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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十七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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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己酉,立行省於京兆,以前安西王相李德輝為參知政事,兼領錢谷事。 徙泉州行省於隆興。 戊午,以參知政事郝禎、耿仁並為中書左丞。 阿哈瑪特在位日久,益肆貪橫,援引二人驟升同列,陰謀交通,專事蒙蔽,逋賦不蠲,眾庶流移,京兆等路歲辦課至五萬四千錠,猶以為未實。民有附郭美田,輒取為己有。內通貨賄,外示威刑,廷中相視,無敢論列。有宿衛士洛陽秦長卿者,上書發其奸,事下中書,中貴人力為救解,議遂寢。阿哈瑪特大恨長卿,以鐵冶事誣逮下吏,籍其家,使獄束殺之。其後阿哈瑪特雖誅,而長卿之冤終不白。 用姚演言,開膠東河,及收集逃民屯田漣、海。 初,中書以領大農事張立道熟于雲南,奏授大理等處巡行勸農使。 其地有昆明池,介碧雞、金馬間,環五百餘裡,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壤地萬餘頃,皆為良田。爨、僰之人,雖知蠶桑而未得其法,立道始教之飼養,收利十倍于舊,雲南由是益富。庶羅諸山蠻慕之,相率來降,收其地,悉為郡縣。除立道忠慶路總管。 時雲南未知尊孔子,祀王羲之為先師。立道首建孔子廟,置學舍,勸土人子弟以學,擇蜀士之賢者迎以為師,歲時率諸生行釋菜禮,人習禮讓,風俗稍變。 至是入朝,力請於帝,以雲南王子額森特穆爾襲王爵,帝從之。遂命立道為臨安、廣西道宣撫使兼管軍招討使。立道,大名人也。 乙丑,罷江南財賦總管府。 割建康民二萬戶種秫,歲輸釀米三萬石,官為運至京師。 己巳,遣中使曆江南名山,訪求高士。且命持香幣詣信州龍虎山、臨江閣阜山、建康三茅山,皆設醮。 八月,庚午朔,蕭簡等十人曆河南五路,擅招闌遺戶,事覺,謫其為首者從軍自效,餘皆杖之。 乙亥,改蒙古侍衛總管為蒙古待衛親軍都指揮使司。 戊寅,占城、馬八兒國皆遣使奉表稱臣,貢寶物犀象。占城近瓊州,順風舟行一日可抵。海外諸蕃國唯馬八兒與俱藍為之綱領。上年冬,遣兵部侍郎嘉琿迪等與索多使占城,諭其王入朝,及是乃遣使內附。 丁亥,集賢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許衡致仕,皇太子請以其子師可為懷孟路總管,以便侍養,且遣使諭之曰:「公毋以道不行為憂也,公安,則道行有時矣。」 翰林學士承旨姚樞卒,諡文獻。樞含弘仁恕,未嘗疑人欺己;有負其德,亦不留怨;憂患之臨,不見言色;有來即謀者,必反復告之。 戊戌,高麗王王暙來朝,且言將益兵三萬征日本。於是以範文虎、實都、洪俊奇為中書右丞,李庭、張巴圖為參知政事,並行中書省事。水軍萬戶都元帥張禧請行,即日拜行省平章政事,與文虎、庭等率舟師泛海東征。至日本,禧即舍舟,築壘平湖島,約束戰艦,各相去五十步止泊,以避風濤觸擊。