諒戰敗氣沮,亡在旦夕,今當並力蹙之。」於是諸將益自奮。時公所乘舟檣白,友諒覺,欲並力來攻,公知之,夜,令諸船盡白其檣,旦視莫能辨,敵益駭。辛卯,複聯舟大戰,大敗敵兵。敵之巨艦,難於運轉,吳兵環攻之,殺其卒殆盡,而操舟者猶不知,尚呼號搖櫓如故,已而焚其舟,皆死。 俞通海、廖永忠、張興祖、趙庸等,以六舟深入搏擊,敵聯巨艦,並力拒戰。吳師望六舟無所見,謂已陷沒,有頃,六舟旋繞敵舟而出,吳師見之,勇氣愈倍,合戰益力,呼聲動天地,波濤起立,日為之晦。自辰至午,友諒兵大敗,棄旗鼓、器仗,浮蔽湖面。張定邊欲挾友諒退保鞋山,為吳師所扼,不得出,乃斂舟自守,不敢更戰。 是日,公移舟泊柴棚,去敵五裡許,數遣人往挑戰,敵不敢應。諸將欲退師,少休士卒,公曰:「兩軍相持,先退非計也。」俞通海以湖水淺,請移舟扼江上流,公從之。時水路狹隘,舟不得並進,恐為敵所乘,至夜,令船置一燈,相隨渡淺,比明盡渡,乃泊于左蠡。友諒亦移舟出泊渚磯,相持者三日,友諒左右二金吾將軍率所部來降。 先是友諒數戰不利,諮謀於下。其石金吾將軍曰:「今戰不勝,出湖實難,莫若焚舟登陸,直趨湖南,謀為再舉。」左金吾將軍曰:「今雖不利,而我師猶多,尚堪一戰。若能戮力,勝負未可知,何至自焚以示弱!萬一舍舟登陸,彼以步騎躡我後,進不及前,退失所據,一敗塗地,豈能再舉耶?」友諒猶豫不決。至是戰多喪敗,乃曰:「右金吾言是也。」左金吾聞之,懼及禍,遂以其眾降,右金吾見其降,亦率所部降。友諒複失二將,兵力益衰。 吳國公移書友諒曰:「曩者公犯池州,吾不以為嫌,生還俘虜,將欲與公為約從之舉,各安一方以俟天命,此吾之本心也。公失此計,乃先為我仇,我是以破公江州,遂蹂蘄、黃、漢、沔之地,龍興十一郡,奄為我有。今又不悔,複啟兵端,自洪都迎戰,兩敗于康山,殺其弟、侄,殘其兵、將,捐數萬之命,無尺寸之功,此逆天理、悖人心之所致也。公乘尾大不掉之舟,頓兵敝甲,與吾相持。以公平日之狂暴,正當親決一戰,何徐徐隨後,若聽吾指揮者,無乃非丈夫乎?公早決之。」友諒得書,怒,留使者不遣,猶建金字旗,周回巡寨,令獲吳將士皆殺之。呈國公聞之,命悉出所俘友諒軍,視有傷者,賜藥療之,皆遣還,下令曰:「但獲彼軍,皆勿殺。」又令祭其弟、侄及將士之戰死者。 師出湖口,命遇春、永忠等統舟師橫截湖面,邀其歸路,又令一軍立柵於岸,控湖口者旬有五日。友諒不敢出,複移書責之曰:「昨吾船對泊渚磯,嘗遣使齎記事往,不見使回,公度量何淺淺哉!丈夫謀天下,何有深仇!江、淮英雄,唯吾與公耳,何乃自相吞併!公之土地,吾已得之,縱欲力驅殘兵,來死城下,不可再得也。即公僥倖逃還,亦宜修德,勿作欺人之容,卻帝名而待真主。不然,喪家滅姓,悔之晚矣。」友諒忿恚不答。 吳國公分兵克蘄州、興國。友諒食盡,遣舟掠糧於都昌,朱文正使人燔其舟,友諒勢益困。 是月,有星墜于慶元路西北,聲如雷,光芒數十丈,久之乃滅。 八月,丁酉朔,倭人寇蓬州,守將劉暹擊敗之。自十八年以來,倭人連寇瀕海郡縣,至是海隅獲安。 辛醜,庫庫特穆爾遣兵侵博囉特穆爾所守之境。 丙辰,沂州有赤氣亙天,中有白色如蛇形,徐徐西行,至夜分乃滅。 戊午,博囉特穆爾言:「庫庫特穆爾踵襲父惡,有不臣之罪,請賜處置。」 陳友諒窮蹙,進退失據,欲奔還武昌,乃率樓般百餘艘趣南湖嘴,為吳軍所遏。壬戌,友諒遂突出湖口,欲繞江下流遁去,吳國公麾諸軍邀擊,以火舟火筏沖之,追奔數十裡,自辰至酉,戰不解;至涇江口,涇江之師複擊之。未幾,有降卒來奔,言友諒在別舸中流矢,貫睛及顱而死。諸軍聞之,大呼喜躍,益爭奮,擒其太子善兒、平章姚天祥等。明日,平章陳榮等悉舟師來降,得士卒五萬餘人。惟張定邊夜以小舟來,竊載友諒屍及其次子理徑走武昌,複立理為帝,改元德壽。 公之救安豐也,劉基諫,不聽,至是謂基曰:「我不當有安豐之行。