已而颶風大作,文虎、庭戰艦悉壞,禧所部獨完。 漳州陳吊眼,聚党數萬,劫掠汀、漳。是月,加鄂勒哲圖鎮國上將軍、福建等處征蠻都元帥,率兵五千往討,賜翎根甲,面諭遣之,且曰:「賊苟就擒,聽汝施行。」 時黃華聚党三萬人擾建寧,號「頭陀軍」。鄂勒哲圖先引兵鼓行壓其境,軍聲大震,賊驚懼納款。鄂勒哲圖許以為副元帥,凡征蠻之事一以問之,且慮其奸詐莫測,因大獵以耀武。適有一鵰翔空,鄂勒哲圖仰射之,應弦而落,遂大獵,所獲山積,華大悅服,鄂勒哲圖乃聞於朝,請與之俱討賊,朝廷從之,授華征蠻副元帥,與鄂勒哲圖同署。華遂為前驅,破其五寨。 九月,壬子,帝至自上都。自是夏往避暑,秋還京師,歲以為常。 冬,十月,壬午,詔立陝西、四川等處行中書省,以布哈為右丞,李德輝、汪惟正並左丞。 初,羅施鬼國既降複叛,詔雲南、湖廣、四川合兵三萬人討之。兵且壓境,適李德輝在播州,乃遣安珪馳驛止三道兵勿進,複遣張孝思諭鬼國趣降。其酋阿察,熟德輝名,曰:「是活合州李公耶!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納款。德輝以其事上聞,乃改鬼國為順元路,以阿察為宣撫使。 時有以受鬼國馬千數譖德輝於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雖一羊不妄受,寧有是耶!」及左丞之命下,而德輝已卒。蠻夷哭之,哀如私親,為位而祭者動輒千百人。合州安撫使王立,衰絰率吏民拜哭,聲震山谷,為發百人護喪。興元、播州安撫使何彥清率其民立廟祀之。 甲申,詔龍虎山天師張宗演赴闕。 己醜,命達實為招討使,佩金虎符,往求河源。達實受命而行,四閱月始抵其地。還,圖其形熱來上,言:「河出吐蕃朵甘思西鄙,有泉百餘泓,沮洳散渙,弗可逼視,方可七八十裡,履高山下瞰,燦若列星,以故名鄂端諾爾,鄂端,譯言星宿也。群流奔湊,近五七裡,匯為二巨澤,名鄂博諾爾。自西而東,連屬吞噬,行一日,迤邐東鶩成川,號齊必勒河。又二三日,水西南來,名伊爾齊,與齊必勒河合。又三四日,水南來,名呼蘭。又水東南來,名伊拉齊,合流入齊必勒。其流浸大,始名黃河,然水猶清,人可涉。又一二日,岐為八九股,名也孫斡倫,譯言九渡,通廣五七裡,可度馬。又四五日,水渾濁,土人抱革囊騎過之。自是兩山峽束,廣可一裡、二裡或半裡,其深叵測。朵甘思東北有大雪山,名伊爾瑪布謨喇,其山最高,譯言騰格爾哈達,即昆璮也。自八九股水至昆璮,行二十日。昆侖以西,山皆不穹峻。其東,山益高,地益漸下,岸狹隘,有孤可一躍而越之外。行五六日,有水西南來,名納鄰哈喇,譯言細黃河也。又兩日,水南來,名奇爾穆蘇。二水合流入河,河水北行,轉西,流過昆璮北,向東北流,約行半月,至貴德州,地名筆齊裡,始有州治、官府。又四五日,至積石,即《禹貢》之積石也。自發源至漢地,南北澗溪,細流傍貫,莫知紀極。山皆草石,至積石方林木暢茂。世言河九折,蓋彼地有二折焉。」 丙申,始制象轎。吏部尚書劉好禮言:「象力甚巨,上往還兩都,乘輿駕象,萬一有變,從者雖多,何力能及!」未幾,象驚,幾傷從者,好禮,祥符人也。 十一月,乙巳,置泉府司,掌領禦位下及皇太子、皇太后、諸王出納金銀事。 戊申,中書省議流通鈔法,凡賞賜宜多給幣帛,課程宜多收鈔,制可之。 丁巳,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廉希憲薨,年五十。 希憲嘗戒其子曰:「丈夫見義勇為,禍福無預於己。謂皋、夔、稷、契、伊、傅、周、召為不可及,是自棄也。天下事苟無牽制,三代可複也。」又曰:「汝讀《狄梁公傳》乎?梁公有大節,為不肖子所墮,汝輩宜慎之。」後追封魏國公,諡文正,又追封恒陽王。 壬戌,詔江淮行中書省括巧匠;未幾,賜將作院工匠銀鈔、幣帛;旋敕逃役之民竄名匠戶者,複為民。 甲子,詔頒《授時曆》。 初,帝命王恂、許衡、楊恭懿及同知太史院事郭守敬遍考曆書,晝夜測驗,創立新法,參以古制推算,極為精密,至是曆成。守敬與恂等同奏言:「自漢以後,歷經七十改,創法者十有三家。今所考正凡七事:一曰冬至,二曰歲餘,三曰日躔,四曰月離,五曰入交,六曰二十八宿距度,七曰日出入晝夜刻。所創法凡五事:一曰太陽盈縮,二曰月行遲疾,三曰黃赤道差,四曰黃赤道內外度,五曰白道交周。其餘正訛補闕,蓋非一事。」奏上,賜名《授時曆》,頒之天下。自是八十年間,司天之官遵而用之,靡有差忒。凡日月薄食,五緯陵犯,彗孛飛流,暈珥虹蜺,精祲雲氣,諸系占候者,俱在簡冊。 丁卯,遺宣慰使嘉琿迪、孟慶元等持詔諭占城國主,令其子弟或大臣入朝。 昭文館大學士竇默卒。默每論國家大計,面折廷諍,人謂可方汲黯。帝嘗曰:「朕求賢三十年,得一竇漢卿及李俊民。」又曰:「如竇漢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為一,可謂全人矣。」公茂,樞字也。默後累贈太師,追封魏國公,諡文正。俊民,澤州人。精于邵雍皇極數。時知數者無如劉秉忠,亦自以為弗及。帝在潛邸,嘗問以禎祥,及即位,其言皆驗,而俊民已卒,賜諡莊靜先生。 十二月,庚午,殺江淮行省平章政事阿裡布、右丞雅克特穆爾、左丞崔斌。斌既發阿哈瑪特奸蠹,海內稱快。未幾,斌遷江淮行省左丞,阿哈瑪特慮其害己,乃奏遣布拉噶達爾、劉思愈檢核江南行省錢谷,誣構斌與阿裡布等盜官糧四十七萬石,因奏罷宣課提舉司及擅易命官八百餘員,自分左右司官,鑄銀銅印。命都事劉正等往案,獄弗具,複遣參政張澍等雜治之,竟置三人於死。斌有文學,達政術,副阿爾哈雅取荊湖、廣海,屢建大功,多所全活。太子聞殺斌,方食,投箸惻然,遣使止之不及。天下聞而冤之。 辛未,高麗國王王暙,領兵萬人,水手萬五千人,戰船九百艘,糧十萬石,出征日本,給右丞洪俊奇等戰具,高麗國鎧甲戰襖。諭諸道:「征日本兵取道高麗,毋擾其民。」 癸酉,以高麗國王王暙為中書右丞相。 乙酉,淮西宣慰使昂吉爾請以軍士屯田,阿達哈等以發民兵非便,宜慕民願耕者耕之,且免其租三年,從之。 鄂勒哲圖既破陳吊眼,複與副帥高興討陳桂龍等,直抵其壁。賊乘高瞰下,人莫敢進,興命人挾束薪蔽身,進至山半,棄薪而退,如是六日,誘其矢石殆盡,乃爇薪焚柵,斬首二萬級。桂龍遁走入佘洞。 甲午,大都重建太廟成,自舊廟奉遷神主於祏室,遂行大享之禮。 丙申,敕鏤板印造帝師帕克斯巴新譯《戒本》五百部,頒降諸路僧人。 敕:「擅據江南逃亡民田者,罪之。」 是歲,改建甯、雷州、廉州、化州、高州為路,以肇慶路隸廣南西道。 賑鞏昌、常德路饑民,仍免其徭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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