使友諒乘我之出,建康空虛,順流而下,我進無所成,退無所歸,大事去矣。今友諒不攻建康而圍南昌,計之不者,不亡何待!」 九月,丁卯朔,吳國公發湖口,還建康。壬申,賜常遇春、廖永忠田,餘將士金帛有差。 壬午,吳國公命李善長、鄧愈留建康,複率常遇春、康茂才、廖永忠、胡廷瑞等親征陳理于武昌。 吳諸全叛將謝再興,以張士誠兵犯東陽,左丞朱文忠率兵禦之,部將夏子實、郎中胡深為前鋒,與其兵遇于義烏。戰方接,文忠自將精兵橫出其後擊之,再興大敗,遁去。深因建策,以為諸全乃浙東藩屏,諸全不守則衢不能支,請去諸全五十裡,於五指山下築城,分兵戍守,文忠從之。未幾,士誠將李伯升大舉來寇。兵號六十萬,頓於城下,城堅不可拔,乃引去。 是月,太尉張士誠令其部屬頌己功德,必欲求王爵。江浙丞相達實特穆爾謂左右曰:「我承制居此,徒藉口舌以馭此輩。今張氏複要王爵,朝廷雖微,必不為其所脅。但我今若逆其意,則目前必受害,當忍恥含垢以從之耳。」乃為具文書聞於朝,至再三,不報。士誠遂自稱吳王,尊其母曹氏為太妃,治宮闕,置官屬,改平江路複為隆平府。朝廷遣戶部待郎博囉特穆爾等征海運糧於士誠,士誠不與。時天下謂建康為西吳,平江為東吳,然士誠尚奉元正朔,江北諸郡,皆詭雲為元恢復,而實自守之。 初,士誠拒海漕之命,淮省郎中俞思齊言於士誠曰:「向為賊,不貢猶可,今為臣,其可乎?」士誠怒,抵案撲地而入。思齊,海陵人,本陰陽家者流,士誠開藩,與有功焉。至是知不可為,即棄官而隱,權授淮省參政,遂杜門謝病以卒。 又有淳安魯淵者,由進士遷浙西提學,士誠稱王,命為博士,辭不拜,還山。士誠地連十州,諸將咸以為安,松江陳思獨上書危之,不報,思遁居海上。 郎中參軍事陳基,以諫止稱王,欲殺之,不果,已而超授內史,遷學士院學士,凡飛書、走檄、碑銘、傳記,多出其手。基每以為憂,而未能去也。 冬,十月,丙申朔,青齊一方赤氣千里。 壬寅,吳國公至武昌,馬、步、舟師水陸並進。即抵其城,命常遇春等分兵於四門,立柵圍之,又于江中聯舟為長寨,以絕其出入之路。分兵徇漢陽、德安,於是湖北諸郡皆降于吳。 甲辰,湖廣偽姚平章、張知院陰使人言於庫庫特穆爾,設計擒殺其主陳理及偽夏主明玉珍,不果。 皇太子惡太傅泰費音不歸奉元而止于沙井,己酉,令御史大夫布哈劾泰費音故違上命,當正其罪,詔悉拘所授宣命及所賜物,俾往陝西之西居焉。丞相綽斯戩因益誣奏之,安置土蕃,尋遣使者逼令自裁,泰費音至東勝,賦詩一篇,乃自殺。 是月,庫庫特穆爾遣僉樞密院事任亮複安陸府。 博囉特穆爾遣兵攻冀甯,至石嶺關,庫庫特穆爾大破走之,擒其將烏訥爾、殷興祖。博囉軍由是不振。 先是監察禦史張沖等上章,雪故丞相托克托之冤,詔複托克托官爵,並給複其家產,召其子哈喇章、三寶努還朝。時額森特穆爾亦已死,乃授哈喇章中書平章政事,封申國公,分省大同;三寶努知樞密院事。 十一月,庚申,台臣又言:「托克托有大臣之體。向在中書,政務修舉,深懼滿盈,自求引退,加封鄭王,固辭不受。再秉鈞軸,克濟艱危,統軍進征,平徐州,收六合,大功垂成,浮言構難,奉詔謝兵,就貶以沒。已蒙錄用其子,還所籍田宅,更乞憫其勳舊,還所授宣命。」從之。 十二月,丙申朔,吳國公發武昌,還建康,命常遇春總督諸將守營柵,諭之曰:「彼猶孤豘處牢中,欲出無由,久當自服。若來衝突,慎勿與戰,且堅守營柵以困之,不患其城不下也。」 宦者資政院使保布哈與宣政院使托歡,內恃皇太子,外結丞相綽斯戩,驕恣不法,監察禦史額森特穆爾、孟額森布哈、傅公讓等,劾奏保布哈、托歡奸邪,當屏黜。御史大夫婁都爾蘇以其事聞,皇太子執不下,而奇後庇之尤固,禦史乃皆坐左遷。 治書待禦史陳祖仁上書皇太子言:「禦史糾劾托歡、保布哈奸邪等事,此非禦史之私言,乃天下之公論。今殿下未賜詳察,輒加沮抑,使奸臣蠹政之情,不得達于君父,則亦過矣。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台臣者祖宗之所建立,以二豎之微,而於天下之重,台諫之言,一切不恤,獨不念祖宗乎?且殿下職分,止于監國撫軍,問安視膳而已,此外予奪賞罰之權,自在君父。方今毓德春宮,而使諫臣結舌,凶人肆志,豈惟君父徒擁虛器,而天下蒼生亦將奚望!」 書奏,皇太子怒,令婁都爾蘇諭祖仁,以謂:「托歡等俱無是事。禦史糾言不實,已得美除。昔裕宗為皇太子兼中書令、樞密使,凡軍國重事合奏聞者,乃許上聞,非獨我今日如是也。」 祖仁複上書言:「昔唐德宗雲:『人言盧杞奸邪,朕殊不覺。』使德宗早覺,杞安得相!是杞之奸邪,當時皆知之,獨德宗不知耳。今此二人亦皆奸邪,舉朝知之,在野知之,獨殿下未知耳。且裕宗既領軍國重事,理宜先閱其綱,若台諫封章,自是御前開拆。假使必皆經由東宮,君父或有差失,諫臣有言,太子將使之聞奏乎,不使之聞奏乎?使之聞奏,則傷其父心;不使聞奏,則陷父于惡;殿下將安所處?如知此義,則今日糾劾之章不宜阻矣,禦史不宜斥矣。斥其人而美其除,不知禦史所言,為天上國家乎,為一身官爵乎?斥者去,來者言,言者無窮而美除有限,殿下又何以處此?」 祖仁書既再上,即辭職,而台臣大小亦皆求退,於是皇太子以其事聞,保布哈、托歡乃皆辭罷。 帝令婁都爾蘇諭祖仁等,祖仁上疏曰:「祖宗以天下傳之陛下,今乃壞亂不可救藥,雖曰天運使然,亦陛下刑賞不明之所致也。且區區二豎,猶不能除,況於大者?願陛下俯從台諫之言,擯斥此二人,不令以辭退為名,成其奸計,使海內皆知陛下信賞必罰,自二人始,則將士孰不效力!天下可撫有以還祖宗。若猶優柔不斷,則臣甯餓死於家,誓不與之同朝,牽連及禍也!」 疏奏,帝大怒。會侍御史李國鳳亦上書皇太子,言:「保布哈驕恣無狀,招權納賄,奔競之徒,皆出其門,洸洸有趙高、張讓、田令孜之風。漸不可長,望殿下思履霜堅冰之戒,早賜奏聞,投之邊徼以快眾心,則紀綱可振,政治修而百廢舉矣。」 由是帝益怒,台臣自婁都爾蘇以下皆左遷。而祖仁出為甘肅行省參知政事,時天極寒,衣單甚,以弱女托于其友朱毅,即日就道。 保布哈之被劾,婁都爾蘇執其事頗力,太子深惡之,而奇後又譖之於內,未幾,保布哈複為集賢大學士、崇政院使。 知樞密院事圖沁特穆爾與丞相額森布哈俱屯田西方。一日,圖沁治具,躬詣額森屯所餉之,額森自恃尊屬,不受,圖沁怒,坐額森營門外,呼軍士共啖之。額森不平,因誣其有異志,差五府官往訊。圖沁忿曰:「我有何罪來問?」乃拘五府官,將往訴博囉特穆爾,會婁都爾蘇亦懼誅,遂與圖沁特穆爾皆奔大同,匿博囉特穆爾所。婁都爾蘇者,帝母舅也,以故帝數謂太子寢其事,而太子不從,帝無知之何,乃傳旨,密令博囉特穆爾隱其跡;而綽斯戩、保布哈皆附太子,欲窮究其事,遍圖形求之。 保布哈見台憲彈劾不行,與其黨謀曰:「十八功臣家子孫,朝夕在帝左右,我與汝等向日之所為,渠必得知,台臣亦必知之,終必為我不利。」綽斯戩曰:「彼皆婁都爾蘇黨也。婁都爾蘇既為博囉所庇,必稱兵犯闕,十八家為內應,社稷能無危乎!」遂誣婁都爾蘇及額森呼圖克、托歡等謀為不軌,遂執額森呼圖克等送資政院,鍛煉其獄,連逮不已。帝知其無辜,欲釋其事,特命大赦,而綽斯戩增入條畫內,獨不赦前事。惟婁都爾蘇逃匿博囉軍中,餘皆遠竄,有道死者,亦有賄免者。 額森呼圖克,泰費音子也,赴貶所,行至中道,執政奏其違命,杖死之,年四十四。泰費音為相,務廣延才彥,而額森呼圖克亦傾身下士,名稱藉甚,至是為奸臣所害。賀氏三世忠貞,皆死於非命,天下悲之。 是歲,吳寶源局鑄錢三千七百九十一萬有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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